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想不到還能看到傅謹言如此無聊的一麵。

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傅謹言不僅連動都沒動一下,還側身將她出去的路擋得更加嚴實了一些,用動作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想從他這裏出去是不可能的。

沈妍都快被他給氣笑了,她又重複了一遍:“傅先生,麻煩讓一下。”

她將那個“讓”字咬得很重,就是在提醒傅謹言讓他不要這麽無聊。

但傅謹言不為所動,繼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吃著盤子裏的早餐。

沈妍無法,隻好衝餐廳主管招了招手。

“沈小姐,有什麽事嗎?”主管語氣恭敬地對她道。

沈妍指了一下旁邊氣定神閑的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道:“這位先生擋住了我的路,麻煩您叫他讓一下。”

“這...”主管有些為難地看著這兩人,他是不太願意摻和進這種情侶之間的事情去的,免得到時候裏外不是人。

他誤會了沈妍和傅謹言的身份,反倒還勸了一句:“沈小姐,這...清官難斷家務事,要不您還是自己跟您的男朋友商量一下吧。”

男朋友?

沈妍的瞳孔微微放大,冷著一張臉對主管道:“您誤會了,我跟這個人沒有半點關係。”

主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邊眼底還帶著淺淺笑意的傅謹言一眼,心裏早就將這件事看成了是情侶在鬧別扭。

但客人的要求他又不能置之不理,便對傅謹言說道:“這位先生,您能讓一下這位小姐嗎?”

他的話一語雙關,既是在讓傅謹言給沈妍讓位置,也是讓他不要再欺負人了。

主管覺得自己的話說得相當有水平,果不其然接收到了傅謹言一記讚揚的眼神。

傅謹言見真的要氣到人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主管道:“我還有話要跟這位小姐說。”

主管見狀,立刻給了他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正巧這時旁邊也有客人有事找他,他說了句抱歉便離開了。

沈妍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一大早的抽什麽風,來這拿她尋樂子呢?

她可沒打算慣著傅謹言這個臭脾氣,起身抱著手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讓開。”

傅謹言也覺得這裏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看著她道:“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沈妍實在跟他沒什麽可聊的,但看傅謹言這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要是今天不跟他聊清楚的話,怕是他接下來都會一直煩著自己。

兩人走到樓下的花園裏,早上這裏沒什麽人,隻有園丁在給一些花草澆水。

沈妍心情煩到了極點,她不知道傅謹言搞這麽一出又想幹嘛。

“不知道傅總找我有什麽事?”

傅謹言偏頭看了她一眼,離婚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沈妍對他的態度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他都有些想不起來沈妍以前對他是什麽樣的了。

不過,這也隻能說是他自己活該,把一個原本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逼成了這個樣子。

當初,沈妍嫁給他的時候,傅謹言覺得她一定是有所圖謀,所以對沈妍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愛答不理的。

婚後那幾年,兩人更是連同一個房間都沒有待過,傅謹言十分抗拒跟沈妍扯上什麽關係。

但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麽一天,傅謹言心下自嘲地想著。

如今,沈妍對他就像是陌生人一樣,眼裏早就沒有了半點愛慕。

傅謹言突然停住,看著沈妍,神色認真地說道:“這五年多來,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對不起。”

沈妍腳步一頓,不知道傅謹言今天又發的是什麽瘋。

她也停下腳步,看著傅謹言,語氣淡淡地道:“傅總說這話我就不懂了,你對我何來什麽對不起。感情的事,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

說到這裏,她突然覺得心底又釋然了幾分。

在那幾年裏,她心裏確實對傅謹言是有些怨恨的。

但離婚後,她就慢慢想通了很多事情,感情的事從來都不能勉強。

當初也是她非要去撞這個南牆的,傅謹言對她冷漠也是應該的,誰會天天對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和顏悅色的。

她這幾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傅謹言還是覺得心下一痛。

“我...”傅謹言的話沒說完就被沈妍打斷了。

沈妍看著他,語氣淡漠又疏離地說道:“你從來都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以後,也不用再用一副愧疚的姿態來對著我,我承受不起。”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更何況,最對不起我的人就是我自己。”

傅謹言醞釀了許久的話都梗在喉間,既說不出也沒法咽回肚子裏,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著實難受得很。

但沈妍輕描淡寫的語氣更讓他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遠了一步。

他幾乎是有些急切地拉著沈妍的手,語氣難得有些慌亂地說著:“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但是,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傅謹言雙眸緊張地盯著他,仿佛他的性命現在就懸在了沈妍的手裏,她的回答直接決定了他的生死。

沈妍愣了一下,沒想到傅謹言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

但震驚過後反倒有些茫然,那五年裏她心心念念等著的不就是傅謹言這麽一句嗎?

可有的東西,來得太遲了還不如從來沒有來過。

沈妍毫不懷疑,她和傅謹言最好的結局就是此生不複相見了。

畢竟,那五年不管是對於她還是傅謹言,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抹不去的。

有的人,出現在了錯的時機,注定就隻能錯過。

“傅先生,我想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沈妍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傅謹言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便墜入穀底,他眉頭緊鎖地看著沈妍,“為什麽?”

他想問沈妍為什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為什麽不能重新試著接受他,但心裏的話太多了,說出口的隻有這麽三個字。

沈妍眼神中帶了幾分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半點眷戀和傷懷的神色,語氣輕得就像羽毛般在傅謹言的心上劃過。

“傅先生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說完,沈妍便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離開了這裏。

傅謹言站在原地,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沈妍的態度會如此堅決,難道錯過的兩個人就沒有機會再破鏡重圓了嗎?

傅謹言心情有些悶悶地到酒店樓上的吧台坐著,喝了幾杯威士忌,烈酒就像刀子一般劃過他的心口。

他像自虐般地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想著沈妍剛才說的那幾句話,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一般,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正巧這時,魏肅遠的電話打了過來,“你現在在哪呢?”

這幾天,他給傅謹言打了幾個電話都被拒接了,魏肅遠都快以為傅謹言是不是要跟他絕交了。

他去傅氏找了幾次,得到的回答也是傅謹言不在。

後來又問了一下傅謹言的助理,才知道他已經去A城了。

傅謹言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身體有些燥熱,扯了扯領帶,語氣淡漠地說道:“找我有事?”

魏肅遠被他的陰沉的語氣嚇了一跳,“這一大早的,你是吃了火藥了?”

傅謹言心情煩著,沒有心情跟他扯這麽多,直接回了一句:“沒事就掛了。”

“哎,等等!”魏肅遠真是怕了他了,一言不合就要掛電話。

“我那不是想著過年了嗎,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裏孤苦無依的,找你出來喝幾杯。”魏肅遠語氣吊兒郎當地說著,“誰知道你居然一聲不響地就跑到A城去了,還不跟兄弟說一聲,這你可就不夠意思了。”

傅謹言雖然一向都覺得魏肅遠有些貧嘴,但此刻他確實需要找個人抒發一下心情,便默不作聲地聽著。

魏肅遠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才有些意猶未盡地停下,去喝了口水,繼續問道:“話說回來,你去A城到底是幹什麽啊?”

“我來找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