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去留
眼見對方軍心已亂，綺依婷趁熱打鐵：“眾家兄弟還不放了武器，莫跟錯叛國之人！”
“小賤人！”冉雄突然發難，左手五指如鉤，鷹爪般探出，勁風直取其麵門！右臂一收，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長長的利刃！
綺依婷麵不改色，提氣後躍，與此同時向以農的劍安凱臣的槍一起招呼過來！
他們不知道，冉雄眼見大勢已去，遂在做最後的掙紮；他們更不知道，這一招“探穴翻江”乃是冉雄畢生絕學之一，也是他孤注一擲的籌碼！所以他的目標不是綺依婷，而是——
情勢突變！
冉雄一擰腰，轉眼欺身到凱臣近前，竟似要短兵相接；凱臣長槍不及後撤，電光火石間那冉雄手中利刃閃過寒光——
這時候，連依婷的驚呼都來不及衝出口！
冉雄的嘴角掛著獰笑——都以為他要去攻擊武功最弱的綺依婷麽？錯了！論耗時論費力論失血，安凱臣才是最佳人選啊！
隻要手上有了人質……
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反敗為勝的時刻——他，才是最後的贏家！
鈧啷啷！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得不及眨眼！
沒有人看清楚——瞬間的刀光劍影，已萬事落定。
冉雄跌在地上，捂著右肩，鮮血汩汩；薄如蟬翼又鋒利無比的飛刀，穿透了他的肩窩！
他咬牙瞪著他，似恨似懼：“曲希瑞……”
“這是你欠凱臣的！”希瑞居高臨下，渾身散發出的王者的傲然遮住了他眉宇間隱隱的矛盾和痛苦，“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如何處置自有王上決斷。”
溫熱的觸感自肩膀傳來，那是夥伴的擔心和關懷。希瑞回頭，終於露出最真摯的笑顏：“以農、凱臣……”
他攬過身旁略略含羞的少女：“以農，這是依婷……”
事不宜遲，四人默契相通，以的速度將邊城安排妥當，隨即押冉雄上王城，與真繪等人會合。
寬敞平穩的馬車裏，希瑞、依婷小心地為凱臣換藥，旁邊的以農閑閑無事，聒噪的本性又暴露出來。
“我說希瑞啊，你太不夠意思了，竟然把這青梅竹馬的故事隱藏了那麽久都不讓兄弟知道？說說，你是怎麽把綺姑娘騙到手的？”
眼見依婷的臉越來越紅，曲希瑞聰明地轉移目標：“還說呢，你那將軍夫人又是怎麽回事？快快從實招來！”
“就是，”凱臣也笑，“而且竟然是兩位？！好以農，你倒左擁右抱來者不拒啊？佩服佩服！”
向以農立刻苦了臉：“別糗我，我也納悶呢，怎麽是兩個？我隻有真繪一人啊，莫不是誤傳？哎呀，傳到真繪耳裏可就不好了！”
希瑞、凱臣對視，同情地偷笑。
真相當然很快就大白，當兩名少女分別奔到朝思暮想的人兒麵前時，就不是英姿颯爽指揮若定的巾幗英雄了——緒方真繪緊緊地擁住以農，感受那熟悉的懷抱；紀小彤尤其來得激動：“凱臣！凱臣！你還好嗎？你的傷怎麽樣了……”後者卻將她仔仔細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中的深情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小彤……”而曲希瑞則含笑攬過了綺依婷纖細的腰肢……真是三對璧人，三種風情。
當日，希瑞覲見了維遲國國王。
國王元瑢親自扶起他：“希瑞，多虧你和你的朋友，救了整個維遲！”
“舅舅，快別這麽說，”曲希瑞扶他坐於榻上，仔細打量並診其脈。國王氣虛而麵色蒼白。
傍晚，希瑞親自去接駐紮在外的輔國陳大將軍，向他一一秉明。
“這次的事，多謝大將軍了！”
輔國將軍不動聲色：“謝我什麽。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啊。”
希瑞抬起頭，神色嚴肅而誠摯：“您的冷眼旁觀，您的不管不理不動不說，就已經幫了我們。大恩不言謝，希瑞銘記於心。”
將軍微笑，沒有說話。
末了，曲希瑞單膝跪地：“大將軍，末將還有個不情之請。”
“曲將軍請講。”
“維遲事件已了，末將本該同回複命。隻是維遲的王上重病纏身，我這做外甥的正該床前盡孝，為舅舅診治。若走，絕是放心不下。所以末將懇請將軍體諒，準許末將晚歸，請將軍先行回返。待維遲王上病愈，末將立刻快馬加鞭返回京兆，向聖上、太子請罪。”
將軍沉默了半響，扶起希瑞。
“起來吧，我答應便是。”
“多謝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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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說話的是以農。
此時房間裏隻有曲希瑞、向以農、安凱臣三人，凱臣看一眼以農，對希瑞道：“我也不同意。什麽叫你留下，我們走？”
“就是。”以農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希瑞道：“以農，你和我們一同回京，此舉不妥。”
“說到此，”凱臣看向他，“這點我倒和希瑞一樣。”
“凱臣！”以農急道，“你怎麽回事？”
“你先別急，聽我說。你擅離西戎到維遲來幫我們，本就犯了錯，雖然及時救助維遲有功，但到了京城還不知怎樣定奪。皇太子……對我們的態度隱晦不定，你我都心知肚明，正是應了這句話：天高皇帝遠。所以思前想後，不為別的，就為了真繪，你也應該退守西戎最為安全。”
“正是如此。”希瑞點頭，即對凱臣道：“你也是一樣。你與陳將軍回京，太子找不出什麽罪過給你。我是走不開的，必要治好王舅的病才行。這也算孝為先，情有可原，定不下很大的罪，隻是，斷不能你我都留此讓人以為圖謀不軌。”
“希瑞，別傻了。我怎能留你一人在此，我們既然同往，當然就要同歸，大不了我把手中兵權統統交給陳將軍帶走！”
“凱臣，別固執！你忘了令揚十有八九已經返回京兆？我們這邊夠亂了，怎能再給他添麻煩？況且太子的心思我們都猜摸不透，令揚麵對的是怎樣的狀況也不知道！我們幾個已經分散得夠遠了，京城那裏隻有烈一個人，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所以！”以農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兩個都別爭了！凱臣留下！我也不會走！”
“以農……”
“還是那句話：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希瑞、凱臣，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帶真繪上京的不確定和危險？你以為我不知道駐居西戎最安全？可是如果你們有什麽事，讓我不清楚也無法幫助，你教我情何以堪？況且我已做到一統西戎，回京赴命也屬正常，聖旨下放不也是早晚的事嗎？如今你們也有心愛之人，剛剛相知便又分離，讓依婷、小彤怎麽做，怎麽想？”
“希瑞、凱臣，還記得伊藤忍說過的話嗎？我們這麽努力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我們在一起。再多的風雨我們也來一起麵對，不是嗎？我們天各一方分散在各地的那種感覺，那種思念那種折磨，真的不好受，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以農看著他的摯友，雙眸閃亮如清泉，“就是這樣，我說完了。”
沒有聲音，屋內安靜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半響，凱臣突然撲嗤一聲，笑著給了以農一拳：“難得啊，我們那個隻知道耍寶打混的小子長大啦！”
希瑞也道：“不知令揚見了他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為少了個聒噪打趣的對象哀悼呢？”
“去！”以農嗤之以鼻，“本少爺天生**瀟灑英俊無雙，豈是你們這幫俗人所能趕及的？”
笑聲朗朗中，不知是誰的手先伸過來，然後……一隻、兩隻……，三雙手最終緊握交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