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擊鼓
永福宮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
龔季侖凝視著撫琴的上官紫霧，眼中滿是溫柔。
一曲畢，龔季侖上前來，執起她的柔荑。
上官紫霧緩緩起身，道：“臣妾讓太子見笑了。”
龔季侖不語，在她修長的手指上印下無比輕柔的一吻。
紫霧的臉泛起兩朵紅暈。“時候不早，太子是否安置？”
龔季侖牽起她的手：“來。”
“你們都退下吧！”
上官紫霧隨其進了暖閣。龔季侖一轉身從背後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太子……”
“此處隻有你我二人，還要叫我太子？”
“……季侖。”
他將她輕盈地轉了個身，大手包住她小巧的柔荑。
她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羞澀而又大膽地回視。
兩人癡癡相望良久。還是龔季侖噗嗤一聲先笑出來，道：“執手相看兩不厭。霧兒，我感謝上蒼，把你賜給了我。”
“霧兒，我今生永不負你。”
上官紫霧微微一笑：“季侖現在是掌國太子，以後便是皇上。到時後宮佳麗無數，可還有霧兒的立足之地？”
“弱水三千，吾隻取一瓢飲！”龔季侖堅定道，慢慢將她納入自己懷中：“冥冥中，仿佛前世你我便糾纏不清了，那時我們便在一起的，對嗎？霧兒，你可知，我有多愛你……”
上官紫霧突然機泠泠打了個寒顫。
“怎麽？霧兒，你冷嗎？”
“不。”她抬起頭來，略為擔憂地望著他：“季侖這些日子以來，麵色並不太好，可要注意身體。”
“哦，”龔季侖安慰道，“無大礙，隻是有點胸悶罷了。”
“可還是為三皇弟的事操心？”
龔季侖麵色沉了一沉，敷衍道：“無妨。隻不過，祈穀大事又快到了。”
夜很靜。
上官紫霧凝視著榻上睡得正沉的龔季侖，心中波濤洶湧。
霧兒，我感謝上蒼，把你賜給了我。
霧兒，我今生永不負你。
霧兒，你可知，我有多愛你……
她狠狠打個寒顫！
龔季侖，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是嗎？
當然是假的！
弄權才是你最心愛的遊戲，這不也正是你所擅長？
就算你今天的甜言蜜語是真，也是因為我握著你的半顆心！昔日被你看不起的情淚，今日反是你性命之關鍵。龔季侖啊龔季侖，讓我看看無情的你到底能虛偽到什麽程度，到底還能作出怎樣的驚人之舉！我若再信你，我若再被你所感動，那才真是愚蠢至極！
“怎樣，展令揚？被軟禁的滋味可好？”
“多謝大嫂關心。”
上官紫霧笑得嫵媚而得意：“你倒真是好脾氣，任憑他封了你的武功也不反抗。”
展令揚坐著，但笑不語。
“雷君凡……應該快回來了吧？”
“但願他不來。”
“你說……把你被囚禁的消息散播出去，雷君凡怎麽還會不來呢？你不是他最重視的朋友嗎？即使飛蛾撲火，他也會到吧？”
令揚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
上官紫霧見他不動聲色，忍不住道：“難道你真的不擔心？”
“君凡自有君凡的選擇，”令揚抬起湛黑的眸子，微微一笑，“大嫂就不必為我們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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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矯健，人俊逸，踏起一路煙塵。
雷君凡輕拭額上的薄汗，望向前方——京城到了。
冬至祭天，孟春祁穀，乃祭祀祈福中最重要的兩件大事。
為迎接祁穀大典，多日不曾上朝的皇上強撐病體，於紫辰殿文武百官麵前授權太子，主持祁穀所有事宜，以及南郊天壇大典。
宮城外，雷君凡腳下生風，轉眼間來到午門！
“什麽人！”
君凡不理，展開輕功，腳點城牆如履平地，幾欲躍上五鳳樓！
守城禁衛軍大驚，幾杆槍同時招呼過來，君凡一擰腰，斜斜上了城頭！
禁衛軍更亂了，直叫抓刺客。雷君凡全然不理，如大鵬展翅，掠到城下！
守軍打開城門，亂哄哄追進來，卻見那“刺客”抄起巨大的鼓錘，敲響了端門前的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守軍都驚呆住。這個人……
雷君凡不停地敲著大鼓。他唇角上揚，含著笑，也含著堅韌和頑強。
百年來，用這種方式要見皇上的，他恐怕是第一人吧？
敲響端門大鼓，是百姓或低級官員想要直接見到皇上的唯一途徑。當年**設此鼓，即恐百姓中有冤屈者，有納諫者；然欲見皇上，逾越等級豈止若幹，不懲不足以平“驚駕”之罪，苦頭多多，故可謂是替勇敢者所設之鼓。
鼓聲傳得很遠，紫辰殿眾人自然已經聽到了。
群臣皆驚訝，竊竊私語。
龔季侖神色變了又變。早在鼓聲初響，便向殿外的陸詩奇使了眼色，陸詩奇早領命而去。
皇上道：“查，是誰擊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端門處，鼓聲驟停。
君凡的目光略過禁衛軍，望著來人。
陸詩奇實在沒想到擊鼓人就是幾乎失蹤了一年的雷君凡！“是你……？！”
君凡頜首：“陸兄。”
陸詩奇看到他，可以說是五味雜陳。“你……你為何擊鼓？”
“見聖上。”
陸詩奇穩了穩心神：“好，待我稟明……”
“不勞。”君凡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前，禦賜神風將軍雷君凡向皇上請罪，懇請參見聖駕！”
這聲音貫注十分內力，清楚地傳到了紫辰殿。
龔季侖心中冷笑：好你個雷君凡，想直接驚動皇上救龔季雲麽？好，好。
雷老丞相當時腿就軟了一軟。“陛下……”
皇上抬起手，止住了雷丞相的話，沉思道：“雷君凡……？”
龔季侖道：“雷君凡竟在這種時候擊鼓，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麵稟父皇了。”
立刻有臣子道：“雷君凡冒然驚駕，罪該萬死，不懲不以正律法。”
雷丞相急忙拱手道：“陛下……！”
“愛卿莫急，”皇上開口道：“擊端門之鼓者，應為何？”
臣子道：“回皇上，自我朝開朝以來，尚未有擊鼓者。**定製，以下見上，以下告上，均有懲。驚駕者，大懲，由太子監。過懲罰者，審，仍由太子稟，終聖上親裁。”
“嗯。”皇上點頭，“如此，交由太子理，後複命。”
龔季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