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程如同水汽一樣從S省蒸發了,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武克超和唐劍鋒來到酒店的閉路監控室,調取了黃天程從辦公室出來後那段時間的全部錄像,他們最終發現了黃天程的逃跑路線。
黃天程從安全通道進入十六樓的電梯,到達三樓的餐廳,從餐廳進入後麵的廚房。來到廚房後就沒有了監控錄像,武克超仔細地模擬了黃天程的逃跑線路,他從廚房的外麵發現了通到地麵的鋼結構的簡易樓梯。武克超認定黃天程一定是從這裏逃脫了他們的包圍。而酒店的後麵是政府招待所,從招待所有三處出口可以離開,門外就是繁華的街道。
武克超模擬出黃天程的逃跑路線後,立即找到唐劍鋒,“劍鋒,黃天程是從招待所的後門逃離的,立即組織人員調查全市的出租車,有沒有在黃天程逃離的時間從這裏拉過客人,隻要找到這輛出租車,就能找出黃天程逃跑的蛛絲馬跡。”
“沒問題,我立即安排人進行調查,不過在這方麵你比我更有優勢。”唐劍鋒笑著說。
“優勢?什麽優勢?”武克超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怎麽還當事者迷,對濱海市的出租車司機有誰比你認識得更多?”唐劍鋒這一提醒,武克超恍然大悟,自己在這裏還有一家老兵出租車公司,發動起一百多名出租司機,調查這點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回到老家,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抓捕黃天程,還沒有來得及看望一下親朋好友,武克超覺得應該借現在的空隙看望他們了,十年了,自己在國外的時候,做夢都想回到濱海。武克超現在忽然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突然從夢中又回到了現實,總感覺過去的十年如同是在夢幻之中。
武克超回到酒店,把突擊隊員召集起來,有些歉意地對大家說:“對不起大家了,這幾天把心思都集中在黃天程身上了,忘記了各位都是濱海人,回到老家好幾天了,也沒能讓大夥回家看看。”聽到武克超說回家看看,幾個人才回過神來,方毅輝搶著說:“大哥,你要是不說我們還真沒有想到回家這件事,跟在國外行動的感覺一樣,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是在家門口。”
“可不是嗎,我的感覺也是跟在泰國一樣,還真沒想到回家看看。”馬濤附和著說。
武克超知道大家說的都是真心話,這些好兄弟們每次行動都是全力以赴地投入,在他們的思維裏除了完成任務沒有其他想法,他接著說:“黃天程這一跑,我估計一時半會兒難以抓到他,現在有公安部門在追查著他的下落。我給大家放幾天假,都回家看看,與親朋好友們好好聚會一下,五天以後回到這裏。”
幾個人高興地跳了起來,都離開幾年了,是該回去好好看看了。隻有明揚不是這裏的人,他現在把武克超視為自己的親人,武克超的家就是他的家。
馬濤、李剛和方毅輝三個人急忙收拾東西回家,張子揚站在那裏沒動,武克超好奇地問他;“子揚,你怎麽不回家看看?”
“我才離開沒幾天,看什麽看?等完事再回去也不遲。”
聽張子揚這麽說,武克超也沒催他,轉身對明揚說:“明揚,你去把猜格朗找來,你再準備一下,陪他們回金三角,老K那邊還需要你。”
“好吧。”明揚去找猜格朗。
不多時猜格朗來到了武克超的房間,武克超請他坐下,然後親切地對他說:“謝謝你了少幫主。”
“別,請武先生不要叫我什麽少幫主,我已經不是少幫主了。”猜格朗低聲說。
“哈哈……不要太自責了,我們中國有句話,浪子回頭金不換,希望你以後吸取教訓,走上正路。”
“一定,與你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也感受很多,回去後我一定會走正路。”猜格朗急忙說。
“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們的幫助,我曾承諾等這件事結束後就放了你,現在就請你們都準備一下,讓明揚陪你們回泰國。”
武克超安排好所有人的事情後,與張子揚一起來到了老兵出租車公司。公司在武克超姐夫的管理下經營得有聲有色,司機們還有不少是他們創立時的老司機,大家聽說武克超回來了,紛紛相互通告,生意也不做了,都開車跑回了公司。
不到一個鍾頭就回來了四五十位司機,大家把辦公室塞得滿滿的,武克超激動地與每一位熟悉的司機親切地打招呼,他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對大家說:“謝謝大家還記得我,十年前我們三個人偷偷跑了,想必也給大家帶來了很多麻煩,我在這裏向大夥說句對不起了。”
“哪裏話,我們大夥都感激你成立公司,幫我們找到一個好職業。”司機七嘴八舌地對武克超說。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想請大家幫忙,黃天程這個名字大家一定都很熟悉,他現在是公安部門通緝的要犯,今天中午十二點左右,他有可能在政府招待所附近乘出租車逃竄了,我想請大家在全市的出租車司機裏相互通告一下,有沒有誰拉過黃天程,如果有消息請馬上轉告我,在這裏我先謝謝朋友們了。”武克超大聲對司機們說。
“別的事情我們幫不上,這件事容易,不出一天就給你消息。你們說對不對。”有個司機帶頭大聲說。
“沒問題,不做生意了,先查這件事。”其他人都跟著附和說。
“謝謝,謝謝大家了。有消息回公司說一聲就可以。”武克超連忙謝謝這些可愛的司機們。
司機們散去後,克超的姐夫走過來對他說:“克超,你還沒回家吧?”
武克超笑著說:“命運捉弄人,我在國外的時候爸媽在濱海,我回來了可他們又到了國外,唉,我姐挺好吧,告訴我姐,晚上我去看她。”
武克超和張子揚從公司出來,到超市買了很多玩具和其他一些禮物,對張子揚說:“到你家看看爸爸媽媽,另外還有你那寶貝兒子,我一直想看看小家夥是不是跟你一樣。”
“嘿嘿……虎頭虎腦的,跟我小時候的照片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提到兒子張子揚立刻來了精神,“分開沒有一個月,別人都不想,就是想兒子,嘿嘿……”
武克超也被張子揚逗樂了,笑著說:“瞧你這個出息樣,快走吧,我這個幹爹還沒見過幹兒子。”兩人說笑著直奔張子揚的家。
第二天上午,武克超就接到了電話,真的有輛出租車拉過一個這樣的客人。武克超放下電話就趕到公司裏。
武克超把事情告訴司機們後,大家立即分頭找認識的司機,讓出租車司機們都相互告訴一聲,這個傳播速度可太快了,當天就有上千名司機在打聽這件事。無巧不成書,第二天早上老兵出租車公司裏的司機交接班時有一名剛接班的司機聽到這件事情後說:“我昨天中午的時候在招待所的後門拉過一個這樣的客人。”
克超的姐夫聽到這個消息立即給他打電話,半個小時後武克超趕到了公司,見到了那位司機。武克超高興地問他:“你能把詳細經過講一下嗎?”
“昨天中午十二點左右吧,我送一位客人到政府招待所,剛要向回走,從側門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樣子有些慌張,上車後也沒說去哪裏,嘴裏連聲催促快走,開出一段路後我又問他去哪裏?他隻是說向城外開,因為感覺這個人很奇怪,所以當時特別留意看了看他。”
武克超遞給他一張黃天程的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沒錯,就是這個人。”司機肯定地說。
“最後他去了哪裏?”武克超急忙問。
“我拉著他漫無目的地從南環路出了城,後來他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就讓我把送到了青城縣,最後他在青城縣城的中心街下了車。”
“好,謝謝你。”武克超說完讓司機出車了,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唐劍鋒的手機,“劍鋒,有黃天程的下落了。”
“太好了,他去了哪裏?”唐劍鋒高興地問。
“他從招待所的側門出來後坐出租車到了青城的縣城,然後換出租車到了黃縣,最後乘公交車到達省城。”武克超就像跟蹤過黃天程一樣把他的逃跑線路說得一清二楚。
“我靠,你不會是神仙吧,一天時間就把黃天程的逃跑路線搞得這麽清楚,你是怎麽做到的?”唐劍鋒驚訝地問。
“保密,我們省城見。”武克超說完掛斷了電話,他苦笑著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這麽短的時間我怎麽可能調查清楚。”武克超完全是靠直覺判斷出黃天程的逃跑路線,因為他當年就是從這條線路逃跑到省城,所以他斷定黃天程如果是去省城就一定會與自己走同一條線路,因為人的思維方式大多數情況下是相似的。武克超斷定黃天程一定是先逃回省城,做一下準備隨後再逃走。他從濱海倉促逃離什麽東西也沒帶,所以他肯定要先回省城,再攜帶錢財為下麵的潛伏做準備。但是黃天程的下一個目的地是哪裏武克超還想不出來。
武克超拿起電話,打到張子揚的家裏,“子揚,通知所有隊員,立即結束休假,趕到省城集合。”
“好,我馬上通知大家都到省城集合。”
“我先走了,你隨後跟來。”武克超說完放下電話,他看了一下手表,昨天下午告訴隊員們放假五天,可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結束了大家的休假。武克超心想等抓住黃天程再讓大家輪流回來休假兩個月。
武克超和唐劍鋒在省城碰頭後,武克超問他:“對黃天程幾個親信的審訊開始了沒有?”
“已經開始了,正在組織人全力審訊陳浩哲和顧曉明。”唐劍鋒說。
“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再走漏消息了。”武克超擔心地說。
“放心吧,廳長作了親自指示,把這幾個要犯都暫時關押在武警特勤支隊的軍營裏,隻有專案組的人知道底細,其他人都不能接近。”
“那些假軍人抓住了沒有?”
“一個沒跑,所有的作案工具,軍車和槍支都全部繳獲了,這幫家夥真的是膽大妄為,竟然冒充軍人進行走私毒品。”唐劍鋒氣憤地說。
“媽的,還不是仗著他們老子的權力胡作非為。”武克超氣得開口就罵。
“告訴你件好消息,顧曉明的父親被隔離審查了,黃智銘也被紀委雙規了。即使他們沒有參與犯罪,但對於這個犯罪集團他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相信他們絕對逃脫不了黨紀國法的懲處。”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聰明,對黨紀國法比誰都清楚,但是在親情麵前他們把一切都忘記了,最終不但害了子女也害了自己。”武克超感慨地說。
唐劍鋒又對武克超說:“給黃天程通風報信的那個電話也查到了,是省廳的辦公室副主任打的,一個老警察最後毀在金錢上麵,令人痛惜。”
“唉,算了,不想這些讓人煩心的事,劍鋒,你趕快回去,有消息立即通知我,我有種預感黃天程正在逃脫我們的控製。”
“好吧,審訊有結果我馬上告訴你。”唐劍鋒說完趕回去審訊陳浩哲。
張子揚和馬濤他們四人也陸續趕到省城,等待下一步的行動。
又過了幾個小時,武克超接到唐劍鋒的電話,他急忙問:“有線索了沒有?”
“顧曉明什麽都講了,但是沒有有價值的線索,陳浩哲這家夥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死活不開口。”
“陳浩哲是黃天程的鐵杆親信,隻有他最清楚黃天程的底細,一定要撬開他的嘴。”武克超沉思了一下,接著說,“劍鋒,你向廳領導匯報一下,讓我去試試。”
“沒問題,廳長同意後我馬上開車來接你。”
一個小時後,唐劍鋒開車來到武克超下榻的賓館,高興地對他說:“廳長特批,讓獵人突擊隊一起參加專案組。”
“廳長這麽信任我們?”武克超激動地問。
“哈哈……你怎麽忘記了,我是獵人4號,我也是獵人突擊隊員,首長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外人,都把獵人突擊隊視為自己駐守在金三角的一支特殊的軍隊。”
“謝謝,謝謝,真的想不到祖國人民還記得我們,能得到祖國的肯定就算我們獵人突擊隊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了。”武克超感動地說。
唐劍鋒陪著武克超來到一間臨時的審訊室,陳浩哲已經被銬在審訊椅上,他頭發零亂,低垂著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氣。聽到有人進來,他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的反應。
武克超看陳浩哲的表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知道他已經心如死灰,陳浩哲也知道自己沒有了活路,索性破罐子破摔,頑抗到底。
“陳浩哲,相信你對我的印象一定很深。”聽到武克超的話,陳浩哲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到武克超的時候眼皮輕微跳了一下,他的這個細小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武克超的眼睛。武克超接著說:“我們嚴格地說從十年前就開始打交道了,這一切可能都是老天的安排,我們有緣。人們都叫你猴精,說明你是個聰明的人,但是你卻絕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你、我還有黃天程,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連在了一起,我們的發展是那麽的相似。”武克超講到這裏,發現陳浩哲的表情起了變化,他在靜靜聽自己說話,武克超又接著說下去。
“我剛與黃天程打交道的時候,身份都一樣,我們可以說都是幹部子女,都有相同的家庭經曆,我父親是副市長,他父親是市委副書記,當時我們的事業都是剛剛開始,從個人實力來說我與黃天程都相差無幾,我們之間的衝突你是最清楚的,我想你在裏麵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個時候如果你們走正路也許會發展得很好,但是你們在黃天程的帶領下為非作歹。我們被迫逃到了金三角,一個世界上最黑暗的角落裏。我們在最黑暗的地方,你們在最明亮的地方,同樣是十年的時間,你們和我們都發展成為擁有十多億資財的集團,但是我們卻是造福國家和人民的企業,而你們則成為無惡不作的犯罪集團。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武克超的話如同重錘敲在了陳浩哲的心上。
武克超停了一會兒,讓陳浩哲感受一下他的話的涵義,“響鼓不用重捶,相信你應該知道為什麽會有兩個截然相反的結果,因為你們跟錯了人,一個把你們帶進深淵的人。所有跟我在一起的人,出汙泥而不染,而你們所跟隨的人是什麽樣子你最清楚,先不說他把你們帶成了什麽樣,你們都在死心塌地地替黃天程賣命,而黃天程在最關鍵時刻卻拋棄你們,一個人偷偷逃竄,當時的情景你應該最清楚,他接到報警電話,立刻一個人逃跑了,這樣的人值得你為他保守秘密嗎?你好好想想,你的一生都毀在他手裏,他卻在最危險的時候丟下你們不管,還有什麽道義可言?”
碩大的汗珠從陳浩哲的額頭滴了下來,特別是武克超的最後幾句話讓他感到心寒,黃天程竟然在危險時刻拋棄自己不管,你不仁那我就不義了。他終於開口了:“黃天程在省城有一處秘密住宅,這裏隻有我和他知道,我們在這裏藏了大量錢財,另外還有護照。黃天程在去年就做好了外逃的準備,我們也知道自己早晚會出事,所以就辦好了國外的護照,一旦有事就立即逃到國外。”
武克超與唐劍鋒對視了一下,會心地一笑,終於發現黃天程的尾巴了。
唐劍鋒立即通知外邊的武警戰士,押著陳浩哲去尋找黃天程的秘密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