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遭遇綁架
“嘟……”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我慵懶地翻了一個身,伸出右手拿起了電話。“喂——”剛剛醒來,感覺喉嚨沙啞得難受。
“瑤琴,還沒睡醒嗎?我想你了!”電話一端,傳來張銳溫柔而細致的聲音。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一眼床頭櫃上放著的時鍾,嬌嗔地罵了一句:“討厭!大清早就吵醒我,還想睡會兒都不行!”
“可是這裏已經快到下午了,我隻有中午休息的時間才有空打電話給你,晚上打來你豈不是要罵三更半夜吵醒你,到時你罵得更凶!”張銳十分委屈的說,好像他比竇娥還冤。
“好啦!誰叫你在巴黎呢!反正也被你吵醒了。最近還好嗎?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嗎?學習怎麽樣?可別學壞了,聽說巴黎是個很浪漫的地方呀,有沒有瞞著我泡妞?……”一陣連珠炮似的轟炸令他有些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半天,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最後他一急,冒出一句:“這麽擔心我,你幹脆來陪我好了,反正你在香港也沒什麽事好做。在你的看管之下,我一定會很乖!”
“嗬嗬……”我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房間裏。這幾個月來,我們似乎已經習慣這樣打國際長途電話了。
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我心滿意足地掛斷電話,得意地笑著,自我陶醉地回味著我與張銳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一邊洗漱,換好衣服,走進客廳準備吃早餐。
“瑤琴,起來啦!快過來吃早餐!”
“好的,伯母!”與我打招呼的是張銳的母親,平時她都穿著一身得體的旗袍,雖已年過五十,但風韻猶存,身上的旗袍自然地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隻是臉上愁雲密布,多了幾分幽怨。
我和張銳雙方的父母是幾十年的世交,在上海一起打拚立業,後來張銳的父母搬去了香港,雙方一直都還保持著聯係和生意上的來往。張銳比我大一歲多,在我讀大學最後一年時,他去巴黎進修,需要四年的時間。俗話說“肥水不留外人田”,張銳的父母一向也最疼我,雙方家長都希望親上加親,於是在我和張銳很小的時候就定了婚事。現在張銳在國外,我已經大學畢業,張銳的父母因種種原因,總是不放心我在上海,於是向我父母提議,要我到香港伯父的公司上班,以未婚妻的身份住在他們家。我的父母欣然同意了,從此我就順理成章的住在了他家。
“對了,伯父呢?怎麽沒看見他?”剛坐定,見座位上隻有我與伯母兩個人,使偌大的客廳顯得冷清。劉媽把熱氣騰騰的牛奶送到我麵前:“大小姐,請喝牛奶!”
“謝謝!”我望著伯母,等待著她的回答,她輕歎了一聲,“他公司有事,所以提前出去了!”眼神似帶有一些感傷。我以為女人到了伯母那個年齡,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神情,然而後來我才知道,是我錯了,伯父前一天晚上在外應酬,一夜未歸。
吃完早餐,我就扶著伯母在花園裏轉了轉,讓她散散心。然後去伯父的公司上班去了。現在,伯父的公司由原來不起眼的小公司搖身一變,成了香港最具規模的上市公司。伯父雖給我安排了一個經理的職位,但從來都不讓我累著,相反有充足的自由空間和時間。對於我這樣一個散漫的女人來講,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我很喜歡逛街,還在上海的時候,我就和大學同學一起走遍了上海的每個角落,但我隻喜歡看,不喜歡買。往往是他們大包小包滿載而歸,而我卻是兩手空空,神情輕鬆。自然,在這個國際商業化城市香港也不會有例外了。每當下午茶時間,我就會在公司附近到處走走、看看。有時也會打車去更遠的地方玩,忘了時間就打個電話給伯父,說暫時不能回來,伯父也不罵我,他也知道我在做些什麽,反而還問我信用卡上的錢夠不夠,這樣的父母真是難得。
這天,我依然像平常一樣穿流在各個大街小巷,欣賞著沿途美麗的風景和商場裏琳琅滿目的商品。在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接近黃昏,街燈次第亮起來。等我醒悟過來,才發覺走到了一個陌生的街巷,已經不是第一次讓自己迷路了,暗暗自責,還是打車回家吧。
我站在馬路邊上,焦急地等待著出租車,但很令我失望,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時期,卻很少有車經過這裏。心裏正埋怨著,不遠處,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向我這邊急馳而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車上跳下來的幾個人強行拉上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我架住,同時用膠布封住了我的嘴。
天,今天我是得罪誰啦!竟然遭到如此待遇。看著麵目猙獰的他們,我的心裏隻有恐懼,竟忘了反抗,全身禁不住瑟瑟發抖。我不知道他們要對我怎樣,也不敢往下想,腦子裏一片空白。
突然,我挎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先是一驚,本能地想要掙脫他們,但明顯我的力氣不夠,被這兩個大個子強有力的手臂緊緊按住,動彈不得,感覺自己的手臂血管膨脹,像要爆裂了一樣,痛得我快要窒息。
其中一個大個子把我的手機掏出來,並快速地遞給副駕駛座上那個黑瘦的男人,他接通了我的電話。
“喂!瑤琴在我手上,你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最好通知張氏集團董事長張紹傑,拿五百萬來贖人!記住,不許報警!……你是他老婆?那就更好!你們的兒媳在我的手上,別耍花樣,最好識相點!五百萬!一分也不能少……沒關係,一時間湊不出,我可以等,晚上九點我再通知你們時間、地點……再說一句,不許報警!”黑瘦男人氣衝衝地關掉我的手機,扔在一邊,轉身看看我,冷笑了一聲,又正視著前方,命令他旁邊的司機加快速度。
還不錯,我居然值五百萬!也不妄此一生!反正都成這樣了,不妨自我安慰一番。
麵包車在開進一條山路的時候,我被蒙上了眼睛。車抖動得很厲害,可以感覺到是往山上開的,沒過多久,他們就架著我下車,硬推著我進了一間房,用繩子綁住我的雙手、雙腳,然後把我扔在一張硬硬的木板床上,之後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看不見,想喊救命也喊不出,全身又被綁著,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強力支撐著站起來,跳了幾步,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時間,陷入黑暗世界裏的我,隻有恐慌與無助侵襲全身,再也不敢動一下,隻能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肚子開始不急氣咕咕地叫著,我徹底地領悟到饑寒交迫的真正含義,從來都是嬌生慣養、父母的心肝寶貝,一下子被打進地獄,忍受著痛苦的煎熬,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接著眼睛感覺一陣的刺痛,雖然隻是暗黃的燈光,也許是失去光明太久的原故吧。我眨了眨眼睛,還是不能動,原來隻是蒙眼的黑布取了下來,打量一下四周,沒有什麽家具的擺設,隻有一個電視櫃,上麵放著一台很舊的電視。看來,比我想象中差多了。我拚命地掙紮著坐起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心裏說服自己要勇敢一些,絕不能坐以待斃,可是眼淚還是不聽使喚地流下來。
突然,聽到屋外有人說話,但卻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麽,接著又是一片寂靜。半晌,門吱嘎一聲打開,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發抖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一幕幕可怕的畫麵閃現在腦海裏。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他們的麵容,我也不敢看,流著淚顫抖著。
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反而給我鬆綁,看著他們凶神惡煞的目光竟然害怕逃跑,隻是低低的抽泣著。這時走過來一個人,放下一個盒飯,接著所有的人都跟著出去了。
奇怪!心裏正納悶他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看著麵前的盒飯,不管三七二十一,填飽肚子再說,端起盒飯幾分鍾內一掃而光。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我,現在卻落到要吃盒飯的地步,真是讓人心寒呀!想起這些,又情不自禁流下眼淚,直歎命運太捉弄人。
也許是屋子過於狹窄,空氣不流通,感覺胸口悶得慌,在屋子裏來回地徘徊,始終想不出什麽辦法逃出去,眼看著天快亮了,我被關在這裏一天,外麵卻沒有一點消息。伯父、伯母他們一定很著急了吧?他們有沒有告訴我的父母呢?他們有沒有報警呢?如果真的報了警,這幫綁匪會不會撕票把我殺了呢?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急,恨自己平時缺少應對能力,現在遇到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不知是什麽時候,兩個綁匪怒氣衝衝地闖進來。看他們的神色我能猜出幾分,這次一定是要倒大黴了。“大哥!他們竟敢報警,要不幹掉這女人?”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憤憤地說。“先留著她,長得這麽漂亮,殺了太可惜了!”那個黑瘦男人說著,一臉的淫笑。聽他們談話,我知道了那個黑瘦男人就是綁匪老大叫吳堅。
完啦,這次真是世界末日啊!我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頭暈乎乎的,接著感覺一隻手向我身上摸了過來,我突然大跳起來,尖叫著四處跑,雙手不停地在麵前揮動,什麽淑女形象早就拋到一邊,逃命要緊,哪還管這些。
屋外的人聽見我的吼叫聲,都直衝進來,沒過多久,我再一次被他們牢牢地抓住了。
這下是真的完了,生不如死呀!大口喘著氣,我再沒有任何力量反抗,似乎一切的不幸都將發生在我身上。處於這種情況,我還要坐以待斃嗎?橫豎都是死,到不如拚一下。懷著僥幸的心理,突然發現吳堅的腰間插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難道那就是槍?隻要把它搶到手,或許會有一線生機也不一定。我使出渾身的力氣衝撞過去,在倒進吳堅懷中的一瞬間把它掏了出來,我猜得沒錯,確實是把槍,也許自己沒有拿過槍,也許是太害怕,我竟然在慌亂之中把它又掉在地上。眾人見我手裏拿到了槍,還處於恐慌之中時,又見我把槍掉到地上,全部都怔住了。兩秒鍾後,他們直奔上前想拾起槍,千鈞一發之際,我快速地拾起槍對準了前方,他們又不敢動彈,愣在原地,還好我的反應夠快。雙方就這樣僵持著,全都早已汗流浹背,我知道那都是被嚇出來的虛汗,就算我手中拿著槍,也不會例外。
“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就開槍!”我哆嗦地拿著槍,舌頭像打結似的。他們也不敢動,都屏住呼吸,靜看著我。吳堅冷笑說:“你以為你會用嗎?來人,快把槍給我奪回來!”躲在後麵的那些人還是沒有動,隻是為難地看著我和他們的老大。
“喂!你們在玩什麽?”後麵傳來一陣冷笑,令我不寒而栗,轉身想看個究竟,卻被從前麵撲上來的人把我按住,並且粗暴地搶走我手裏的槍。看吧!剛剛被我扭轉的局勢,再一次宣布失敗。
“東哥!沒事,鬧著玩呢!你們是為錢而來的吧。你放心,隻要張紹傑肯拿錢來贖她,一百萬絕對不會少給你們的!”吳堅說話很小心,言語中透出幾分畏懼。
“少說費話!阿堅,限你三天內交清你弟弟欠的債,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我看不到說話人的臉,但感覺他說話很囂張,聽得出這個叫‘東哥’的人一定是個大人物。
“不就是欠你們一百萬嗎?用得這麽囂張嗎?”一個滿臉橫肉的高個子從後麵走上前滿臉不屑道。
陳東悶哼一聲,吳堅急忙把高個子拉回去,罵了句:“阿成,你是不想活啦?”這個高個子就是吳堅的弟弟吳成。“嗬嗬,一定!一定還!”吳堅轉過身,繼續陪著笑臉說。
“你們快放開我,救命!”趁著他們談話之際,我掙紮著想逃脫。
“喊什麽喊?還不快用膠布封上她的嘴!”聽到吳堅的吩咐,吳成七手八腳拿出膠布欲封上我的嘴,我順勢咬了他一口,趁他大喊哎喲一聲而鬆手時,我極力甩開周圍其他人,衝撞到正欲離開的陳東。陳東扶住我,同時驚訝地大叫一聲:“大嫂?!”
大嫂?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什麽時候變成他的大嫂了,保命要緊,充當一次也無所謂啦!“快救我!”我無助的眼神凝望著他。
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覺得匪夷所思。吳堅更是驚愕,額頭上直冒冷汗,“東哥,你說她是大嫂?不會吧!怎麽可能呢?”心裏直嘀咕:這張氏集團張紹傑的兒媳什麽時候變成王俊傑的馬子了。
陳東聽得是氣極敗壞,一個箭步衝到吳堅麵前,“啪!”一耳光打在他臉上,鐵青著臉說:“連我們大哥的馬子你也敢碰,是不是不想活啦!”吳堅嚇得兩腳發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她是大嫂呀!饒了我吧!”
陳東惡狠狠地看著他,“饒了你?那得問問我們大哥的意思!你現在跟我走,去見我們大哥!”
吳堅帶著哭腔,連連叫苦,“東哥,小的知錯啦!就當沒發生過,啊!嫂子的驚嚇費我加倍出,怎樣?”
“不可能!現在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跟我回去見大哥請罪,二是死路一條,你自己選吧!”陳東硬硬地說。
吳堅聽完,深吸一口氣,然後輕鬆地站起來:“既然都是死,我還不如拚一拚,殺了你們。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吳堅後麵的綁匪也都圍了上來,準備反撲。
陳東和他同來的另一個人並沒有顯出驚異的神色,反而十分的鎮定,看來是久經殺場的那種人。他們互遞一個眼色,以閃電的速度掏出腰間的長刀,現場刹時一片混亂,在刀光血影中,陳東都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用身體保護著我的安全,好像我真的是他的大嫂似的。由於綁匪人多勢眾,吳堅手上還有把槍,幾個回合之後,我們明顯處於劣勢,陳東看準時機,拉著我和另一個人急忙逃出小屋。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發現後麵沒有人追來,也就放慢腳步,而我早已累得氣喘籲籲,身心透支了。
“大嫂!你沒事吧!”陳東看看我,很關切的樣子。
“我不是你的大嫂,你認錯人了。我現在要回去了,謝謝你救了我!”喘著氣說完話,正準備離開,卻被陳東攔住了。
“大嫂,我知道你還在生大哥的氣。你走後,大哥老是悶悶不樂的,他是真的愛你的,你就別耍性子了。那個人有什麽好?你非要跟著他!”陳東急切地說。
我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你的什麽大嫂。我叫李瑤琴!”
“你真的不是?不可能!”陳東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如果你不是,那你們長得實在太像了。你有個雙胞胎的姐妹嗎?”
“雙胞胎?!我可從來沒聽我父母說過,我是獨生子女也。怎麽可能還會有個姐妹呢?”對於陳東的問話,我也有些疑惑,不過長得像又不是完全沒可能。但現在的我,無心理會其他的事情,隻想及早回到伯父、伯母家裏,告訴他們已經平安,不然他們一定很著急。“謝謝你救了我,要不你把地址留給我,一定重金酬謝!”我急不可耐地轉身欲走,可是他們還是攔著我,暈,看來是剛逃出虎穴,又進了狼洞。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嘛?我都說我不是了!”眼淚委屈地流下來。陳東隻是一陣沉默,什麽話也沒說,好像在想些什麽。
“我想讓你充當我們的大嫂,去看看我們的大哥。救了你的命,重金酬謝就不用了,隻要你去見見我們大哥就行!”陳東說的話,嚇得我連連後退,“什麽?這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你們大嫂,怎麽能充當呢?不要,我可不要!”說完,我飛快地撒腿就跑。跑了一段路,覺得做法又好像有些欠妥,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見他們還站在原地。原來他們也沒有要追我的意思,這就讓我更加為難,想必他們並不像是壞人,就算是黑社會也應該有好人,至少在我麵前的陳東應該算是吧。我三步並兩步地走回去,站在陳東麵前,說:“你讓我考慮一下,我要先回去報個平安,家裏人一定急壞了!”
陳東立刻轉憂而喜,笑著說:“好的,沒問題,我們送你回家!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一下!”
“什麽?又是三天,你們不要老是三天、三天的說,讓人很不舒服也!”我打斷他的話,也許我真的怕了“三天”這個詞。
“嗬嗬,好的!不提,到時我留個電話給你,你什麽時候想好了就打電話給我,這樣總行了吧!”陳東笑盈盈地說。
“這還差不多!”我滿意地點點頭。
“說實話,看你的神情舉止、樣貌,真是像極了大嫂!隻是……隻是性格還不太像。”陳東默默念著。
在我與陳東談話的時候,另一個人已經把汽車從草叢中開出來:“東哥,上車吧!”後來我知道開車那個人名叫阿立,是陳東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