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凰魅舞、紫凰涅槃 殿爭婚

殿爭婚

走在石路上,傾昀的心依然在煩躁,那個人不知道要幹什麽,他不明白這裏不適合他嗎?他不明白他隻身來闖,會徒惹禍事嗎?隻是……

鳳眸微微半開,傾昀心中有了另一番計較,這個段染塵從來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什麽人?師承何人?居然可以傷到她大哥,他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像一個臣子,他的氏族能教育出這樣的人嗎?

其實真要說起來,人人都覺得,因為他常年跟著寧久信的緣故,所以也解釋地通!這就是為什麽他就算讓人懷疑,也不曾真的出什麽岔子的原因。

可是他居然敢那麽大膽地一直挑逗傾昀,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而且每次在傾昀的麵前,段染塵流露出的是非同尋常的霸氣,和他與旁人相處太不相同,這點傾昀能感覺出來,那也絕不是強裝地出來的!他實在是比起王侯更傲更絕更厲!

那麽,段染塵,既然你非要來找事,我便也再次探一下你好了!

含宸殿前,洛奧曦已經候在那邊,新帝一見這個俊美宰相,立即笑開,“洛愛卿,你回來了!”

“嗯,微臣參見陛下!”該有的禮數,洛氏人從來明白。

“宰相不必多禮!”新帝一擺手,沒有讓宰相真的下跪。

這算是見過禮了,洛奧曦便走到了後邊,低低地說道,“淺淺,你回去睡會兒吧!昨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嗯,好,我真的是好困呢!大哥,群臣們也各自到了他們的地方,你便陪陛下吧,現在便是要各位有品階的臣子朝賀陛下了,進獻祝福,那沒我這個洛氏家主什麽事了!”

“嗯,回去吧!”奧曦攬了妹妹,十分溫存。

“我還是回清露宮小憩吧!沒空回洛府呢!”歎口氣,扶了下發釵!傾昀朝著哥哥一笑,那其中意味他們兩個都明白,位高自然要有所犧牲,這本也沒什麽,他們早就接受了!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或許曾經也曾天真地,想用過掙紮,但是到了現在,命運之手從來都是那麽莫測的,他們還是被各自送回到了這個位置!

“在下送公主吧,丞相放心好了!”聖鏡緣突然發聲!

洛奧曦有些詫異,什麽時候這個國師變得這樣主動了,但有他送,也好!墨雪今日被他調開了,這一路要是無人陪,他是有些不放心的!

“那偏勞國師了!”洛奧曦一個抱拳道謝,說完後便轉身帶著新帝往宮殿裏走去。

傾昀望了望聖鏡緣,這個人和她一樣,都是不擔官職的!他們兩個隻是在身份上極為高貴,卻沒有實際的頭銜。

“國師請!”很大方地伸出素手,橙色的裘皮印得她極為柔和,蘭花指淺淺翹起,傾昀始終就是貴女,任何人不會錯認。

“公主請!”聖鏡緣也是一擺手!

兩個人並列在吭哧的雪上,怎麽看都是瑤台雙壁,他們實在太耀眼,這樣的般配,如此的和諧,也驚了一些有心人的眼!

有人終於發現,原來和大長公主適合的男子不是沒有,根本就是近在眼前,隻是才發現!但難辦呀,這個男子可是國師,他怎麽會屈就一個被人休棄的女子,縱然她還是處子之身,縱然她是洛氏家主,縱然她天下最貴,但嫁過人也是不爭的事實呢!哎,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如此好的男子,但這個公主依然推不出去呢!

“公主,今日宮門外的人……”聖鏡緣不必說下去了,他隻是緊緊盯著身旁的女子!

“嗯,國師想說什麽?”傾昀笑,因為聖鏡緣他,曾經的相救,曾經的相助,都讓她對他始終保留著一份感激,一份不一樣的友情,她對他不可能無禮,但是她依然不想讓他管,這是她和段染塵的事!

“沒什麽!”聖鏡緣轉頭,再不發一言!

傾昀隱隱感到了那人身上的不虞,可他什麽意思?是對她的行為不滿嗎?是對她的語氣不滿嗎?其實,她自己也挺不滿的,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清露宮就在眼前,“公主,緣便送到此處了,晚上見!”

“善!另外,本宮祝國師新年快樂!”傾昀笑著應答,她很是大方!

“公主也一樣,新年快樂!”說完這句,聖鏡緣便要離開,可是剛抬起步子,卻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對了,公主,今年你第一口吃了什麽?”

傾昀的臉色瞬間有些僵硬,還好帶了麵紗!

“在緣的宗族有這樣一種傳說,就說新年第一口,要吃最甜的!公主記得吧,這個很重要!能象征你的一整年!”說完這句,聖鏡緣躬身一禮,然後退去!

“第一口,要是甜的?那估計,我這一年都甜不起來了!”傾昀恨恨地自言自語,都是那個該死的混蛋!

清露宮中,傾昀很舒服地躺著,一身絲衣灑遝,她一般不洗澡不沾床,這次她又沐浴過了,這才清清爽爽地躺了下去,她真的很累,昨夜的回憶,還有在哥哥回來之前,她勞心勞力,讓她一碰到這軟榻便進入了沉沉夢鄉。

那個夢好真,夢中的她不知道在幹什麽,可是她的身後一直有人在喊,那是兩個男子的聲音,不停地喊她的名字,那一遍遍地傾昀,喊到她心痛!她掙紮,可是掙不過,那兩個聲音如影隨形,他們是誰?他們在喊“不要”,不要什麽?他們說什麽,為什麽那樣憤怒,那樣憤怒地喊她的名字!

猛地轉醒,整個清露宮冰涼一片,這裏果然不愧是整個帝宮中最清冷的宮殿,是淩帝特為賜給她的,最適合的宮殿!

傾昀慢悠悠地起身,扶了扶額頭,取了鏡子,發現唇上的腫脹已經消去了大半,她想了想,便取了妝盒,點妝於麵,遮住紅唇才是她的重點。

現在鏡前佳人正應了那句話: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

換過了一套淺金流雲服,洛氏傾昀如此一出場,當真是滿搦宮腰纖細,年紀方當笄歲,剛被風流沾惹,與合垂楊雙髻,初學嚴妝,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雲情意,舉措多嬌媚。這樣的嬌柔,這樣的風情,這樣的絕代,少女羨煞,少婦慕煞!

步出清露宮,心媚現在是個婦人了,也不好一直隨行宮內,所以傾昀放在帝宮內,隨身緊跟的隻有可琪,她現在盡心地服侍著傾昀!

“可琪,我們去前麵坐坐吧!”

“嗯!公主累了吧!”可琪聽到傾昀這樣說,立刻步上前,在那石凳上輕拭,然後鋪上軟稠。

傾昀很順當地坐了下來,其實她並不累,不過現在正是夕陽無限好的時候,宮宴尚未開始,她樂得偷閑,“可琪,一起坐吧!”

可琪很聽話,她已經越來越了解這個公主了,她不能違背她的話,不然就沒有資格留在她的身邊。

“可琪,你也有22了,宮女們到了25歲就可以自由了,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如果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安排的!”

“可琪隻想一輩子陪著公主!”

“可琪,一輩子太長,你還年輕,將來會有很多事發生,你的想法也隨時會改變!”說道這裏,傾昀對著自己的這個清秀丫鬟溫柔一笑,“不過不急,你慢慢看吧,無論你有什麽,都可以告訴我!”

可琪覺得很恍惚,對麵的公主才比她大了一歲吧,怎麽好像一副看透世情的模樣,她其實也很年輕,也一樣還有很長的人生路呢!

“銀花珠樹曉來看,宿醉初醒一倍寒。已似王恭披鶴氅,憑欄仍是玉欄幹。”又是銀裝素裹,傾昀低低地吟了一首詩。

可琪望著這個公主,太靜了,公主她很優秀,這樣的女子,比玉雕還完美,今日的公主薄施粉黛,剛才初初一看,連她都失神,一個女子怎麽可以完美到這樣的地步,可給人的感覺為何就是“最是人間留不住”呢!

又開始下雪了,傾昀還是決定站起身離開,漫天的大雪如鵝毛,一下子就厚重了起來,看來氣候果然無常,但瑞雪兆豐年,這樣的大雪也是好兆頭!她們這對主仆剛才坐的地方,還有走過的地方,立刻就被大雪淹沒,了無痕跡!

白雪皚皚中,現在一抹淺金在慢慢地流淌,這幅畫麵實在優美,一個男子站在不遠處,他已經看到近乎癡迷,他的眼裏除了那女子絕美的容顏,再也沒有其他。

傾昀愈走愈覺得雪大,前方有一處廊簷,她正好走過去避避,這裏依然是很僻靜的地方,走了半天,都沒有見到一個宮娥。

傾昀剛想帶著可琪進到那廊下,便發現了一個緊緊盯著她的男子!

簫錦,隻一眼,傾昀便認了出來,現在的臨江王!他居然已經到了!速度挺快!

“姑娘,你……,可真是這人間女子?”簫錦從不是登徒子,可是一見這個女子,他便沒了言語的能力,隻會瞎說。

可琪已經大為驚詫了,望著這個長相頗為英俊的青年男子,他剛才對著公主說的話太不合宜了!“請公子慎言!”可琪不認識這個男子,自然叫不出他的名字!

“可琪,這是臨江王!”一句話先是提點了可琪該有的禮數,更是對著簫錦的提醒,她不是不認識他的人,所以,她的身份很重要。

但簫錦現在的腦子正是一片混沌,“姑娘認識小王?那……,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傾昀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到了一個讓她渾身顫抖,氣不打一處來的聲音!

“她的名字不方便告訴你!”

這個好聽的男子聲音也讓可琪側目,然後睜圓了眼,目瞪口呆呀,這個人怎麽來了,而且還是這樣曖昧的笑,他……

傾昀頭都沒有側,她依然在雪中,她就知道,敬事房困不在這個瘋子!

“臨江王沒有看見,這是已婚婦人嗎?你如此這般,可算得輕佻?”段染塵眼光一閃,就步到傾昀身側,與她比肩!

簫錦這時才發現,這個女子梳著婦人髻,衣著華貴,一身鳳麟!

再看那個男子,那是一種怎樣的極致俊美,挺鼻薄唇,魅惑天成,長身玉立,周身氣場,熾若旭日,晃得人炫目,而那身氣質狂肆嫵媚,張揚倨傲,太過地誘惑也太過地危險,好似一朵盛開的罌粟。

“怎麽站在這裏?你不冷嗎?”段染塵本來打算好好修理傾昀的,但是一眼之下,他也酥麻了,不怪那個臨江王失了態,現在的傾昀暗惑叢生,紅唇飽滿,好似花朵綻放在雪膚之上,這樣的強烈對比,讓人失神。

輕輕抬眼,傾昀覺得這個人欠收拾,他什麽時候變那麽溫柔了?他好像從前從不會在人前對她表現出這樣的態度,對呢,因為他見不得人!

段染塵看到了那個有些迷茫的女子,他的心再次被攝住了,美人的睫毛纖長濃密,這點他早就知道,可是現在那雪花停積在了睫毛上,白白的一層,他也是失神地,而不自覺對著傾昀伸出了手,另一隻手很順溜地壓住了她後退的步子,攬住了她的腰,輕輕為她淡去睫毛上的雪,身上的雪,很是繾綣!

簫錦一看,再無言語的能力了,這兩個人看上去極為般配,如妖似仙,人間絕無,看樣子定是夫妻了!那他……,“打擾了賢伉儷,錦之罪也!就此別過!”說完,簫錦說完,垂眸舉步,他很是喪氣地離開!

可琪現在的表情,已經是好像吞下了蒼蠅一般,那個段太尉居然攬住了公主的腰,他怎麽敢?

“你給我放手!”

“不放,淺淺,你也太狠了,你居然送我去做太監!”段染塵想到這個就憤怒,一把提了傾昀,扯進廊簷下。

“那你做了嗎?你是了沒?”傾昀撇嘴!

“你……”段染塵實在對這個女子的狠心憤怒,可是想了想後,他一低頭,湊近了美人,他又魅惑了起來,慢吞吞地說道,“淺淺,你舍得嗎?”

抬起腳重重地踩下,引得那個男子呼痛,“段染塵,你給從哪裏來,滾哪裏去!帝宮不是你可以闖的,隨便哪一個人都可以扔你出去,治你的罪,要你的命!雖然你武藝高強,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你不會有便宜的!”

“我哪裏擅闖了?淺淺,我是為了保護你而來的,日前你就遇刺了,以後你不用怕,你的一切我都會照料!”不在意那個女子的威脅,段染塵隻是笑!

“我不需要你保護,你給我放手!”傾昀再次甩開狼爪,這個人現在已經不要臉了,已經敢在外人麵前,對她動手動腳了!

“好,我放手,但是淺淺,你今天幹嘛招蜂引蝶?”段染塵是放下了,但一臉控訴,“你不要我可以,但是你幹嘛招惹其他男人,你既然想招惹,不如就我!”

“你給我閉嘴,你自己才招蜂引蝶,誰不知道,你段太尉是花中聖手,你給我走遠點,看到你就討厭!”傾昀一麵說,一麵想拍開那個人!

段染塵笑著抓住了美人揮動的雙手,“淺淺,你可是吃醋了?”

這一句話出來,段染塵成功見到了美人含怒的鳳眸,但是那個樣子很撩人,他突然又想吻她了,可是好像不太行,畢竟這裏是公眾場合,他段染塵也不是真的那麽禽獸,在哪裏都能對著心愛的女子下“毒”手。

“淺淺,別吃醋,我以前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可從來潔身自好,不曾真的沾惹什麽女人,你嘛……,是個例外,咳咳,我也從來不喜歡強迫女人,你嘛……,還是個例外!”的確,他段染塵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主動送上門的,他不需要強迫,兩廂樂意才是美事,而且他要求高,也怕煩,所以挑逗完就走人,不給女人希望,不讓女人絕望,這是他的原則!他的確不曾真的和什麽女人有牽連,比起那些有妻妾的男子,他也算得還行的了!

“不曾沾染什麽女人?段太尉,你也好意思說?”我都替你臉紅,傾昀扭了頭,心裏對可琪也無語,要是這次跟隨的是心媚,鐵定早衝上來,扇這個男子了,雖然自己不會讓她衝,因為打不過,衝了也白衝!可是這樣一看就明白了,可琪到底不是打小就跟了自己的,到底比不上心媚和泠語他們!

“真的沒有!最多就是……,咳咳!”段染塵心裏也憤怒,他幹嘛要解釋,他應該把她往床上一扔,然後撲倒,吃幹抹淨,直接完事,可……“你知道的,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現在隻要你一個!”

“你一邊去,信你我就是豬!”掙紮開來,傾昀就想走,剛才借著這個人趕走了簫錦,她也就由著他,不說話了,可是現在……,她不要看到他!

“淺淺,你到底怎麽回事?”一把拉過傾昀,段染塵的耐心開始耗盡,他這樣為她,可是她居然……,“淺淺,我不信你不愛我,如果你不愛,那就不要怪我了!”眉眼一厲,他要的是她的愛,她不可以不要他!他的愛是炙熱的,他愛了她,他的愛也是自私的,他愛的人也隻能愛他,這才是幸福!

“問我為什麽?”清泠的美人魅惑一笑,霎時間,整個冬日變得暖了起來,“因為我樂意,段染塵,你想怎麽樣?我就是喜歡,怎麽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我告訴你,我一看到你得意的眼,心裏就不舒服,我就喜歡看你生氣,你想怎麽樣?殺了我?你信不信,你要是敢下手,你自己也走不掉!”

這是很氣人的話,不過聽到了這個答案,段染塵反而笑了,對著一個不懂愛的女子,他不應該期望太多,而且她的心,他很有把握,她終究是他的,隻不過還在別扭著!可是越好的東西,從來就越難得,這便是規律,他這次誓要得到洛氏傾昀,不然他絕不罷休!

發現那個人已經傻了,隻會笑了,傾昀不屑撇嘴,轉身再走!可是想了想,又再次回頭,“你……,到底走不走?段染塵,你膽子真大,你真的不怕死嗎,我記得,你可是很膽小的!”

“為了美人,就算冒次險又如何?”走上前,再次接近了那馨香,段染塵微微低頭,和她對視!

“哦,是嗎?段太尉,你在寧國無事了嗎?你就這麽放得下嗎?你不怕多年經營毀於一旦嗎?你在帝都到底有什麽依靠?”傾昀的頭沒有低下,她昂得高高的,十分地淩厲!

“美人想知道?”用手勾出傾昀的一縷頭發,“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也不用你大哥費心去查探了,多累呀!怎麽樣?”

“你去死!”轉身走開,傾昀憤怒,這個混蛋,他知道她會查,她從來不是個會放過可疑的人,現在大哥更會查,也對他不放心,可是看他那副痞痞的模樣,根本就是下流無恥!可是……,又回了頭。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毫無身份地晃在這裏,被人看到或……,就可以把你當做刺客,當場處死!”

這已經是傾昀的第二次回身了!段染塵笑,笑地開心,“美人,那你帶著我,我就是你的侍衛,如何?”

傾昀捂心,她實在受不來這個人,他……

“你是不是愛我?”傾昀眉一挑,其實她真的不是很信他,說愛她的男人裏,她好像就最懷疑他!

“你剛知道?你才是豬!”段染塵被傾昀眼中的情緒弄得有些氣憤,他都說了那麽多次了,他從來沒對女人表白過,第一次表白就那麽失敗!

“既然愛我,那就得聽我的,我讓你站著,你就不準坐著!這才是愛!段染塵,你現在給我出宮!我會讓可琪帶你出去,你不要再鬧了!”說完這句後,傾昀招手讓可琪過來,然後她交代了幾句。

段染塵就這樣笑著看著傾昀,他覺得她實在很可愛,明明是個聰明到極致的女子,可是遇到情事便傻了,遲鈍了!對,他是愛她,可是她隻知道愛一個人要全心全意,不知道愛是要用手段的嗎?他是會聽她的,可是這次要是聽了她的,他還是男人嗎?他可還有一點主見?所以他才不會聽她的!但是看她這樣為他的生命著想,他就高興,這次就逗她玩玩好了!

傾昀看著段染塵和可琪離開後,她也總算歎了口氣,說實話,她的心底不願意,段染塵再和大哥碰到,她總感覺這兩個人絕不會愉快的,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她也不想段染塵死,刻意保持的寧靜應該繼續保持下去!

一麵想著,傾昀又是一個人走出了廊簷,雪在繼續,很大很大,也很冷!

可是她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步子並不大,慢慢地走著,她和段染塵會有結果嗎?她是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曾經有那麽一個瞬間,她明白了,那就是愛,後來她忘記,也成功了,愛來得突然,卻不是不能控製的!

處於她這個位置的人,她可以嚐試信任愛嗎?她愛段染塵嗎?有多深呢?那人呢?

在寧國時,他沒有做什麽,從不曾努力過,而她也有枷鎖,他們兩個隻能這樣,那現在呢?

還有寧久信呢?他的朋友和他的妻子?這個傷人嗎?她不在乎其他人怎麽看她,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傷寧久信,他從沒有錯!錯的是誰?

傾昀一直都是個光明正大的人,她不喜歡頂著罵名過一輩子,人的一生過著魯賓遜漂流記裏的那種生活是不現實的,更是不適合她的,她從來不做夢,再好的愛情也會被現實消磨!

記得亂世佳人裏,斯嘉麗和白瑞德都是不在乎名聲的人,可是後來白瑞德硬生生為了孩子在乎了起來,他們需要好的名聲,因為他們都是社會性的動物,那麽她呢?她該怎麽選擇?她和段染塵是不是也會被消磨?

愛情沒什麽了不起的,特別是不受祝福的愛情,傾昀從來很現實,她從來怕麻煩,她還沒愛那個人到非要不可的地步,要她去做鬥爭,她嫌煩!哎,再看吧!對於段染塵,她始終不知道怎麽說,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呢?糾結,就是糾結吧!明明不該有呀!

“嗬嗬嗬……”前方幾聲嬌笑傳進耳朵,傾昀這才抬頭,前麵想心事太投入了,以至於,她已經走進了禦花園,而不自知!

前方的幾個女子,圍著幾個男子,那幾個女子,傾昀好像都不怎麽認識,而那些男子,倒是每個都知道!她不由得自嘲地勾起唇角,她好像已經不像這個時代的人了,作為女子臨朝聽政,見多了男子,現在她也不辦貴族宴會了,許多新出的大家閨秀,她都不認識了!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亮,那邊步來一個絕塵仙子,淺淺的金色在陽光下流出了天下最淡漠的驕傲,那張容顏呢,那些女眷都沒有看清,因為隻一眼就可以了,她們不需要再看第二眼,那是一種光華,可以硬生生地逼退所有不該的情緒,在這樣的女子麵前,不配有嫉妒,攀比,還有不甘!

蕭錦又看到了那個女子,他很恍惚,她的相公呢?

“見過公主!”幾個臣子同時出聲!並且躬身施禮!

淡淡擺手,傾昀微笑綻開,“大哥,好雅興呀!”

她在喊誰?幾個女子都在側頭,公主的大哥?皇子嗎?

“嗯,冬日賞雪賞梅,還有美相伴,人生樂事!”洛奧曦不愧他雅相之名,一句話就讓女子羞紅了臉,卻還不見半分挑逗之意,完全的真心讚美,這就是他洛奧曦的功力,“怎麽出來也不帶著個人跟上?”

隨著這兩個人的靠近,那溫柔的笑意,相似的鳳眸,那麽這個女子的身份,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這是定國公主?

這時,所有陌生的打量全部集中到了這個女子的身上,她怎麽會是這幅模樣,本來以為她就算是個美人,也定是驕橫跋扈的,也定是張揚逼人的,怎會是這樣?

蕭錦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了,她是洛傾昀?她居然是曾經……,曾經淩帝要賜婚給他的洛傾昀!可是,她如果是洛傾昀,便定然沒有婚配呀,那麽……,先前見到的那個耀目男子也定然如自己一般了!那麽……,他是不是有了機會了?

聖鏡緣看到這個女子已經換過了衣服了,而她的哥哥,現在對她的動作也實在親密,就算他們是親兄妹,也有些過於親密了!

洛奧曦伸手為妹妹拍去了雪花,也輕輕地彈下了她睫毛上結起的白色,但長長的睫毛根部還是凝結了幾滴冰珠,好似淚滴,令人心顫,抓起妹子的手,捂在手心,為她溫暖!

“今日沒有想到,倒是群臣匯聚,還有那麽多貴女公子在此!”傾昀的話完全是緩解氣氛的!

那些女子這時聽了傾昀的話,這才醒神,她們紛紛羨慕了起來,天哪,她們也在雪地裏走路,可是自己的睫毛呢?沒有一人的可以撐住雪花的重量,那得多濃密,多卷翹才行呀,從這個細節也看出了這個公主實在不負她帝都佳人的美名呢!

“見過公主!”齊齊拜下!

“起來吧,本宮最不忍見美人受累了!”素手還在大哥的掌中,傾昀隻是笑著說道。

這兄妹倆都毫不吝嗇讚美他人為美人,其實呢,到底有幾分真心?

隊伍再行,傾昀隻是窩在大哥的懷中,倒是很暖的,而那些美人現在沒一個敢來纏著宰相的,剛才的仰慕情意全都消散,敢走到洛傾昀身旁的,就是白癡,那不是給她做陪襯嗎?而她們都不笨呢,所以,全找其他目標去了!而蕭錦慢吞吞地湊到了傾昀的身邊,但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哦,剛才是小王不知公主,多有得罪了!”

“王爺不必客氣!”

洛奧曦攬著妹妹,再看那蕭錦,心中頓時有些明了了,可是也不明白,這算什麽?這人就見過他妹子一眼吧,至於嗎?

傾昀隻想快點到含宸殿,可是那身旁的人卻好像很想和她說話,她很不明,她隻是個被人休了的女人,這些個王爺,侯爺的,或者其他達官貴人不是最在乎這個的嗎?幹嘛貼那麽近?

“哦,大家慢走,曦帶小妹先行一步了!”洛奧曦明著對著所有人說,其實便是對著蕭錦開口的!

其實人多少都明白了這個臨江王是栽了,栽在了這個公主的手裏,但是有心人好像找到了希望,太妃那裏可以交代了!

聖鏡緣看到洛奧曦攬著妹子疾走,他不知道自己想什麽,但還是沒有動!

奧曦帶著妹妹先是到了含宸偏殿,他們還有話要說。

“淺淺,你今晚回蕪沁鄔嗎?”

抬眼看了看哥哥,她的事很多,要不……,“不回了,我今晚就留在帝宮好了!”免得再被瘟神纏上!

“嗯,也好!那墨雪,我就繼續留下了!”奧曦看向妹妹的眼,別有深意!

“嗬嗬,大哥,你要墨雪做什麽?”傾昀隻是笑!

“你要是需要侍衛,我把墨濤調給你,我要親自調教一下墨雪的武藝!”奧曦心中自有打算,這樣不行,他妹妹的地方豈是那些淫賊想來便來的,他說什麽也要提點一下墨雪。

傾昀一下子就明白了哥哥,她笑著不語,想著好呀,調教好了,我也威風!可是大哥,你不會以為,就憑你繁忙的洛相大人抽那麽一點點的時間,就能讓墨雪脫胎換骨了吧!不過,算了,大哥的好心,她就不打擊了!

奧曦也看的懂妹子的笑容,但是他還是要做努力的,人手方麵他也會注意,今日宮門外的事,他自然已經知道了,那個男子纏他妹妹如此之牢,他很擔心,敬事房那邊他派人去看了,那些管事太監全部被綁,塞入了佛龕之後,他已經出手壓下了這件事,沒有外傳!

他的這個妹子呀,明知那人不會安分,卻還在和那人胡鬧,慪氣!就算不置他的罪,也該直接亂棒打出,反而讓他混進宮闈,這個聰明的小妹妹的冷靜睿智哪裏去了?這根本就是給他這個親哥哥在添亂!

傾昀還沒想到這些,她真的是笨的可以了!其實段染塵也是,他們兩個聰明人遇到了情愛,都在犯傻!

這是新帝臨朝的第一個新年,相當重要!而臨江王蕭錦,自從7年前,因為和推拒了和德沛公主的婚事,而被淩帝遷怒,勒令不許進入帝都後,他這是第一次回來!這次是傾昀借帝王之手,召回了臨江王,她要對臨江王施恩,她要他們感謝帝王,為新帝效忠!

臨江王是八皇子的朋友,可是傾昀卻不想他成為護國公的助力,她親下旨意,秘密送達臨江王蕭錦的手,無人知道,密旨上字字都是新帝的體恤恩德。她相信蕭錦一定會明白,該站在哪一邊?

現在,國宴之上,眾人看到了臨江王後,都歎服定國公主的政治手腕,大家都明白,這是洛氏一族的決定,這次的施恩已經成功了!

靜宜太妃望著臨江王那雙癡迷的眼,心中哀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賜婚,這人一萬個不願意,現在呢?哎,也不怪臨江王,那是也是這個侄女故意為之,誰知道呢?不過造化弄人!

“德沛!”燕太後開口了!

“太後姑姑!”傾昀也笑看身旁!

“早就聽說,德沛你操曲無雙!歌聲嫋繞!可是姑姑一直無緣一見,今日新年,德沛可否彈唱一曲?”燕太後溫婉地笑著提出要求!

傾昀無奈歎息,其實不是不願意,但就是怕,以後每次都找麻煩,不過這次是太後親自開口,她也隻有應下,“嗯,要是不好聽,或者不應景,姑姑到時候不要怪德沛哦!”

“去吧!”燕太後看向這個女孩,她其實也是寵她愛她的,但終究不可能毫無隔閡呢!

底下可琪已經把名琴繞梁放好,多少人從不曾聽過繞梁之音,今日是不是要一飽耳福了,這個女子從不當眾表現才藝,今日是不是借了太後的福呢?

彈什麽呢?傾昀望了望哥哥,一抹笑凝起,那人已經執了玉簫在口邊,她知道大哥會和她相和的!

前奏劃出,這是一首大哥也熟的曲子,簫聲也響起了,與琴音連成一片!

“畫卷輕輕打開,誰為清明而來?河畔拱橋柳煙,春風暗度樓台。清明上河都有誰?糧船茶客在不在?歲月流逝千載,感悟人間興衰!錦繡之中夢猶在,彩樓歡門更期待。如畫江山萬卷長,曆經桑田滄海,桑田滄海……春色滿目桃花開,大河上下美人在,今有竹笛楊柳新,天人合一可待,天朝盛世又重來!畫卷輕輕打開,天人合一可待!”

這首《清明上河圖》極為大氣,傾昀隻是將“唐宋”改成了“天朝”,變得適合了起來!而一曲過後,全場再無聲響!

原來以前是有眼無珠!原來真正的才女從不顯露!原來貴女就是這樣的,洛家傾昀讓世人再一次知道了,何為貴女?原來這樣的女子才可以被一次次地寵愛上天?原來一切都不是沒有道理的,原來大家都不是膚淺的!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傾昀還是那樣,淺淡地笑著,她這次沒有回到金階之上,而是坐到了哥哥的身旁,他們兄妹一處,滿堂失色!

還想什麽?蕭錦腦中再無其他,他站了起來,他從來就是偉男兒,想什麽就說什麽?

“臣啟太後,太妃,臣蕭錦意欲求取德沛長公主,望兩宮太後做主!”說完,他跪於兩位太後太妃麵前,一臉誠懇!

滿堂更是寂靜,終於有人要了!有人高興,有人愁!幾個皇子們,神情極為複雜!

洛奧曦隻瞥了一眼,他妹妹才不會願意嫁給他!這個人沒什麽意思!

“公主不會嫁給你!”一個高聲在整個大殿中響起!

大家紛紛往後看,傾昀和奧曦的眼都染上了憤怒!

段染塵邪魅地笑著,然後大步走上,首先給帝王,太後等人行禮,然後站起,對著臨江王,“因為,她要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