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隊辦公樓前,武克超帶領四名獵人突擊隊員和五名特警,全副武裝排成筆直的一條直線。市局領導們親自來為他們送行,局長熱情豪邁地大聲說:“我代表局領導和全體幹警來為大家壯行,首先我要感謝獵人突擊隊,你們雖然脫下了軍裝卻依然堅守著軍人的職責,你們在金三角那樣惡劣的環境裏保持著中國軍人的形象。這次回國,在我們K市鏟除犯罪集團的行動中立下了汗馬功勞,我代表K市人民謝謝你們,希望你們在這次的追捕行動中繼續發揚特種兵機智勇敢,頑強拚搏的精神,把最後幾個罪犯抓獲歸案,給整個案件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保證完成任務。”追捕小組的全體成員異口同聲地回答。武克超和突擊隊員們心情特別激動,能得到祖國和人民的肯定讓他們感到莫大的欣慰。
“出發。”局長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追捕小組的全體成員奔向停在一邊的一輛豐田豪華中巴車,武克超來到車門剛要登上去,突然發現從車後走出來一個人,是龐興龍。武克超閃開讓其他隊員上車,然後向阿龍走過去。
隻見龐興龍猶豫不決地走了過來,低著頭,眼睛不敢看武克超,輕聲問:“能不能帶我一起參加行動?”
武克超拍了下阿龍的肩膀,“上車。”
阿龍抬起頭用感激的眼神望了武克超一下,一句話沒說,使勁點了下頭,然後登上了車。
豐田中巴飛速駛向K市東南部的一座軍用機場,一架“黑鷹”多用途直升機正等在停機坪上,這是我軍從美國引進的一種多用途直升機,專門適用於高原地區,能在高寒缺氧、終年積雪、氣候惡劣、地形複雜的高原執行任務,主要用於邊境巡邏和物資運輸,客艙可乘載12~14名人員。追捕小組的隊員依次登上飛機,全部人員包括阿龍在內剛好十一人。
進到客艙後,武克超掏出一張茶馬古道的詳細線路圖,這是臨出發前高山剛找到的一份資料性地圖,上麵不但有茶馬古道的主幹線路還標有茶馬古道的支線,地圖上標出的茶馬古道的支線共有四條進入到緬甸,武克超知道自己的決定關係到能否抓住尼顯東,他隻能選擇一條追擊路線,如同與尼顯東進行的一場賭博,他隻有四分之一的幾率。
武克超最後決定靠自己的直覺來下決心,他靜下心來,心想如果自己是尼顯東,那麽自己會從哪裏逃跑?最後他毫不遲疑地在地圖上標出了一個記號,然後把地圖遞給前麵的付明濤,“交給飛行員,把我們送到標記的地方。”
直升機騰空而起,向西南方向飛去,四十多分鍾後就到達了武克超標記的地點,思茅與瀾滄之間的古道與瀾滄江的交匯處。
直升機選擇了東側江灘上一處平整地方降落下來,武克超和追捕小組的隊員們下了飛機,飛機又起飛返航。
武克超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這裏是瀾滄江穿越原始森林的一段,江的兩岸是茂密的森林,江岸邊上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路,這就是茶馬古道的一段支線路,這裏距離茶馬古道的起點很近,所以這一帶的古道猶如蜘蛛網一樣縱橫交錯。武克超向瀾滄江望去,江水渾濁,水流平緩。這裏因為地勢平坦,江麵在這裏相對緩和一些。傣族人把這裏稱為“南蘭章”,意思是百萬大象繁衍的河流。從名稱上可以想象,這裏原來是野象經常出沒的地方。
武克超把大家集合起來,為了便於分配任務,把五名特警按一至五進行了編號,然後簡明扼要說明了追捕計劃,“站在我們這個位置,有三個方向通向金三角,一條是通向西南方向的打洛,一條是通向西麵的孟連,這兩條都是茶馬古道的支線。還有一條就是從這裏沿江向北。我的直覺是尼顯東放棄了前麵兩條支線,而從這裏向了北,但是最終會從哪裏出境不得而知,所以我們必須密切注意沿途的一些痕跡,隻要他們從這裏經過了,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從中判斷他們的企圖。獵人2號、9號和特警1號,你們仨人組成尖刀小組,在前麵五百米處偵察前進,我帶其餘人員跟隨在後麵,你們必須做到行進速度要快還要注意隱蔽自己,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付明濤、明揚和特警1號大聲回答。
“立即出發。”武克超隨即命令。
付明濤仁人隨即沿江邊小路消失在叢林裏。在他們出發十分鍾後,武克超帶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瀾滄江是一條真正的國際河流,在東南亞稱湄公河,是亞洲流經國家最多的河,流經中國、緬甸、老撾、泰國、柬埔寨和越南,在越南胡誌明市附近注入南海,是世界第六大河。瀾滄江流域,河網縱橫,水流雜亂,湖沼密布。流經的地區有險灘、深穀、原始林區、平川,這裏地形複雜,冰峰高聳,沼澤遍布,景致萬千。由於流經區域具有獨特的氣候特點和地理條件,瀾滄江——湄公河水係孕育了世界上最豐富的淡水魚類生態係統。魚類多樣性在世界大江大河排名中名列第二,僅次於亞馬遜河流域。2000年,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把瀾滄江-湄公河流域確定為世界上最重要的淡水魚類生態區域之一。豐富的淡水資源滿足了兩岸近七千萬人的生活。
瀾滄江的水利資源非常豐富,在其幹線上規劃了15梯級的水電利用規劃,現在已經有五個梯級的電站開始動工,將會提供巨大的電力能源。瀾滄江可以說是一條寶江,蘊藏著無窮的開發潛力。
付明濤他們走在前麵。江邊的古道有些路段是古人用石塊鋪墊而成,石條、石板經曆了數百年風雨,現石板上都長滿了青苔、雜草。茶馬古道濕滑的石板上還保留著2厘米深的馬蹄印,留下了曆史的見證。這一段路隻有在旱季的時候可以行走,五月份以後的雨季,這些路都要被江水淹沒。
前進了十多公裏後,開始進入山林地帶,古道邊是一條小溪,古道沿溪而上,小溪的下麵流進江裏。沿溪開始上坡,是泥土和礫石路麵,僅限於一人行走,兩邊全是怪石和灌木,溪水時常漫過路麵,讓人分不出哪是路麵,哪是溪流。三個人不時地在溪水裏蹚著走,冰冷的溪水灌滿了作戰靴。
快速的行進讓他們汗流浹背,幸好是沿溪流而行,渴了捧口溪水喝,溪水是雪山上的融化水,清澈甘甜,喝進肚子裏讓人精神一振。
付明濤他們一邊追趕一邊觀察路麵上的痕跡,希望有所發現。忽然對麵走來幾個采野菌的山民,男男女女四五個人,背著籮筐大步流星,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付明濤停下想詢問一下他們是否看見幾個人從這裏經過,無論他如何說,幾個山民隻是向著他微笑,一句也聽不懂他講什麽?把付明濤急得連說帶用手比畫,搞了半天也沒讓對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們的裝束讓山民感到好奇,全身的迷彩服,外麵還穿著防彈衣,全副武裝,有的山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們胸前挎著的81式自動步槍。付明濤朝明揚和特警歎口氣搖搖頭繼續前進。
傍晚的時候,他們又開始穿行在一處森林裏,森林裏樹木非常濃密,又陰又暗,地上的腐殖層很厚,一腳踩下去陷入很深,還吱吱冒水泡,因為靠近江邊,水汽很重,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氣味。走不多遠就會遇到流入江裏的溪水,三兩根原木並在一起搭在溪流上麵就是小橋,原木上又濕又滑,一不小心就會滑到溪流裏。三個人腳上的作戰靴裏灌進了不少水,走段路就抬起腿來,讓靴子裏的水淌出些來。
明揚一腳踩在一塊圓形的鵝卵石上,因為潮濕圓滑的表麵生長了一層厚厚的青苔,一下子把明揚滑倒在路麵上,他急忙用手扶在地麵上,付明濤一把拉起明揚來,笑著說:“又馬失前蹄了。”
明揚拍拍手,剛要說話,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有血跡,與潮濕的青苔粘連在一起,沾到他的手上,明揚以為是自己的手擦破了,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手掌好好的沒有一點傷,明揚感覺奇怪,他蹲下身子,扒開石塊間的雜草,果然發現了滲透在雜草和石塊間的血跡。
“二哥,你來看看,這裏有一些血跡。”明揚向已經走到前麵的付明濤喊道。付明濤和特警1號急忙跑回來,蹲下來看了看,又仔細地觀察路邊的雜草和落下來的樹葉,發現有被人拖動過的痕跡,他們起身沿著痕跡向樹林深處尋找,走進去二十多米,發現地上有一大堆剛折斷下來不久的樹枝,有許多蒼蠅圍在上邊哼哼地盤旋,付明濤把樹枝拖開,地上竟然是三具屍體,這三個人上身穿著趕馬人特有的獸皮縫製的坎肩,胸口有槍傷,特警1號查看了一下說:“是被手槍擊斃的,從他們的服裝上可以看出是趕馬的腳夫。”
這時仍然在小路上搜尋的明揚大聲說:“我找到了兩顆彈殼。”付明濤和特警一號回到路上,接過明揚拾到的彈殼。
付明濤看了一下說:“這是M1911的彈殼,可以肯定尼顯東他們從這裏經過,殺了趕馬人,搶走了他們的馬。”
“獵人1號,我們發現情況,請速趕過來。”付明濤緊急呼叫武克超。
十多分鍾後武克超帶領其他人趕到這裏,付明濤把情況簡單地向武克超說了一下,隊員們都走進樹林裏查看屍體的情況。隊員們都被匪徒的暴行激怒了,看著這些被無辜殺害的人,大家恨不能立刻追上前麵逃敵。
這件事也證實了武克超的判斷是正確的,尼顯東他們果然是按這個方向逃竄。
“屍體依然很僵硬,還沒有開始變軟可以初步斷定死亡時間在五小時以上,十個小時以內。”特警3號說。
熟悉馬幫情況的特警2號說:“從這三個人的情況看並不是長途販運的馬幫,應該是各家各戶用自己的馬匹短途馱運的人,需要進行長途販運貨物的馬幫,因為複雜的道路狀況,單人匹馬很難成行,也無力承擔全部運輸業務,多是數人相約合夥同行,共運一批貨物。專業性馬幫有一套嚴密的組織機構。從領導來講,一般分為大鍋頭、二鍋頭、管事等。大鍋頭1人,是整個馬幫的頭號首領,其他人要入夥搭幫,要向大鍋頭交納一定數量的錢銀。做大鍋頭的人要求比較全麵,既要智勇雙全,又要熟悉商情、各地的風土人情、道路和驛站的情況,還必須有一套完善的管理手段,能當家理財,管理好馬夫、牲口和財物。二鍋頭為二號首領,大鍋頭不在時全權掌管馬幫。管事則專門負責馬幫內部的經濟事務。馬幫的大小按擁有牲口多少區分,5匹牲口為一把,5把為一小幫,設一小鍋頭負責。一個馬幫少則幾十匹牲口,多則成百上千。趕馬人與牲口的比例,一般為4匹騾馬配備一名趕馬人。像這樣三個人的,不會是馬幫,隻能是山寨裏合起來向外送山貨的人。”
“這麽說他們是周圍山寨裏的人?”武克超說。
“也不一定,像他們這樣的也有幾百公裏外的。不知道他們馱的是什麽貨,所以很難判斷。”特警回答。
“有一點可以斷定,尼顯東他們在森林裏奔波了十多個小時後,已經疲憊不堪,所以就殺人搶馬,來加快他們的行進速度。這說明我們的追趕方向是正確的。”武克超看了一下手表,接著說,“現在已經是八點多了,我們抓緊時間吃點東西,然後連夜追擊。不能給他們留下喘息的機會。”
利用隊員們休息的空隙,武克超又拿出地圖仔細地研究起來,最後他對攜帶電台的特警說:“你馬上與市局聯係,告訴市局領導,我們已經發現敵人蹤跡,尼顯東他們的出境地點不是滄源一帶就是在耿馬一線,請求邊防部隊組織力量在這些地方設防。”
付明濤問武克超:“1號,你這麽肯定他們從這兩個地方出境?”
“不錯,因為這兩個縣與撣邦民族聯合軍控製區的最北邊相連,過了耿馬就是楊茂良控製的範圍了,所以尼顯東一定會選擇這一線過境。”武克超肯定地說。
經過短暫的休息,追捕小組披星戴月繼續追趕前麵的敵人。天亮以後,付明濤他們發現前麵江岸上有一座小院,小院的旁邊向著江對岸的方向有座小木屋,木屋的周圍是用木板圍繞,屋頂是用黑黑的油氈紙蓋住,有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坐在木屋前抽著用粗竹筒做成的水煙。
特警1號對付明濤說:“這裏是過江的渡口。”
說是渡口,並沒有船,而是兩條橫在江上的鋼絲繩。兩條鋼索都是一頭高,對岸的另一頭矮,高的這邊是用青石塊壘起來的有兩米高的台子,有一跟粗木樁,鋼索的一頭就固定在木樁上。這就是最古老的渡江工具“溜索”。
瀾滄江大多數江段都處於深山峽穀之中,江水湍急,船在江水裏瞬間就被衝走,兩岸人唯一的過江交通工具就是古老的溜索。
老人是看護溜索的,付明濤走上前向老人詢問:“老爹,您老是否看到幾個騎馬的人從這裏溜過去?”老人常年與過往的客商打交道,能聽懂付明濤的話。
“不錯,是有這麽四五個人,樣子很凶,是昨天傍晚的時候過江的。”老人說完又抽了一口煙。竹筒裏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說話間有人開始過江了,隻見他們從背簍裏拿出攜帶的滑輪,滑輪的下麵有兩個彎鉤,然後把繩索盤兩個圈,一個圈套在屁股下,一個套在腰上,再把繩索掛到滑輪下的兩個鐵鉤上,雙腳用力一蹬岸邊的石階,如箭般射向江對岸。滑輪與鋼索的接觸發出“嗡……”的聲音,轉眼就滑到了江心。人滑到中間段,也就滑到了鋼索的最低位置。此時,人懸在了中間再也無法滑行。此時,溜索的人用手握住鐵索,用雙臂的力量將自己拉向高處。到達對岸後,把滑輪取下來。
付明濤他們看著人們熟練地滑過江去,心想這得需要一定的膽量,下麵是奔騰翻滾的江水,把身體懸掛在一根鐵索上,一般人還真不敢過。
這時候武克超帶領大隊人趕了上來,付明濤急忙過去對武克超說:“尼顯東他們昨天傍晚從這裏過江了。”
“這麽說我們快追上他們了,這樣的山路夜裏騎馬不能走,他們過江後肯定會休息一個晚上,他們距離我們不會太遠了。我們馬上過江,力爭在天黑之前追上他們。”武克超立刻命令隊員們用溜索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