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愛恨
風獵獵。
展令揚不動，靜靜地望著她。
上官紫霧言道：“在這結界中，沒有人看得見你，我殺你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讓她失望的是，令揚連一絲驚懼的表情都沒有。
“如你所見，我不是凡人。所以，你的身世、你的弱點、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是，”他突然恭敬地施以一禮，“多謝姐姐……不，多謝嫂嫂關心。”
“你說什麽？”上官紫霧一怔，接著便不可抑製地大笑，目光又怨又恨，“誰是你嫂嫂？！你以為，這樣就可讓我放過你？”
“一日為嫂，終生為嫂。姐姐既與我大哥成婚，便是我的嫂嫂。”
“大哥？叫得很親熱啊，他又是怎麽對你的？還是說，你把這些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不敢。”
“哼，你也不用拐彎抹角。不錯，我是利用了你，但若沒有龔季侖的無情，也不會有今日種種。”
展令揚又是一禮：“小弟有不明之處，想請嫂嫂賜教。”
“不要叫我嫂嫂！”上官紫霧突然難抑激動地叫道，“我不是你大嫂！”
令揚不驚不躁：“那麽，還請神仙姐姐賜教。若是要小弟的命，也請讓小弟做個明白鬼。”
上官紫霧瞪著他：“嗬嗬，龔季侖怎麽有你這個弟弟，還真是……與之不同……好，我都告訴你！”她一甩錦袖，望向蒼穹。
“一千年前，龔季侖……便是我的夫。他從來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知天文通地理，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他熟讀兵法記憶超群，運籌帷幄博聞強識，對武功，更是絲毫不懈怠。他有野心，有抱負，有能力……然而，他隻能是一代梟雄，因為他善於韜晦，利欲熏心，無所不用其極！到最後……他總是可以狠心絕情！”上官紫霧頓了頓，揚起精致的下頜，“幾世輪回，次次如故，他傷透我心。我為他灑下情淚無數，他都可以無動於衷。怨念久積，綿移千年。終於蒙上天垂憐，使我成為掌情司。千年前，我種情淚在他心，他視於糞土，今日我便都要回來！既然‘情’對於他是多餘之物，那就將‘情’從他心中根
妖亦非妖無彈窗
除！看看你的大哥，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在擯棄親情、友情、愛情之後，是個怎樣的無情之人！看看他，在撕下兄弟情誼的脈脈麵紗之後，又是怎樣的狠戮決絕！”
展令揚平靜如初：“我隻看到，大婚以來，皇太子對太子妃，恩愛非常。”
“哈！那是因為我掌管他的情淚，等於握著他的半顆心！他怎能不情係於我？”
“正如姐姐所說，大哥之情盡被你掌握，你又如何見到他的真性情？”
“廢話！他的真性情？我與他做過幾世夫妻，比你這一世兄弟清楚得多！”
“姐姐錯了。”
“我怎麽錯了！龔季雲，我看你是性情中人，可你大哥傷害你最重視的朋友，你倒無動於衷？”
令揚無波無瀾，沒有語氣：“如果我沒記錯，傷害了烈的，是姐姐你吧？”
“你怪我？那麽是誰命曲希瑞、向以農出征的？官場黑暗，身為皇家的你不會不清楚吧？南宮烈仗著天賦第六感有恃無恐誤打誤撞，又怪得了誰？歸根結底，都是你大哥龔季侖幹的好事！”
令揚歎了口氣，微笑道：“姐姐對大哥有恨。但是，若姐姐想看我與大哥反目，恐怕要失望了。”
展令揚突然將話鋒轉上台麵，上官紫霧不由心中一怔，索性言道：“他既無情你何必有意，他既然苦苦相逼，你何不就登大寶，讓他嚐嚐弟離臣棄的滋味！”
令揚搖頭：“姐姐有怨，但姐姐還有情。”
上官紫霧瞪著他，像看怪物。
“我總算知道，當日紫緒姐姐為何勸我不要進京。”
“哼，她多管閑事，還怕你受到傷害！”
“不，她是怕受傷的是姐姐你。她怕你，受到傷害。”
上官紫霧一震：“你……！”
她緊咬貝齒，手攥緊又送開，鬆開又攥緊。
“……你找死……”
展令揚望著她，眼神坦蕩，清澈如水，還包含著絲絲憐惜。
“龔季雲……”上官紫霧硬從齒縫中逼出一句話，“你是這世上……最大的傻瓜！”驀然間收了結界，縱身一躍，蹤影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