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浪沙,位於東海之濱。

這一是座高不過三百丈的石山,石山下麵就是通向鹹陽的道路。這座孤山曾經與碣石山同樣出名,傳說是因為當年東海潮水泛濫,常常淹沒附近的農田,村莊。靈界便派一名上仙前來製服東海中興風做浪的沙妖。但是那沙妖因處身大海之中,有著源源不斷的靈力支撐,竟然是極難對付。

這名上仙與沙妖大戰三十六天,不分勝敗,上仙惱怒便使出絕世秘法,以自身之體化做一座石山將沙妖鎮在山下,從此東海這裏便風平浪靜,再也沒有潮水淹沒農田村莊的事情發生。

博浪沙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此時,石山之上站立著四個布衣人。其中一人身高丈許,站在那裏如同熊羆一般,在他的手邊放置著一隻大鐵椎,足有百十斤重,上麵係著粗如嬰兒手臂的鐵鏈。

另外三人卻是眉清目秀,尤其其中一人身i高大,麵目之中帶著一種特有的貴族氣質。

這正是要在這裏刺殺秦始皇的張良和他的兩名隨從,還有這個力有千斤的刺客牛牟。

“公子,那暴君真的會在這裏通過嗎?”

牛牟悶聲悶氣的說道,手腕纏在那鐵鏈上,發出怵人嘩啦的撞擊聲。

張良眯起眼睛,望著下麵有些揚塵的土路,道:“當然,那暴君求仙心切,一定會來這裏的。牛牟,到時就看你的,一定要讓他真正的見到神仙。”

“放心吧,公子!我一定會替你報國恨家仇的!”

牛牟眼中閃出一抹凶光,說道。

“好,我知道你的鐵椎百發百中,絕不會失手,到時你便朝準那隻裝飾最豪華的車子投出鐵椎,我要親眼看著那暴君成為肉醬!”

張良y牙說道。如今,他己經一無所有了,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了家產,除了誓死一拚再無他途。

望著張良期待的目光,牛牟重重的點了點頭。

“龍林哥哥,他們在那裏要幹什麽?”

此時,無翼飛天舟中,雪娘依偎著龍林望著博浪沙山上的四人,眨著宛若星辰一樣的眼睛問道。

龍林微微一笑,道:“他們在準備進行一場扔鐵球遊戲!”

“扔鐵球遊戲?”

雪娘詫異道,她並不明白龍林說的什麽意思。

龍林在她的嬌翹的小鼻子輕輕刮了一下,笑道:“別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雪娘點點頭,忽然叫道:“龍林哥哥,你看那裏!”

順著雪娘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彎曲的直道上,揚起一片沙塵,沙塵之中人馬車流長龍一樣的向這邊駛來。

“來了!”

龍林喃喃說道。

秦始皇此時坐在禦攆之中,仔細的端詳著那枚玉璧,這玉璧己經泛黃了,就像被時間染黃了一樣。他還記得,當時他征戰六國時,曾經親自騎馬彎弓征戰沙場,將一個一個敵人的頭顱用刀割下掛在自己的馬後。就在向那翻滾著巨浪的河水中投入這枚曾經白得像雪一樣的玉璧的時候,他還有著年輕人特有的張狂,那時他意氣飛揚,揚鞭所向,不是俯首稱臣,便是血流成河。

縱是那條奔騰不羈的河水,在投下這塊玉璧之時,都會安然就範,變得馴服,任由他的大軍從中跨過。

他曾經是受萬神眷顧的寵兒,他的修道也隨著那接連而來的修仙秘籍和各處進貢來的靈花異草而變得越發jing湛了。但是,自從去年以來,他在坑殺了那百名犯上做亂的儒生之後,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無力了許多。

他的道法雖強,但是壽命卻不會增加,縱是他集天下之兵練成十二銅人分en也無能為力。如果不入仙途,他總有一天會死去。雖然他己經在酈山為自己修了一座前所未有的地下王國,但是他卻不想去成為那裏皇帝。

他要長生,這是他現在惟一的願望。雖然他修築阿房宮,收六國之妃嬪,令各地進獻美人,但是這兩年之間,他卻沒有沾過一個女性。他在保守著自己的真元,因為這真元就是壽元。

他要長生就必須要成仙,或者有仙人所賜的仙丹靈藥。此次東巡,他一是為了尋訪仙人,求取祈禳聖女,還有一個目的,便是考察這東海之濱,令徐福出海為他尋訪仙藥。

傳說,在東海極遠的地方,有著蓬萊、方丈、瀛州在仙島,島上都住著仙人,會製作能令人長生不死的仙藥。

“也許不用那麽麻煩,這次若見到這河中仙,一定要向他求取靈藥!”

秦始皇暗自想道。

大隊人馬呼啦啦的前行,終於到了博浪沙山前,趙高騎在馬上當前領路。周圍許多身著黑衣黑甲的jing銳騎士。他們是大秦帝國的最jing銳之師,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

此時,博浪沙山前,一條路蜿蜒的沿著山腳經過。

雖然這裏地勢險要,是伏擊的最佳地點,但是幾經數年沒有曆經戰陣的帝國jing銳,又怎麽會把這裏放在眼裏,他們有著最jing銳的隊伍,就算這裏有伏擊他們還害怕那幾個毛賊不成?

例行公事般的兩騎偵察之後,趙高大手一揮,隊伍便向前繼續行去。

“牛牟,這下看你的了!”

張良向牛牟說道,便帶著小甲、小乙退後三步。牛牟深吸一口氣,咯拉一聲將那隻鐵椎提起,遠遠的向下看了一眼那行進中的車隊,身i猛旋一圈,帶著鐵鏈的鐵椎流星一樣呼嘯著向山下墜去。

鐵椎擲出,向下急墜,加上牛牟的力量,真是疾如流星,快似閃電,竟然在半空中爆起了陣陣花火,隻是一瞬間便己經砸向那秦始皇的禦攆。

此時,四周的侍衛己經看到這莫名其妙的高空墜物,但是他們一時都驚呆的,竟然不知道如何來解救危在旦夕的龍駕。

身在車中的始皇猛地坐直身i,自從那鐵椎從山頂墜落,他就聽到了那怪異的聲音。這時,他忽然冷笑一聲,雙目微閉,雙手忽然捏個奇怪的指訣向車頂遙遙一指。一道刺目的光華便從車頂呼嘯而出。

就在光華在車頂形成一隻光盾的時候,鐵椎剛好砸在車頂之上,不過被那光盾一擋卻向滾去,轟然一聲,將緊隨始皇禦攆之後副車砸為粉碎。

“唔!”

雪娘看著這一幕,驚得尖叫一聲,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雙眼。

“好,不錯,這始皇果然是道法高手!”

站在無翼飛天舟的欄旁,向下望去,恰好將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那枚光盾擋住鐵椎被龍林不漏絲毫的看在眼裏。他微微一笑,點點頭喃喃道。

大鐵椎拋下,牛牟便與張良三人飛快的退後,沿著一條狹窄的山路向下退去,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亂石之間。

此時,山下己經混亂不堪,數百騎士卒己經亂成一團,先是紛紛圍住那被砸得粉碎的副車,副車被鐵椎整個砸爛,裏麵乘坐的數名侍者和宦官、宮女都己經成為一團肉醬。這時候,幾經有兩名百夫長帶著兩百士卒棄馬向上頂上爬去,因為就在大鐵椎落下的一瞬間,有人看到山上有人影閃現。

這時候,在隊前的趙高看到這一幕,卻不jin暗舒了一口氣,不過渾身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本來他也應該在那輛副車上的,隻是因為帶隊準備迎接仙人,所以改乘馬在隊前行走,竟然陰差陽錯的躲過了此劫。

“竟然有人謀刺主上,給我查!”

趙高逃得一命,此時氣急敗壞的向左右吼道。

大隊人馬中立刻飛出兩騎,迅速的向遠方奔去。他們按照趙高的指示,就去附近的州府調兵,嚴查此地。

秦始皇此時也己經下車,默默的打量著那裏重約百斤大鐵椎。這大鐵椎並不輕,尋常人搬動都有些困難,若是能夠將其拋出,而且要在百丈之外準確命中目標,肯定不是尋常之人。

當然帝心難測,他現在想的並不是這些。這些情況自有他手下的侍衛們去調查,緝拿刺客。他如今腦中浮現的,則是那個送玉璧的年輕人的那張有著別樣氣質的臉。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什麽仙人指路,這仙人分明是來要自己的命!

那塊玉璧的來曆不容置疑,因為沒有人能夠把十年前他祭祀河神所用的玉璧從河中撈出來,而且還特意的弄來做此一計。

“難道這真的是天要亡我?”

秦始皇此時心意己經有些冷了,再也沒有心思去看那隻鐵椎,轉身踏上禦攆,車隊重新啟動,緩緩向前行去。

“龍林哥哥,我們等在這裏,難道就是看這一幕?”

雪娘收回目光,如玉臉上仍帶著一絲驚意,向龍林問道。

“當然不是,我們來是要救人的!”

龍林微微一笑,說道。這時,他便默運真訣,控著無翼飛天舟緩緩的向距離這裏最近的那座州府行去。

始皇被刺,這件事情消息傳得極快,很快就傳到了州府令的耳朵裏。在他的治下出了這種事情,這幾乎就是死罪了。不過,秦始皇似乎並沒有牽怒於他,隻是命嚴拿刺客。

他撿到一命,當然不會放過那個刺客,於是很快,整座州府的軍隊、府衙兵、亭長們全部被調動起來,方圓百裏之內各縣全城大索,一副不把刺客抓到誓不罷休的架勢。

“請公子降罪!”

州府郊外的一個偏僻村莊裏,土院裏,牛牟下跪在地,泣聲說道。他們也己經得到消息,鐵椎砸中的隻是秦始皇的副車,而始皇暴君此刻安然無恙。

張良歎了一口氣,向牛牟道:“起來吧,此事錯不在你……難道是上天讓我張良不能報此血仇,那暴君命不該絕嗎?”

“公子……我們快走吧,如今那暴君己經在附近大索,看來抓不住我們恐怕不會輕易收手!”

剛剛從外麵打探消息回來的小甲、小乙說道。

張良沉吟了一下,他並不是有勇無謀之人,自然知道此次刺殺失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那暴君斷不會放過刺殺他的人。他還記得,當年燕國荊軻刺殺失手反被暴君所擒車裂暴屍的慘狀。

“小甲小乙收拾東西,牛牟,我們離開這裏!”

張良說道。

“不,公子,我留下,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殺了那暴君!”

牛牟這時卻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