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克超和李剛從海水裏冒出來,兩人深深喘了幾口氣,然後遊到岸邊,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到海灘上。這裏是開闊地帶,兩人不敢停留,趕緊向不遠處的樹林跑去。
躥進樹林後,見四周沒有敵人,武克超輕聲對李剛說:“好了,先在這裏休息一下。”
“這下他們再也甭想襲擊其他船隻了,這幫混蛋把這一帶海域攪亂得不輕啊,總感覺還不解氣。”李剛坐在樹下的岩石上,嘴裏喘著粗氣,笑著對武克超說。
“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對方是些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實驗?還有很多謎等著我們去解開。”
“大哥,我們再從剛才地方潛入進去,從那裏可以一直通到基地內部,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能從海底進去。”
“先不忙,等今晚與諸葛他們會合後,先商量好下一步的行動後再動手。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倆的情況如何?”武克超擔心地說,他心裏牽掛著兩人的安全。
傑福命令用火箭彈把山頂的小屋炸平後,帶人衝了上去,整個山頂一片狼藉,建築物被夷為平地,四處都是散落的石塊,找不到任何生命跡象。傑福揮舞著手槍,對警衛們大聲喊叫:“把整個山頂的每一寸都搜遍,看看還有沒有活的。”
警衛們一直搜索到懸崖邊,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傑福相信幾個人都被火箭彈消滅了,讓警衛部長本帶人收拾戰場,把受傷的人送到基地去治療,他領著幾個警衛向山下走。
傑福剛下到半山腰,就聽到本在呼叫他:“報告助理,事情有些不對,請您馬上返回來看看。”
“什麽事情大呼小叫的?”傑福對著領口邊的微型麥克風問。
“說不清楚,您快回來看看就知道了。”本的聲音裏透露出恐怖的語氣,如同大白天遇見了鬼怪,讓傑福感到很奇怪。
傑福又返回山上,快到山頂的時候,見小路旁的叢林裏有許多警衛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都流露出驚恐的表情,把槍都端在胸前,緊張地向四處張望,如臨大敵一般。
警衛部長本帶著兩個人向傑福跑過來,神情慌張。
“出什麽事了?”傑福急忙問。
“死……死了好多人,您快來這邊看看。”本張口結舌地對傑福說,轉身指著森林那邊:“那邊也有,太恐怖了。”邊說邊在前麵給傑福領路。
傑福跟在本的身後,向樹林裏走了三四十米,隻見地上趴著一具屍體,身體下流了一攤血,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固,說明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
“把他翻過來。”傑福對身邊的人說。
跟隨他的兩名警衛把屍體翻了過來,隻見他脖子的左側有一道裂口,顯然是被人用利器劃破通向大腦的動脈而死。這個死去的警衛臉部表情平靜,微型衝鋒槍還在手裏握著,說明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遭到襲擊。人脖子上的動脈一旦破裂,大腦會因缺氧在瞬間昏迷,這種殺人的手段幹淨利落,而且被害者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眨眼間失去反抗力。
“您到那邊看。”本指著幾米開外的地方說。
傑福走過去,又是一具屍體,死亡原因與那一個完全一樣,再向前走十多步又是一具同樣的屍體。圍繞著山頂轉了一圈,上上下下共有二十多具屍體,有被割裂大動脈的,也有被扭斷脖子的,隻有一具屍體是被刀捅死的。死了這麽多人竟然不知道是被誰殺死的。難道對方是個影子殺手?
看著這些屍體,傑福的冷汗淌了下來,什麽樣的人具有這樣的身手,不知不覺中殺死這麽多人,而且殺人的手法如此熟練,職業殺手也不過如此。
“剛才我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山頂上了,誰也沒有注意背後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間被殺的,對方像幽靈一樣來無蹤去無影,殺了這麽多人我們竟然不知道。太可怕了。”本在一旁戰戰兢兢地說。
“這說明他們是分開的,雖然把山頂上的消滅了,但是還有人藏在樹林裏,你馬上重新組織人對這片森林進行徹底的搜查。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傑福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鎮定一些。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黑糊糊的森林裏顯得異常陰森恐怖,好像到處都隱藏著敵人,本膽戰心驚地說:“可是天快要黑了,在夜晚行動對我們很不利,而且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是不是……”
“混蛋,如果不把人搜查出來,你們誰也別想撤回去。”傑福氣急敗壞地打斷了本的話,這時傑福的耳機裏忽然傳出呼叫聲:“我是監控中心,緊急呼叫助理。”
“我是傑福,有什麽事情?”傑福急忙回答。
“報告助理,我們的潛艇沉沒了,已經派人去查看,還沒有發現沉沒的原因。”
“什麽?潛艇沉沒了?”傑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了一句。
“不錯,十分鍾前突然發現潛艇消失了,我們已經派出人員前去查看具體情況。”
“那潛艇上的人員呢?難道一個人都沒有了嗎?”傑福驚恐地問,他心裏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隻在停泊潛艇的碼頭邊發現一具漂浮在水裏的屍體,胸口上有一把軍刀,還沒有發現其他人員。”監控人員的話像一把匕首紮進了傑福的心上,他頓時感覺手腳冰冷,仿佛看到了末日的來臨,他終於確信這幾個逃出來的人決不是漁民,而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他們來自哪裏?隸屬哪個國家?從目前的情景看極有可能是特警或特種兵,他們來的目的多半是調查失蹤船隻。當務之急是要保住全部秘密,一旦泄露島上的機密,他第一個會被滅口。傑福想到這裏,馬上對本說:“停止所有行動,這些屍體先不要管了,立即帶人下山,加強實驗基地的警戒。”傑福說完,隨即帶人趕回基地。
山上的這些屍體正是被馬濤和諸葛垚殺死的。兩人與武克超他們分手後,迅速向森林深處移動。
在茂密的森林裏,對精通偽裝的特種兵來說尋找藏身之處非常容易,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安全的地方隱蔽起來。馬濤趴在一條石縫之間,在身上覆蓋上了些雜草,又把幾塊石頭扔在自己背上,最後又在前麵堆起幾塊石頭,他通過石縫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麵的情況。
兩人剛隱蔽好,就聽到右側的山頂上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既有突擊步槍的聲音,也夾雜著自動手槍的聲音,槍響的方向正是武克超和李剛去的地方。馬濤和諸葛垚的心裏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麽情況,分手時武克超還強調盡量不要使用武器,現在怎麽響起槍聲?會不會是被敵人發現了?以他兩人的身手被敵人發現的可能性很小,一定是另有原因。
正當兩人在胡猜亂想的時候,有十多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他們攜帶各種槍械,分散開四處搜查,顯然是來搜尋他們的。眼看著警衛們越來越近,馬濤握緊了手中的軍刀,他心想憑借手裏的這把軍刀,在瞬間放倒他們幾個沒有問題。
敵人已經來到他倆的藏身處,其中一個警衛的腳就踏在馬濤身邊的石頭上。忽然聽到領頭的一個警衛對周圍的人大聲喊:“在那邊山頂發現逃跑的人,部長命令所有人包圍山頂。”
在馬濤周圍的幾個人都轉身向右側的山林走去,看到搜索的警衛們走遠了,馬濤和諸葛垚都從藏身處出來。兩人抖掉身上的泥土,諸葛垚輕聲問馬濤:“是不是隊長被敵人發現了?”
“我猜一定是另有原因,他們倆隱藏起來敵人就是踩在他們的身上也發現不了,剛才的槍聲與現在間隔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如果是被搜尋的敵人發現,這些早就圍上去了,不會等到現在,這說明剛才的槍響是另有原因。”馬濤分析得頭頭是道,諸葛垚很同意他的意見。
“我們尾隨搜尋的敵人過去看看,你覺得怎麽樣?”馬濤征求諸葛的意見。
“我想咱們不用再隱蔽起來,我們身上穿的衣服與搜尋的警衛們是一樣的,如果我們混入他們中間是很難被發現的,咱們就從後麵跟上去,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哈哈……聰明,獵人三號不愧是碩士,腦子就是好使。”馬濤笑著說,“我們就給他們來個渾水摸魚,趁他們不備一個一個地收拾他們。”
兩人從地上的樹根處抓起些泥土抹在臉,整得看不出是誰來,然後迅速向警衛們走去的方向追趕。很快就發現了前麵的警衛,兩人與這些人間隔幾米混雜他們中間,茂密的樹林也起到了掩護,遮擋著人們之間的視線。
馬濤和諸葛垚跟在警衛們的後麵,還沒到山頂,就聽到上麵響起了槍聲,剛開始是狙擊槍的聲音,後來又響起了機槍和衝鋒槍的聲音。馬濤立即就判斷出射擊的方向是從山頂向樹林裏,從槍聲能聽出來是兩個人在射擊。
馬濤靠到諸葛垚的身邊,低聲對他說;“一定是隊長他倆在山頂上,從開槍的習慣我就能聽出是隊長他們。隊長開槍很有規律,非常沉穩,絕對是彈無虛發。”
這時,圍上來的警衛們聽到槍聲後都停了下來,紛紛躲避到大樹後麵,沒有人主動向前靠近。
馬濤發現機會來了,他指指隱蔽在樹後的敵人,用手向自己脖子上示意了一下,諸葛垚明白他的意思,兩人拔出軍刀,悄悄地向靠在大樹後的兩名警衛摸過去。
警衛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頂方向,想不到身邊竟然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勇士,馬濤輕輕走到一個躲藏在樹後的警衛的身邊,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個人回過頭來想看看是誰,剛扭過頭來,一道寒光劃過脖子,他還來不及喊叫就悄無聲息地癱到了地上。
看到馬濤幹掉了一個警衛,諸葛垚握著軍刀,走到另外一個警衛的身後,把刀舉在空中準備要紮下來的時候,諸葛垚的心裏忽然猶豫起來,這可是他第一次殺人,眼看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要結束在自己手裏,他覺得下不了手,手裏的刀舉在空中不知道是紮下去還是放下來。
就在諸葛垚猶豫不決的時候,麵前的警衛好像感覺身後有動靜,轉身看看什麽情況,竟然發現一個同伴舉著軍刀對準自己,猛然吃了一驚,他一把抓住諸葛垚持刀的手腕,想從他手裏奪下刀來。兩人立即扭打在一起。
馬濤幹掉一個後,正想尋找新的目標,忽然發現諸葛被一個警衛抓住了手腕,他來不及多想,手一甩軍刀飛了出去。噗的一聲從警衛的右肋紮了進去,警衛立即鬆開了抓住諸葛垚的手,身體慢慢倒了下來。兩隻眼睛直盯著諸葛垚,流露出不解的眼神,他不明白為什麽同伴會襲擊自己。
山頂上激烈的槍聲掩蓋了他們打鬥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身後發生的一切。馬濤走到諸葛垚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地說:“不會忘記南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吧。”
諸葛垚搖搖頭一句話不說,看著警衛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蹲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起來,折騰了十多個小時沒有吃飯,肚子裏一點東西沒有,諸葛垚把胃裏的酸水都吐幹淨了。
馬濤從屍體上拔出軍刀,在警衛的衣服上擦了擦,把刀塞到諸葛垚的手裏,對他說:“我跟在你後麵,右上方還有一個敵人,你去把他幹掉,第一次殺人都是這個感覺,你必須要過這一關,不是他死就是你亡。”馬濤說到這裏,輕輕拍了拍諸葛垚的肩膀,用堅定的語氣說:“還記得隊長說過的格言嗎? If you think you can or can't, You are right.’在自己的心裏大聲說‘I can.'”
聽了馬濤的話,諸葛垚的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他低聲地說:“我行,我一定能行。”
“Yes,you can.”馬濤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諸葛垚說。
諸葛垚緊緊地握著刀,一句話不說,撥開身邊的樹枝向前麵的敵人靠過去,這個警衛正趴在一塊石頭後麵,探頭向上張望。諸葛垚迅速躥上去,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裏的軍刀猛然紮進了他的後背裏,警衛就在他的懷裏掙紮著,身體不住地抽搐,諸葛垚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好像自己也在體驗死亡的感覺。直到懷裏的人一動不動了諸葛垚才回過神了,然後輕輕把他的屍體藏到石頭下麵。
收拾好後,諸葛垚回頭看看馬濤,想告訴他自己過了這一關,卻發現馬濤根本沒有跟過來,仍然躲藏在剛才的大樹後。
諸葛垚心想,我靠,原來這家夥是騙自己。隻見馬濤伸出胳膊,豎起大拇指,向諸葛垚示意了一下,告訴他好樣的。諸葛垚的心裏一熱,他既感激馬濤對自己的幫助,又感激他對自己的信任。
隨後兩人尾隨在進攻的警衛們的後麵,一連幹掉了十多個人,當上麵的槍聲停止後,他們也停下來,像其他警衛一樣把身體藏在樹後,用樹枝和樹葉遮擋著自己的臉龐,把穿著迷彩服的身體露在外邊。兩人如同混在羊群裏的兩隻惡狼,伺機下手。
諸葛垚的心裏已經沒有感覺,手起刀落幹淨利落地解決了八個敵人,他又發現了目標,一個孤身隱蔽在草叢裏的敵人。諸葛垚彎著腰迅速跑到他身邊,跟他趴在一起。對方並不在意一個同伴過來,這樣反而增加了他心理上的安全感。諸葛垚把槍放到前麵,回頭向身邊的警衛裂開嘴笑了一下,警衛也向他笑了笑。警衛的笑容還沒有消退,諸葛垚的刀已經從旁邊紮進了他的胸口裏,笑容隨即也凝固在他的臉上。諸葛垚看著自己的傑作,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快感。
人的心靈變化是如此之快,第一次動手的時候還充滿了猶豫和不安,幾次之後,內心就會認同自己的行為,進而產生快感。每個人任何時候都要把握自己的行為,無論什麽事,一旦嚐試了就會控製不住自己。人的內在潛意識是分辨不出行為的好壞,隻接受行為的結果,所以守住自己心靈的大門至關重要。
當山頂響起劇烈的爆炸後,馬濤和諸葛垚的心裏也隨之震顫了一下,他們擔心隊長和李剛受到傷害。看見圍攻的警衛們都衝上山頂,他們倆也隨著衝了上去,馬濤從外圍觀察了一下,看到被炸毀的小屋,他的心禁不住收緊了,他擔心武克超和李剛被一起炸死了。
兩人又隨著警衛們到達了懸崖邊,馬濤忽然有一種直覺,武克超和李剛一定從懸崖上跳下去了,他們肯定死不了。
馬濤用眼睛向諸葛示意了一下,兩人向後逐漸脫離開警衛們,隨後迅速下了山。
跑到山下的樹林裏,兩人停下來,諸葛垚緊張地問馬濤:“你說隊長他倆不會有事吧?”
“絕對不會有事,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一定是從懸崖跳進了大海裏。”馬濤肯定地說。
“你怎麽會知道隊長他們跳了懸崖?”諸葛垚好奇地問。
“直覺告訴我他們跳了懸崖,憑著我跟隨隊長十多年的經曆,我能猜測到他們會怎麽做,隊長他們開槍有兩個目的,一是把搜索的敵人吸引過去,保障我們倆的安全,二是為了借有利地勢消滅他們。我以前告訴過你,大哥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采取行動之前他一定會仔細地察看地形。而懸崖那裏是唯一的逃生之路,雖然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對他們來說是小菜一碟。”
“想不到你對隊長了解得這麽深,他怎麽做都能知道。”諸葛垚讚歎地說。
“事實上不僅是我,我們獵人突擊隊的幾個人都一樣,十多年的生死與共,無數次的生死經曆大家在一起都形成了默契,很多時候根本不用說就能知道對方的意圖。諸葛,你現在已經是獵人三號了,用不著多久,你與大家也會形成這種默契。在以後的行動中,也許是一個動作,或是一個眼神,甚至什麽也沒有,我們之間都能領會到對方的意思。”
諸葛垚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融入隊員們之間,這種心靈上的默契是需要時間的,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很快與大家成為一體,他緊接著問馬濤:“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到我們約定好的地點等隊長他們,我想他倆很快就來與我們會合。”馬濤自信地說。這時候他們發現搜山的敵人也都撤回去了,兩人悄悄地向他們與隊長分手的地方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