洗完澡，沈妍走進書房，將監控器的卡取了下來，插到電腦上。
她觀察過，可能是怕被她發現，送花的人都是一大早就把花放在門口等著她出門上班時發現的。
將時間拉到了六點，沈妍很快便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她仔細辨認了一會，才看出了這人居然是王亮。
沈妍皺著眉頭看著監控裏王亮的動作，她並不覺得王亮就是簡喬怡口中的那個愛慕者，她有種強烈的直覺，這件事跟傅謹言有關。
將電腦合上後，沈妍回到了房間，平時她都是這個點入睡的。
但今晚，她在**翻了好幾個身，都沒有能夠睡得著。
如果真的是傅謹言讓王亮這麽做的，他究竟想幹嘛？
沈妍坐起身，看了一眼旁邊小小一隻的滾滾，自顧自地說了一句：“他為什麽要送花給我？”
她隻是有些疑惑，並沒有指望能從這個小機器人這裏得到回答。
但滾滾卻被她喚醒了，“主人，你在叫我嗎？”
沈妍感覺自己都快煩死了，反正她也睡不著，不如開發一下滾滾的新功能。
她記得之前汪遠有跟她提過，滾滾是非常智能的那種機器人。
“滾滾，你說，他為什麽要莫名其妙地給我送花？”
經過分析，滾滾很快回道：“他喜歡你。”
“不可能！”沈妍下意識地反駁道。
傅謹言喜歡她？這怎麽可能！
滾滾卻順著她的話繼續反客為主地問道：“為什麽不可能？”
沈妍感覺自己的心被這個問題刺了一下，她過往那些經曆還不足以證明這一點嗎？
她寧願去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不相信傅謹言會喜歡自己。
許是她一直不說話，滾滾默認她暫時不需要自己了，時間一到，便自動關了機。
沈妍躺在**，對著天花板無語了一會，才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管他為什麽，都不能影響到她睡美容覺。
第二天，沈妍特意比往常早起了半個小時，她估摸著這個時間點，王亮應該來送花了。
她手上拿了一片吐司，慢條斯理地小口吃著，桌子上擺著一台電腦，上麵實時監控著門外的場景。
大約過了五分鍾，王亮的身影準時出現在了門外。
沈妍擦了擦手，將上麵的麵包屑弄走，然後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門口處。
門外，王亮心下也是一陣無語。
他那天隻是出於好意跟傅謹言提了一下送禮物這件事，但他也沒想到，傅謹言居然天天都讓他在沈妍的門外放一束花。
他真的很想提醒一下自家老板，偶爾收到花可能是驚喜，但天天收到，就徹底成了驚嚇啊！
試想，哪個正常人天天看見自己家門口擺著一束花會覺得開心，難道不是會感到驚悚，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什麽人盯上了嗎？
而且一旦被沈妍發現，傅謹言根本就是百口莫辯，到時候場麵又要怎麽收拾？
王亮不敢想，他也沒這個膽子去跟傅謹言說，這樣的行為真的很像個變態。
畢竟，活著不好嗎？
他倒是想消極罷工，給自家老板留點麵子，可是傅謹言就坐在不遠處的車裏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但凡這束花不夠紅、不夠大，他一會上了車都得被傅謹言說幾句。
王亮覺得自己簡直太難了。
他將花整整齊齊地擺好，便打算離開。
沒想到，原本一直緊閉的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沈妍抱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王助理，你這是在做什麽？”
王亮尷尬得想要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但他這麽一個大活人，又不可能突然憑空消失。
“沈小姐...早。”
王亮硬著頭皮跟她打了個招呼，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快凍住了。
沈妍低頭看了一眼倒在她腳邊的紅玫瑰，微微挑眉道：“不解釋一下？”
王亮此刻隻想抬頭問一下天，問一下大地，順便再問一問他為什麽要在這裏。
但他又不能直接將傅謹言供出來，隻好胡亂地先將話題岔開：“這束花還挺好看，我想著沈小姐...您應該會喜歡吧。”
沈妍看著他一臉窘迫的樣子，也不再為難他，直接問道：“你們傅總人呢？”
王亮愣了一下，連忙擺手：“這件事跟傅總沒有關係！”
“哦？是嗎？”沈妍眼神冷了一點，語氣依舊慵懶十足地開口道，“這麽說，這束花是王助理送給我的了？”
王亮感覺自己冷汗都要下來了，他現在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
但比起讓沈妍誤會自己喜歡她，他還不如供出傅謹言。
於是，王亮有些心虛地往傅謹言的方向瞥了一眼，語氣磕磕絆絆地解釋道：“沈小姐，我就直說了吧。這些話確實是傅總讓我送的，但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上次，傅曉曉在您酒了下藥的事情被傅總知道後他很生氣，心裏一直覺得愧對了您，所以才想出這麽個辦法...來補償的。”
說到後麵，王亮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要聽不見。
他當然知道這個不過是表麵的借口罷了。
但其他的，他也不敢多說。
沈妍倒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愧疚？
嗬，傅謹言愧對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沒想到唯一一次覺得愧對她，居然是因為傅曉曉。
沈妍的眼神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傅謹言的行為可笑，還是她居然會為了這件事情失眠更可笑。
“沈小姐，您別生氣，傅總他向來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他...隻是想對您好一點而已。”王亮見她臉色不對，連忙補充道。
他跟在傅謹言身邊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對一個人這麽上心，雖然方式用錯了。
沈妍聽完他的話，眼底劃過一絲嘲諷。
傅謹言想對她好？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沒有耐心跟他繼續糾纏下去，將那束花撿起，直接抱到了傅謹言的車前，抬手敲了敲車窗，然後將那束玫瑰花直接塞了進去，也不管裏麵的人臉色有多難看。
傅謹言大概不知道，她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玫瑰花。
在他們剛剛結婚的第一個情、人節，傅謹言沒有給她準備任何禮物，沈妍也氣餒，而是精心準備了巧克力和一束玫瑰送到了他的辦公室。
但幾天後再去那裏找傅謹言的時候，她便在垃圾桶裏看見了那束玫瑰花，以及她親手做的巧克力。
從那以後，沈妍再也沒有在情、人節給他送過任何禮物。
現在想想，給狗吃都比送給一個不珍惜這些禮物的人強多了。
傅謹言開了另一邊車門下車，抓住了怒氣衝衝的沈妍，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著她慍怒的側臉，“你不喜歡這些花？”
沈妍甩開他的手，語氣冰冷，一字一頓地回道：“不喜歡。”
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句：“還有，麻煩傅先生以後離我遠一點，我再也不想跟你，還有你的家人，扯上什麽關係了！”
沈妍真的煩透了這種離婚後傅謹言還是沒完沒了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裏的日子，她從這個人身上吃的虧已經夠多的了。
她不是什麽聖母，對過往的一切做不到無動於衷，更談不上原諒。
她隻想過好未來的生活，而在她所設想的每一個未來裏，都不該有傅謹言這個人。
傅謹言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突然被一束花砸到臉上，還是帶刺的那種玫瑰花，他原本應該是很生氣的。
但是看著沈妍生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的樣子，他心尖又不可遏製地疼了一下。
“對不起。”
耳邊突然傳來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沈妍怔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淡漠的神色，輕嗤了一聲：“你是在為你的行為道歉還是為了傅曉曉？”
傅謹言眉心微蹙，很快便明白過來應該是王亮將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了。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站在遠處的人，王亮連忙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謹言生平少有的幾句道歉都用在了沈妍身上，換成其他人，他根本連話都懶得說。
可他一向高傲慣了，麵對沈妍的問題，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凝眉想了想，半晌，才沉聲回道：“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