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嚴師莊子期

翌日清晨,韓秋自夢中醒來,但是身子酸麻,不願動彈,窩在被子裏盯著窗外出神。有個小廝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裏看。韓秋冷哼一聲道:“要進便進,賊眉鼠眼的想偷東西麽?”

那小廝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左後看了一下,覺得無人在側,說話甚是方便,點頭哈腰問道:“公子,你可是好些了?你可不知道啊,你昏迷這段日子,可把老爺夫人擔心壞了。老爺更是衣不解帶,日日以自身內力幫你溫養經脈,人都累得瘦了一圈,夫人天天以淚洗麵啊……”

韓秋心頭感動,但不耐煩這些囉嗦,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這些本公子都知道,用不著你來聒噪,你這兔崽子大清早進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這小廝是韓秋的一個書童,名喚如墨,是韓家買來的孤兒。買來的時候還小,但是人極為聰明,大點以後,一直跟隨韓秋,伺候些生活起居之事,韓秋對他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如墨嘿嘿笑道:“公子,小的來此是告訴公子一件非常不好的消息,不知公子敢不敢聽?”

韓秋皺眉道:“本公子身受重傷,眼下臥床不起,哪還懼怕什麽好不好的消息,說來聽聽吧,也看你這兔崽子大清早的能給公子我帶來什麽黴運!”

如墨雖覺得公子說話與以前有些不同,但以他的身份哪敢去質疑韓秋什麽東西?湊上前去賊兮兮說道:“小的方才聽到府中的夫子對公子大為不滿,昨晚更是摔碎了公子送給他的硯台,並把好久不用的戒尺都翻了出來,說是要等公子去了,一定要重重責罰!公子啊,這次夫子大發雷霆,估計不是打幾下手心就能平息怒氣的,整不好要去聖人像前罰跪了。”

韓秋奇道:“這可怪了,本公子身受重傷臥床不起,礙著夫子什麽事兒了?他沒來由的發的哪門子火啊?莫名其妙嘛!”

如墨猛地一呆,以一種極為陌生的眼神看了看韓秋,韓秋被他看得心頭一凜,但卻毫不客氣的一眼看了回去,雖然知道自己定是什麽地方與以前不一樣引起了這小書童的疑心,但現在就是豬鼻子插大蔥——裝相,而且還得硬裝下去!如墨被韓秋的眼神嚇了一跳,慌忙點頭哈腰地道:“公子你怎生這般糊塗?夫子授你課業,教你道德禮儀,孜孜不倦,煞費苦心,好不容易等得公子中了秀才,夫子剛美了一天,結果公子就在蒼雲長街上作出了……作出了……”如墨看了看韓秋的臉色不敢往下說了。不過他那意思卻是很明白了,你在蒼雲長街上做出了強搶民女,有辱門風之事,令老夫子顏麵掃地,那老夫子焉能不怒?

韓秋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如墨,老半天才緩過神來,我的個天啊,原來這個世界的人竟然還是要麵子的?自己這當學生的出去惹了禍,作出了有辱斯文之事,當老師的竟然也跟著顏麵掃地,清譽有損?想著想著,韓秋背後的汗都下來了,前世自己那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記得有一次啤酒喝多了找不到廁所,直接找了個牆角背過身去就撒尿了!他可是連這樣的事兒都曾經幹出過來過,而那時街上來往的行人也直接視而不見,因為這樣的事情委實太多了。現在倒好,自己出去不過是跟一個小姑娘調笑了幾句,而且認真說起來這事兒還不是自己幹的,背後的老夫子竟然炸了?

“這個,老夫子沒說具體怎麽懲罰本公子?這手心到底打多少計?跪聖人像要跪幾刻鍾?”韓秋忽然問了個比較切實的問題。

如墨偷眼看了看韓秋,賊兮兮地道:“夫子說,夫子沒說打幾下……”再掃了一眼韓秋,發現韓秋正在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便滿是同情地說道:“夫子說,他要打死你!”

韓秋有些無語地聽著如墨帶來的消息,打死他?這個他還是不相信的,但現在那老先生怒火中燒,挨他一頓戒尺估計難免了。至於說到聖人像前罰跪,卻是有點害怕,不會跪搓衣板吧?

外麵腳步聲傳來,夾雜著女子說話聲。如墨眉毛一挑,急聲說道:“公子你且好生休息,小的下去了。”說著急匆匆出了房門,不知去向。工夫不大,外麵進來兩個丫鬟,服侍韓秋漱口洗臉。韓秋有些不習慣,直接開口問道:“怎的是青鹽?有牙刷沒有?”

一個小丫鬟低眉順眼道:“府上刷牙所用的一直都是青鹽,不知公子所說牙刷是何物,還請公子細細說明,小婢定去為公子尋來。”

韓秋衝那丫鬟瞥了一眼,覺得頗有幾分姿色,瓜子臉,眉清目秀,膚色白皙,這要是把頭發散下來,拉個直板,再穿個吊帶往大街上一走,絕對是美女級別的,你說“自己”放著眼前的大魚大肉不吃,非得去大街上啃雞爪子,腦袋少根弦嘛!韓秋強撐著坐起身來,雙手比劃了比劃,道:“牙刷嘛,就是……”一張嘴自己先泄了氣了,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吧!青鹽就青鹽,別人用得,哥哥我也不比別人嬌貴,也沒啥用不得,這日子,就從刷牙開始吧。

然而這日子遠沒有韓秋想象的那般簡單,光一個沒有電就讓韓秋差點憋屈死。因為沒有電,那些因電而衍生的一係列東西就都沒有……他想看新聞,他想看時事、財經,想看娛樂報道,想知道湖人這一賽季的比賽情況,想知道小皇帝詹姆斯狀態如何,想玩征途砍傳奇,可是這一切原本唾手可得的東西眼下竟然都成了鏡花水月……最讓韓秋心浮氣躁,坐立不安的是,他現在沒有煙抽!心癮難戒啊,他以前一天兩包,熬夜的時候一天甚至都能抽到三包,是典型的煙筒,現在竟然一支都沒有了……

如墨天天去盯著韓秋那夫子,一有點風吹草動便趕緊跑回來報告,倒是盡職盡責。韓秋以身上帶傷為借口,故意賴在床上不起,雖然韓百川夫婦每日都來探望,但也未曾逼著韓秋下床。韓秋樂得舒服,整日躺在床上優哉遊哉,哎呀,不用上班的感覺真好。

這一日如墨進得門來,稟告韓秋:“知府公子範鬆,來探望公子了。”

韓秋眉梢一挑,心道:範鬆卻是個仗義之人,值得一交,便趕忙吩咐如墨請範公子進來。自己在床上半躺半臥,候著他。範鬆一進門便緊走幾步,拱手為禮道:“韓兄,這幾日在下被家父禁足家中不得外出,未能早一步來探望韓兄,還請韓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