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絕凰魅舞 187 蝶狂舞
三日後,剛用過早膳,那夜兒就來了,隻見她一身男裝,並不十分華貴,墨藍的繡紋,玄色的底子,卻很襯她的膚色,現在她是翩翩“少年”了,隻是這扮地太沒水平,一看就是女子,胸沒有束,那前麵波濤起伏,耳洞沒有堵,說話還老理頭發,一身女氣,傾昀看了她的樣子隻是笑。
那夜兒看傾昀的表情,還以為公主是看不上她的打扮,不屑於扮男裝呢,就馬上解釋,說在這廟會上許許多多女子都穿男裝,這是寧國的一個特色,非常有意思的,公主如果有心,還可以粘胡須呢。她一麵說一麵遞了一身白色男裝給傾昀,而傾昀笑笑接過,讓那夜夫人等一下,自己拿了衣服進了她的更衣室。
在傾昀打開了更衣室大門時,那夜兒不能自已地張大了嘴,因為她看到了裏麵那一排排掛著的衣服,全都是豎排地用衣架撐開,還有各種挽紗,披肩,百褶裙,好像還有許多圍脖,還有那桌子上放著的,天哪,這是怎樣的奢華呀。
心媚在後麵看著這夜夫人的模樣,有些好笑,任何人看了她家小姐的這個陣仗都會驚訝,當初寧久信這個傲然落寞的男子第一次走進來,看到這些,那神情,那眉頭,那不再淡然的氣色,心媚都形容不上來,那邊她家小姐掛滿耳環的架子就有10個,有時連她都覺得奢侈。
泠語見到那夜夫人拿了一身男裝來給她家小姐後,自己也進了屋子,一樣換了一身男裝,現在她也是一個清雋“少年郎”,不過既然這個夜夫人說這裏扮男子是風俗,而可琪的打探也是這個結果,那她也不費心掩飾女子形態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也都不遮。
傾昀在裏麵待地時間有些久,那夜夫人看看傾昀的那個丫鬟,也穿了男裝,隻是她叫不出名字,隻能支吾著,“哦,這,這個,這大長公主是不是不會穿男裝呀,要不要進去看看?”
“多謝夜夫人好意,不過我家小姐做事,不喜歡有人打擾,如果小姐不說話,我們決不能擅入,不然小姐的怒火當不得假。”泠語的聲音很冷。
那夜夫人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說什麽,不過就在這裏冷場時,她見到了那風姿絕世的白衣公子,那一眼望去,夜兒直覺得,整個世界明媚到了天荒地老,要是這是個真男人,她就是為“他”死了都值,她從未見過大長公主的真顏,現在是第一次,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這個女子,確實是天下第一“貴”女,無人可比。
“公……,公主?”夜兒覺得自己真沒出息,被個女人迷成這樣,當初見九王子的時候,雖然也傻了,可是那是個真男人,而且也沒像現在這樣,現在這個明知是女人,可是自己的小心肝兒在撲撲亂跳呢,這個“男人”比九王子更美貌,更秀氣,可不是嘛,這是個女人呀。
隻是那夜兒從頭把傾昀看到腳,總覺得這就是個男人呀,誠然,現在傾昀紮了圍脖,掩住了頸項,讓人看不到喉結,她掩去了耳洞,束住了高聳的胸部,她穿了高板鞋,拋棄了夜兒為她準備的衣服,選了自己的一套白衣,風流少年,如磨君子,傾昀的衣服裏還準備了迷粉毒藥一應物事,她要有備無患。
“走吧,夜夫人,對了不必喚本宮公主了,不知夜夫人多大?”傾昀微微一笑。
那夜兒要暈了,緩了半天,“啊,哦,夜兒今年19.。”
“嗬嗬,那還比本宮大一歲呢。這樣吧,夜夫人,本宮今日便喚夫人夜兒,夫人便喚本宮傾公子好了。”
“啊,好,傾公子!”
“善!”傾昀大步流星往外走,本來她也想帶個鬥笠,但根據可琪的消息是,今日不好戴的,這個采風廟會甚是瘋狂,要是帶了,說不定也要被人摘了,傾昀覺得這樣也就不麻煩了,但是她常扮男子,可以半點女態都不露,這點事別人比不上的。
身後是小媳婦一般的夜兒,還有一個便是也不露女態,但一看就是女子的泠語,暗處還有墨雪隨時跟隨,傾昀覺得安全上可以了。
今日這個府上除了下人外,幾乎全部出動,傾昀本想問問那寧久信或者漩無雙,可是她是一個女子,要是問他們,恐怕不妥,所以她也不多話了,直接就往外走,她和夜兒舍棄了代步之車,選擇了步行。
這路上天哪,都是人,傾昀第一次感受到這寧國的奔放,一路上那拿眼勾她的女子恐怕都上了三位數,要不是她身旁有個嬌俏美人夜兒,還有個冷豔美人泠語,傾昀真不知道,那群女人是不是要把她搶回家,直接洞房了。
“咳咳,大長……”
“夜兒忘了,晚生姓傾。”傾昀打斷了那個女子的叨叨。
“是是,傾公子別怕,這個,寧都在這一日,是瘋狂點,不過他們平時都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且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放心,放心哈!”夜兒也沒想到。
“聽說有一年,九殿下出行,結果踩死了五個美人,就是在這廟會之上嗎?”傾昀開始了然了,本來她也奇怪,怎麽就能光踩死美人呢,這寧國沒有京畿護衛嗎,不過現在總算明了了,但是她也知道應該沒什麽事,她不是寧久信,沒有那麽大的身價,不過有那麽多人捧她,昨日可琪也打聽了,就是瘋狂點,追逐雅士,應該不會太過的。
“啊,是,那是5年前的事了,後來殿下出行廟會,都不敢拉起轎簾。”
“那就對了,免得害人害己。”
“啊,什麽?”夜兒很懵,她覺得有點不明白這個大長公主了,現在她粉唇散著瑩潤之光,明明一看就是天女國色,可是這姿態,怎麽看都是男子呀,好一個絕代公主,如此不俗。
傾昀在夜兒和泠語的當中,她眉頭冷然,讓人不敢逼近。
現在是白日,可是這寧都已經差不多水泄不通了,一群女子在前麵瘋狂喊著,“五殿下,五殿下,妾如白玉,望君垂憐!”
這時傾昀渾身生寒,她不行了,怪不得,那老五,老十在帝都,都不想娶她呢,這裏那麽多瘋狂少女,對他們如此膜拜,誰願意娶個長公主回家供著呀,這個寧王忒“照顧”這個老九,把自己這個燙手山芋就扔給這個兒子,其他兒子都是寶,就這個兒子是草呀。
傾昀在那裏嘴角抽搐,泠語也是,她還沒想過,這裏的女子可以到這個地步,這裏果真是冷氏皇姓統治下的熙朝嗎?那邊夜兒一樣在抽,她抽是因為看到傾昀他們的表情,而且這個有點彪悍,可是在華然一直如此的,要說更彪悍的還在後麵呢。
“哇,七殿下,七殿下,巍巍如山真丈夫,妾柔情似水隻為君!”一群女子追著那馬車不停地跑。
這一日不得不說,寧都是瘋狂的,傾昀覺得,她要是不來見識下,過了後,她都會打自己,這個太有意思了,實在不知道,他們對於已經娶了正妃的寧久信會如何?這想著想著,傾昀就問了出來。
那邊夜兒隻能幹笑,“嗬嗬,嗬嗬,這個,傾公子自己看吧。”
從她的反應裏,傾昀已經看到了結果,她笑了,果然樂子大,寧國實在好玩。而她這傾國傾城的一笑,讓人群裏本就盯著她的女子,都瘋狂了,沒了理智了,一下子全部湧了過來,“哇,看,那位公子,哇,神仙!”
一個女子最為大膽,不顧泠語的冷眼,一下子衝到傾昀的麵前,“公子真乃神仙下凡,妾實慕君甚深,願為公子仆婢,望君收容!”說完,她盈盈下拜。
旁邊的女子們,因為了這個女子,全部看向了傾昀,而那邊,追七王子的不追了,追五王子的也不追了,裏三層外層地把傾昀包圍了起來。一群女子歡呼著,高唱著,但也並不打斷那邊拜著的女子,隻是起哄,她們覺得這是件雅事,不可攪擾,但是可以一起參與,這不,那同時又出來了幾個女子,一起拜下,亦說了愛慕之詞。
傾昀不知道怎麽回應,但是夜兒可熟悉的很,“眾女無望,公子有托,望汝速離。”
“哇……”那下麵跪著的四個女子哭開了,跑了。
好了,傾昀以為沒事了,就繼續往前走,她覺得這裏的女子夠奔放,也不癡纏,還是很不錯的。可是結果沒想到,一批批,一層層,前仆後繼的女子們,如此癡狂,如此瘋癲,這廂裏夜兒和泠語忙死,前麵五王子和七王子的車駕也已經停下,兩人直直看見那天人嬌顏,一個唇角勾笑,一個麵無表情。
傾昀的手被泠語攥在手心裏,她的眼染上了征楞,這太嚇人了,而夜兒和泠語被那層層的女子人潮弄得極是無語,毫無辦法,一直在被衝撞。
突然,泠語腰間軟劍祭出,“噌愣愣”一身脆響,她爆喝一聲,“閃開!”
夜兒被嚇了一跳,傾昀也懵了,那些女子都傻了。泠語乘著所有人怔楞的當口,手環住傾昀纖腰,一個飛縱,上了房簷,以輕功逃匿了。
下麵的女子們更是瘋狂了,“神仙呀,公子,妾身隻需嬪妾之名,永伴君子。”
“妾身願為婢女!”
……
下麵的夜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傾公子,夜兒怎麽辦?”
你自己看著辦吧。泠語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日,居然會是如此的,她傻了,她雖然不是被那《女戒》《女馴》給荼毒的拘禮女子,可是也不能接受,這個寧都居然奔放到這個地步了。
來到一個僻靜處,傾昀快笑地直不起腰來,泠語看到她家小姐這樣,她也一起笑,主仆倆彎著腰,好一頓笑。
“泠語呀,你什麽時候,如此落荒而逃過,這群瘋狂的女子恐怕是嚇到你了。”
“小姐,可琪本就打聽了,這一日,寧都的男子都會出來,女子也是,可瘋狂一日,為自己招婿,一年之中,隻今日可放開,可是未曾想竟到了這個地步,這實在想不通。”
這主仆倆隻管在這邊沒心沒肺,大聲地笑,可是後麵居然又跑來幾個女子,一見到傾昀就兩眼放光,屁顛屁顛地往這裏狂奔。
傾昀不行了,這次是她拉起泠語,沒命地跑,被那群女人堵住,還不把她當場拆了。可是傾昀越跑,那群女人越高興,就在後麵追著,還唱著,“妾春意正鬧,紅姿嬌秀,郎何故奔走,且與妾往家轉。”
往你個頭,傾昀隻顧跑,出了前麵,就是胡同口。
“小姐,那邊。”泠語伸手一指,她現在也被那群沒有武功的女子逼瘋了,跟著她家小姐亂跑,倆人手拉手,那手心裏都是汗。
出了那胡同,那前邊居然也有女子朝傾昀撲來,傾昀已經徹底無語了。
“小姐,怎麽辦?”冷情如泠語,不再會第二次對著沒有武功的女子亮出劍來,而且看她們的架勢,已經不怕了,知道泠語不會拿她們怎麽辦。
“嘟嘟嘟!”這時馬車聲傳入傾昀的耳朵。
她二話不說,第一次她拿出山大王的氣勢,放開泠語,以“光”的速度,一下子竄到馬車前,雙手一張,“停!”
那車夫估計沒見過這樣子的強盜,那個男子的圍脖已經已經奔跑而淩亂了,頭上的冠也歪了,可是怎麽看怎麽像謫仙,偏還做出一副凶狠樣,不過覺得這個公子不是平常人,應該是個貴人,而且車夫也不忍心傷人,要是把人踩死了,他得不償失,怕也吃罪不起,所以隻有停下,想不到他剛一停下,那個攔車的人一個縱身,就跳上了馬車。
“哎,你幹什麽?”車夫不幹了,這又不是她包的車。
“閉嘴!”寧久信老讓她閉嘴,現在她也學學,“再說送你進宮當太監!”
那車夫沒話了,嚇住了。傾昀對著身後,“泠語,上!”,然後再故作凶狠對著車夫,“你,全速趕車”
說完,傾昀一下子鑽進了馬車,要是她在外麵呆著,估計那群色女得把馬車拆了。
剛上去,她就撲倒在車廂裏,大口喘著氣,“泠語,以後打死我,也不在這廟會上扮男人了,這簡直是要命呀!”
傾昀覺得實在憋屈,她撲進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跑著的人突然停下來就是會這樣的,現在她喘氣完了,覺得也發完牢騷了,總算緩過來了,猛抬起頭,卻整個人被釘在那處,眼前一人,容光似仙,氣質出塵,溫和飄逸,隻是這次這個從來眸光淺淡的男子,卻笑如旭日,如此晃人。
傾昀不可抑製地捂心咳了起來,半響才冒出一句,“你好呀,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