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昭帶上三個人去了老街。武克超讓岩師長安排了兩名向導,又向岩師長要了一張這一地區的地圖,然後帶上登山的工具和幹糧向森林深處進發。
武克超對兩名向導說:“我們這次進山查看兩項內容,一個是所有流經這片森林的河道,最好是那種水不是太深,流量不是很大的河流。二是查看一下裏麵的幾座山峰。時間不一定很急,我們要盡量摸得清楚些。”
其中一個向導說:“沒問題,你盡管放心好了,我家就在山林邊的寨子裏,對這一帶熟得很。”
武克超高興地說:“那太好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楊,叫楊祖光,是果敢人。”他用砍刀開著路,不時回頭與武克超說著話。
果敢族是明朝漢族的後裔,果是九的意思,敢是家的意思,合起來的就是九戶人家。現在的果敢人把它解釋為果斷和勇敢。果敢族是一個飽受磨難的民族,他們被視為一支來自中國的少數民族,至今還得不到任何一個國家的承認,果敢人沒有國籍,沒有身份證。果敢人通用漢語,他們延續了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果敢縣是一個飽受多年戰亂和極端貧窮的地方,這就是果敢人的現狀,一個被遺忘的華族。即使到了今天,他們也沒有獲得緬甸的國民待遇,他們沒有緬甸的身份證,當然,也沒有中國的身份證,一族被世人遺忘的炎黃子孫,在痛苦地掙紮著,遭受著歧視和煎熬。
“楊大哥,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人,我們都流淌著一樣的血脈,都是龍的傳人。”武克超對前麵的向導說,想不到武克超的話竟讓楊祖光激動不已。
他轉過身來,握住武克超的手,激動地說:“謝謝你還記得我們是一家人。哎,我們就是一群漂泊的人,連國籍都沒有,哪裏也不能去,哪個國家也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是一群‘黑人’。”
武克超想不到果敢人竟然是這樣的民族,這樣的一群人,他拍拍老楊的肩膀,安慰說:“一切都會好起來,我相信不久這一切都會改變。”
為了轉移老楊的傷感,武克超調換了話題,“楊大哥,山裏的這些河都是流向什麽地方去?”
“哦,都流向了薩爾溫江,我們這片山林的西側就是薩爾溫江,它就如同天然的屏障保護著這片森林。”
“在這些河流裏有沒有河穀比較平坦,水流量不太大的,比如說汽車能從河穀裏開過去這樣的河?”武克超邊走邊問老楊。
“有倒是有,不過這樣的河穀都是季節性的,旱季的時候可以開進車來,但是到了雨季是絕對不可以,整個河穀都會被洪水淹沒。”
“一年之中像楊大哥說的這種情況能有幾個月?”
“至少有三個多月的時間。”老楊在前麵費勁地開著路,他停下來擦了把汗,氣喘籲籲地說,“再向前走不遠就有一條你說的這樣的河穀。”
武克超把自己的水壺遞給老楊,“來楊大哥喝口水,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武克超又招呼其他幾個人都停下來休息一下。
武克超掏出從岩貢那裏借來的地圖,查看了一下,指著地圖上標記的一條河問老楊:“楊大哥說的是不是這條河。”
老楊看了看地圖,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靦腆地笑著說:“我看不懂地圖。”
“哦,對不起,”武克超急忙又把話岔開,“在雨季裏不僅這些河穀地帶不能通行,其他進出山林的道路是不是都不能走?”
“是啊,在雨季裏整個森林都是進不來、出不去,所有道路都被封住了。我們快起來趕路吧,在這些地方不能坐久了,否則一會兒就有各種有毒的蟲子來襲擊我們了。”老楊說著話站了起來。
馬濤一聽有蟲子,噌地一下站起來,北方人見到各式各樣的蟲子從心裏就感覺不舒服,他急忙問老楊:“楊大哥,森林裏都有一些什麽樣的毒蟲?”
“可多啦,根本就數不勝數,雖然常年在森林裏,有些蟲子我們也沒有見過,有半米長的蜈蚣,有巴掌大的蠍子,光是螞蟻就不知道有多少種,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都有。”老楊說著話起身,把砍刀遞給另一名向導,讓他在前麵繼續開路。
老楊走在武克超的前麵,指著周圍的樹木向他介紹:“這邊這幾棵是柚木、西南樺,那些是紅花梨木,還有緬甸紅鬆,都是一些珍貴的品種。除了一些雜木,這片林子裏的樹木都很值錢。”
森林裏古木參天,下麵是茂密的雜草,有的一人多高。長長的蔓藤盤根錯節,有的地方根本無法通行,隻能不停地用砍刀把長藤和樹枝砍斷。頭頂上密密層層的樹冠遮天蔽日,像一把巨大的傘遮蓋在上麵,樹下麵顯得陰暗、潮濕,隻有幾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斑駁駁地灑在腐殖土上。一行人在叢林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來到了一個河道旁。
河道有十多米寬,有一半的地方露出了平坦河床,河水清澈見底,最深的地方隻有半米來深。武克超在河**來回走動,用腳使勁踩了踩,鵝卵石的河床非常結實。河道兩邊是茂密的雜草,武克超想扒開草看看下麵的情況,突然聽到“呼呼”的響聲,一條眼鏡蛇噌地一下立了起來,頭抬起有半米多高,眼鏡蛇長約兩米,軀幹黑褐色,頸部有一對白邊黑心的眼鏡狀細紋。它受到驚擾,前半身直立豎起,頸部膨脹呈扁形,張開嘴露出毒牙,距離武克超隻有一米多遠,這麽近的距離人是無法躲避毒蛇的閃電般的進攻。
武克超一下子定在了那裏,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像一尊塑像與眼鏡蛇對峙著,他知道眼鏡蛇的視力很差,隻要你不動它就不會進攻。
幾米外的幾個人都看到了險情,老楊輕聲地說:“誰都不要亂動,千萬不要激怒它。”
馬濤慢慢地從腰上拔出手槍,輕輕抬起手,“啪”的一聲槍響,子彈從眼鏡蛇扁平的頸部射穿,一下把毒蛇擊出了兩三米遠。
武克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說好險,要是被這家夥咬一下後果不堪設想。
老楊過來拍拍武克超的肩膀,“老弟很有經驗,也很勇敢,這麽近的距離能沉住氣不簡單。遇到這種毒蛇唯一的辦法就是靜止不動,然後輕輕地從身上尋找能拋出去的像帽子之類的東西,向毒蛇的一邊扔出去,蛇就會快速攻擊這個動的東西,人就能迅速脫身。”
武克超笑了一下說:“勇敢什麽,我也嚇出了一頭冷汗,我們就沿著河道向前走,大家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老楊跑到樹林邊,砍了幾根木棍,分給大家,“都用木棍敲打著走,把前麵的雜草扒開,蛇蟲什麽的就都被嚇跑了。”
老楊帶著大家沿河穀向森林深處行進,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處壩子裏,麵積不大有十幾公頃大小,壩子的四周有五座山峰。武克超站在壩子中間看了一下,對馬濤說:“這裏就是你說的梅花的花心位置。這條河剛好從壩子裏穿過。非常理想的地方,把五個中隊分別駐紮在周圍的幾個山頭上,就可以控製森林的周圍地區,幾個中隊遙相呼應,進可攻退可守,就是來個千軍萬馬也奈何不了我們。再也不用怕有人來偷襲我們。”
“我看幹脆就叫梅花山寨算了,你就是我們的寨主。”馬濤開玩笑地說。
“你小子想讓我當土匪啊!”武克超笑著說,“讓汪老板帶人來勘探一下,看把礦山開在什麽地方,把寶石加工廠和木材公司都開設在壩子裏。以後我們就把這裏開發成基地。”
武克超又到四周的幾座山上分別查看了一下,為各個中隊尋找合適的營地。看到天色已晚,武克超決定幾個人在森林裏過夜。
晚飯的時候,老楊為大家做了一道昆蟲大菜。原來在爬山的時候,老楊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一個大螞蟻窩,是森林裏特有的一種紅螞蟻,這種螞蟻的不同之處是把窩做在樹上,像一個大蜂巢一樣掛在樹上。老楊爬上樹,用刀把螞蟻窩砍下來。
螞蟻窩掉在地上,無數的螞蟻蜂擁而出,最後窩裏隻剩下裏麵白白胖胖的螞蟻蛹,老楊提著有十多斤重的螞蟻窩說:“可惜沒有鐵鍋,隻好用火燒著吃了。”
他們選擇了一塊平整的地方,點燃了一堆篝火,老楊把螞蟻窩放到火上一烤,裏麵啪啪響個不停,一股誘人的香味飄出來。老楊用刀把裏麵的蛹挑出來,放到嘴裏輕輕嚼一下,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武克超和馬濤從未吃過如此美妙的東西。
老楊邊吃邊向他們介紹:“把蟻蛹用油煎著吃是最好的,這種東西不但好吃而且吃了以後可以長勁,無論多累,吃上兩口蟻蛹馬上就不累了,全身都有力氣。”
“真的有這麽神奇?”馬濤好奇地問。
“當然了,螞蟻是森林裏力氣最大的動物,它可以拖著比它身體大好多倍的東西快速地跑,吃了它當然長勁了。”老楊表情認真地說。大家都被老楊的話逗樂了。
第二天幾個人從森林裏撤出來,武克超趕回了原來的礦山。想不到汪震業得到消息後立即來到礦山,專門在等著他回來。
一見麵汪震業就興奮地說:“武老弟,你可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從彭老爺子那裏得到這塊風水寶地,木戈山區可是個寶庫,據我了解那裏不光玉礦好,還有其他礦石資源,特別是銅礦和錳礦,都非常豐富,這個地方以後開發起來潛力巨大啊。”
“汪老板,你可真是個精明的商人,什麽事情也瞞不過你。”
“哈哈……做生意靠的就是耳聽八方,信息就是金錢,你說我們怎麽合作吧。”汪震業急不可待地說。
“是不是等不及了汪老板?還是與這座礦山一樣的方式合作,你看怎麽樣?”
“沒問題,我馬上召集人,隨時準備開進木戈山區。”汪震業高興地說。武克超擺擺手,笑著說:“先別急汪老板,這次你還要多出一項事情。”
“什麽事情?”
“修路,現在山林裏根本進不去,我已經考察了線路,你必須盡快找人把道路修通,否則一切都是零。”武克超心想正愁怎麽修建進山的道路,這下解決了。
“這個好辦,你說什麽時間開工?”汪震業痛快地說。
“當然是越快越好,開工之前汪老板最好帶技術人員進山考察一下,把情況了解清楚後再動手。”
“我已經在召集各類技術人員,相信很快就會來到。”
“哈哈,想不到汪老板早就開始行動了。”武克超暗暗佩服汪震業行動迅速。
一切都按計劃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一周後,三公子阿昭也從果敢回到突擊隊的駐地。阿昭帶來了兩幅圖,一張是楊氏兄弟的製毒工廠分布圖,另一張是開設的各個賭場的位置。
武克超拿著兩張圖仔細地看了很久,他自言自語地說:“想不到他們竟然有這麽多製毒工廠,有十七八家。”
“這裏麵屬於楊氏三兄弟的有十家,其餘的七八家是他手下幾個親信的,包括副司令、參謀長和幾個師長的,他們都跟隨楊茂良大肆開辦製毒工廠,這兩年他們靠製造毒品迅速暴富起來。各個都在老街修建了豪宅大院,就是苦了當地的老百姓。”阿昭補充說。
武克超又指著他們開設的賭場說:“這幫家夥真的是猖狂,不但在老街開設賭場,竟然把賭場開設到國境線的邊上。”
“為了能吸引大批的中國賭客,有的賭場距離邊境隻有幾米遠,兩三步就可以邁過來,每個賭場都有七八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守衛著,而且進入賭場的人是不準許攜帶武器,所有的賭場都警衛森嚴。據可靠消息,這些賭場每天的營業額都在千萬以上,每天都有上億元的現金從國內流出來。”
“媽的,這幫家夥這是在偷偷喝我們國家的血,這比開家印刷紙幣的工廠來的還容易,必須切斷他們的這條經濟來源,先端掉這些賭場,這樣還不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襲擊製毒工廠動靜很大。我們一步一步地對付他們。”武克超氣憤地說。
阿昭沉思了一下說:“襲擊他們的賭場必須要想好辦法,不能硬幹,楊茂良他們都是幕後老板,開設的這些賭場都是雇傭的人,有本地人,也有從中國招聘來,其中大多數人是從國內聘請來的。如果在賭場裏動起手來必然會傷及無辜,裏麵還有很多賭客。再說砸他們一兩個場子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他們會接著開起來。所以必須想個萬全之策。”
阿昭的話讓武克超陷入了沉思。賭場必須要端掉,可是又不能動武,賭場又不能像毒品一樣把它炸掉就可以,這是個難題。武克超還有一點是對賭場毫不了解,因為他從不沾賭,不知道這裏麵的詳細情況,所以想不出好的辦法來對付楊茂良的賭場。
付明濤在旁邊看出武克超的心思,輕聲地說:“梁炳春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到小孟臘的賭場玩,他對賭場的情況很熟悉。”
武克超聽出付明濤是在提醒自己,他朝付明濤會意地笑著說:“對,找他聊聊。”說完,武克超從山洞裏出來,徑直來找梁炳春。
梁炳春正閑著沒事,見武克超進來,趕忙起來打招呼:“武大哥怎麽有空來。我這裏,不會是找我聊天吧?”
“哈哈,你算猜對了,就是找你聊天。”武克超笑著說。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武大哥竟然有空閑聊天?我看是別有用心。”梁炳春一臉的懷疑。
“我聽說你老弟沒事的時候經常去小孟臘玩幾把?”武克超從來不會拐彎抹角,開口就直奔主題。
“嘿嘿……我這人不抽不嫖,就這點小愛好。大賭傷身,小賭怡神,我是小賭就是為了消遣一下。”梁炳春輕鬆地說。
“噢,第一次聽說賭博還能怡神,想不到賭博還有這功能?”武克超故作好奇地問。
“這您就不懂了吧!實話說我有錢,並不缺錢花,我去賭場不是為了贏錢,是為了考驗和磨煉我的人性。”
“梁老弟,你越說越離譜了,聽你這麽說賭博還有這麽多好處,我還真搞不明白了。吃喝嫖賭毒,賭博是五毒之一,怎麽到了你這裏到成了好事?”
“這是你對賭博不了解,如果了解了就不會這麽說了。”梁炳春還跟武克超較上勁了。
“好,好,好,那我問你,去賭場賭博的人是贏錢還是輸錢?”
“當然是輸錢,十賭九輸,所有賭博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梁炳春認真地說。
“那你為什麽說賭博有那麽多好處?”武克超反問梁炳春。
“因為我在賭場總是贏錢。”
“難道你就沒有輸過?”武克超好奇地問。
“輸過,但是我贏多輸少,一段時間下來,我總是贏錢。實話說像我這樣的人在賭場有,但不多。這就是為什麽我說是考驗和磨煉人性的原因。”梁炳春的話勾起了武克超的好奇,他忍不住地說:“你能不能說得詳細些?我聽出這裏麵有很多東西。”
“你怎麽今天總是問賭博的事情?大哥不會是想學賭博吧?”現在又換成梁炳春感到好奇了。
“你說對了,我現在就是想學賭博,把你知道的都講給我聽聽。”武克超急忙催促梁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