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場被妖獸卷起的暴風浪消失之後,海麵變得異常平靜。

龍林劃著烏木船,如同閑庭散步的遊蕩在這海麵之上,後麵就是崆峒山白雲洞雲芨等人的樓船,前麵遠遠的可以見到秦皇、徐福那尋仙船的桅帆。

這時候,他當然不知道,就在後麵的那艘樓船上,一個矯好的身影正在站船頭,望著他在船頭劃漿的背影。

她的目光裏有些不解,甚至有些同情和憐憫。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獨自一個人來這凶險的海上,難道他也是為了求取仙藥嗎?

“喂,女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黑影一閃,一個手持鐵杖,身披獸皮,頭發披散在肩頭的大漢出現在樓船麵前。他赤腳踩在海浪上,向雲馨嘿嘿笑道。

“是你?”

雲馨微微一驚,隨即冷哼轉過身就往船艙裏走。就是這個人,在與阿爹商量著要去害那個年輕人。對於他,雲馨心中隻有厭惡。

“哈哈,女娃娃,別走啊!好歹你也得叫一聲師叔吧?”

那大漢陰陽怪氣的說道,身影一閃竟然躍上船來,擋在了雲馨麵前。

“哼,我不認識你,閃開!”

雲馨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便繼續向前走,但是卻被那大漢張開雙臂攔住。

“阿摩拿,你要做什麽?”

這時,艙門前傳來一聲沉悶的喝聲,雲芨走了出來,見到阿摩拿攔住了雲馨,大聲喝道。

阿摩拿聽到雲芨真人的聲音,臉上現出一種怪異的笑容,他依舊擋在雲馨麵前,轉過身來向雲芨道:“師兄,這是你的女兒吧?長得還真惹人心疼!”

“哼!阿摩拿,你又回來做什麽?”

雲芨沒好氣的對阿摩拿說道。又向雲馨道:“馨兒,回船艙裏去!”

阿摩拿嘿嘿一笑道:“馨兒,雲馨,真是好名字!”

雲馨見父親出來,便要繞過阿摩拿走進船艙,但是卻依舊被阿摩拿攔住。

“阿摩拿,你?”

雲芨真人喝道。他知道這阿摩拿陰狠手辣,不知攔住馨兒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阿摩拿背對雲馨,向雲芨真人道:“師兄,我有這麽大的侄女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唔,你剛才問我為什麽又回來,哈哈,我回來就是為找她!”

說著,阿摩拿眼神裏閃過一絲陰戾之氣。

雲芨真人心中一沉,心中不禁暗自歎口氣,雲馨到底還是闖了大禍。惹上這個魔頭,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其實,若論修為,一對一雲芨真人並不怕阿摩拿,但是這阿摩拿卻是獸師,張口就可以招來一群妖獸,所以獸師往往是最讓人頭疼的一種人。

他的女兒雲馨雖然也懂獸語,但是卻根本不是獸師。獸師除了懂妖語外,還有特種的功法能夠馴服和控製妖獸,甚至能夠利用秘法進化妖獸,使之變得強大無比。當年,他的師傅便是因為阿摩拿的奇異天賦,才對他極為器重,那時候阿摩拿雖是師弟,但是在他們中間的地位卻是最高的。

隻不過,阿摩拿心術不正,竟然用邪法煉化妖獸,這才觸怒恩師,將他逐出山門。所以,這個阿摩拿,是個極為難惹的人物。

“好,馨兒快來見過你師叔!”

雲芨沉吟了一下,心裏暗自歎了一口氣,說道。

“阿爹,你說什麽?”雲馨本來見到父親與這個叫阿摩拿人冷言冷語,心中頗為高興,但是現在父親的態度忽然來了個大轉彎,讓她不禁一怔,隨即道:“這個惡人,怎麽會是我師叔?”

“不得無禮!”

雲芨怒斥道。

“阿爹……他竟然想要用妖獸害人,難道不是惡人嗎?”

雲馨有些委屈,她突然對父親很失望,那個曾經斬妖除魔,救護人生的高人形象頓時打了折扣。

“你……”

雲芨真人瞪大眼睛,心中暗氣這雲馨真是不分情勢。

“哈哈……雲芨師兄不要動氣,賢侄女說得沒錯,我確實要殺那個人,但是你不知道,那個人實際上才是個惡人!”

對於雲馨的無禮,阿摩拿並不生氣,眼珠一轉哈哈笑道。

“阿爹,他說的是真的?”

這時雲馨一愣,向雲芨真人問道。她這時候也似乎有些拿不準,阿摩拿縱妖獸傷人有沒有錯。

雲芨真人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為難,便含混道:“不管那人是不是惡人,他是你師叔總沒有錯。還不給你師叔賠罪?”

雲馨看了看阿摩拿,這時才低了低頭,低聲叫了一聲師叔。

阿摩拿哈哈大笑,說道:“賢侄女多禮了……我怎麽會跟你這小輩計較!”

雲芨真人見阿摩拿這樣說,心下裏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師弟,先前之事隻怨這丫頭年輕魯莽,你不要怪她!”

“師兄這是說哪裏話,你我師兄弟一場,難道我還信不過師兄嗎?”阿摩拿笑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馨兒,去艙裏準備些酒菜,我要與你師叔敘舊。”

雲芨真人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向雲馨吩咐道。

雲馨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一聲,正要向前邁步,但是阿摩拿仍舊擋在那裏,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

“師弟,這是什麽意思?”

雲芨真人一顆心又陡然提起來,連忙問道。

阿摩拿手拄著鐵杖,嘿嘿笑道:“師兄,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還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賢侄女的意思。”

“什麽事還用問她,她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雲芨真人幹笑道。

阿摩拿轉頭看了雲馨一眼,邪惡的笑道:“什麽都不懂無所謂,以後慢慢都會懂的。現在,她隻要懂一樣就可以了。”

雲芨真人心中頓時一寒,眉梢不禁顫抖了一下,暗道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他沉吟了一下,幹笑道:“師弟這話是什麽意思,師兄老了,聽不明白了!”

“師兄難道不知,賢侄女可是天賦異秉呐,竟然天生能通獸語。見到她,我就想起自己,不覺得就起了收徒之心,不知師兄和賢侄女意下如何啊?”

阿摩拿笑著說道,心中卻在暗罵,老不死的,還在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雲芨真人幹咳了一聲,搖頭笑道:“師弟真是說笑了,她在我身邊長大,哪裏有什麽能通獸語的異秉?”說著,又歎口氣道:“唉,也是我這做父親的失職未曾調教得好,讓這丫頭性情古怪,任性刁蠻,不知禮數,怎麽能夠做師弟的高徒?師弟還是另選良徒吧。”

“哼!”

阿摩拿見雲芨真人隻顧左遮右擋,當下將鐵杖重重戳在甲板上,那厚重的烏木甲板頓時被他戳了個窟窿,冷哼一聲說道:“雲芨,少在這裏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妖獸就是聽了她的話無功而返的!若非看在你我曾是師兄弟一場的情份上,她早己經葬身魚腹了,現在我要收她為徒,己經是格外開恩了。”

“師弟,不要動怒嘛!”

雲芨見阿摩拿惱怒,不禁嗡的一聲頭大,忍氣吞聲陪笑道:“剛才不是說了嘛,她年紀輕不懂事,你怎麽能和她一般見識?至於你收她為徒,也是她的福份,隻是我就她這麽一個女兒,實在不舍她離我遠去,這件事我們慢慢商量,慢慢再商量……”

不過,阿摩拿卻被雲芨真人遮遮掩掩的話弄得不耐煩起來,冷笑一聲道:“師兄少廢話,今天賢侄女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雲芨真人心中暗暗叫苦,他當然知道這阿摩拿是什麽樣的人,雲馨就算是認他做了師傅,恐怕也得慘遭橫禍,當下不禁躊躇起來。

這時,雲馨還不知道父親為什麽這麽奇怪,一會兒讓她對這個師叔禮貌,一會兒卻又似乎不願讓她與阿摩拿接近,隻好站在一邊沉默不語。

“雲芨?我看你是真的不想答應了?”

阿摩拿冷笑著說道,脅迫之意明顯表露出。

這下,雲馨也頓時明白了這阿摩拿是不懷好意。當下便說道:“阿爹,雲馨要陪阿爹在一起。”

雲芨真人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天意如此,他也隻好認命。當下咬牙冷笑道:“阿摩拿,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你縱是將我殺了,我也絕不會讓你把馨兒帶走!”

“好,好……好個師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阿摩拿冷哼一聲說道,話音剛落,手中鐵杖一橫,伸手卻向雲馨抓去。

“阿爹!”

雲馨驚叫一聲,急忙後退,但是那阿摩拿身法極快無比,一隻大手瞬間就己到她的胸前。

“住手!”

雲芨真人一聲暴喝,身影一遁,隻是閃念之一閃就己經擋在雲馨身前,一拳擊出,恰好與阿摩拿的手掌相撞。

一道刺目光華亮起,靈氣飛濺,周圍的海水被那靈力所激頓時掀起一陣巨浪。雲芨真人護著雲馨後退一步,站在船頭上。阿摩拿的身體也後挫了一步。

好在這樓船甲板甚大,否則說不定這一掌相擊,就會有人落水。而這時,船艙內的白雲洞弟子也己聽得打鬥之聲,衝出船艙,各持長劍在手,對準了阿摩拿。

阿摩拿被崆峒山白雲洞眾人包圍,卻沒有一絲怯意。獰笑一聲,說道:“雲芨,當年師傅趕我下山門,我就發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報那被逐之辱,踏平崆峒山,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吧!”

說著,他的鐵杖撩動,一股攝人的靈力頓時彌散開來。

“哼……阿摩拿,這麽多年過去,你仍舊不知悔改,縱使妖獸傷害無辜,己與邪魔無異,今天我就要替白雲洞清理門戶。”

雲芨真人護定雲馨,當下也冷冷說道,單手立於胸前,隱隱發出一絲白光。

兩人各自已經運起了法力,大戰一觸即發,頓時這樓船周圍的空氣被那靈力所擾,竟在像扭曲了一樣,產生了一種巨大的威壓。

雲芨真人的十名弟子各自修為不低,這時卻也個個神情凝重,運功抵擋,隻有雲馨受雲芨真人守護,倒沒有不適之狀。

驀的,雲芨的大弟子雲山忽然冷喝一聲:“布陣!”

十人迅速移形換位,瞬間便擺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勢,將阿摩拿圍在中間,強大的陣法靈波湧動,抵擋了剛才的威壓。

雲芨真人趁此機會,身影一閃,己經帶著雲馨從船頭遁到了船尾,把雲馨推入了船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