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絕凰魅舞 181 比肩立

傾昀走在這聖殿回廊上,她的腦中再次浮現出了聖鏡緣的模樣,那個男子現在就是聖族的王,他和這聖殿的氣息卻不是很一致,聖鏡緣給人的感覺是不惹塵埃的,這個聖殿呢?確是淩絕而聖潔的。

聖鏡緣現在在做什麽呢?聖王繼任後,他就該考慮聖後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第一考慮他們聖族的聖女為聖後吧。聖族與巫族,都有聖女和巫女,這兩族人其實是很像的,聖女和巫女皆不得外嫁,而且是絕對不可以,不過族內的其他人隻要通過考驗,外嫁外娶都是可以的,隻是女子外嫁後,她們都無法誕下有靈力的孩子,這一條隻有聖女與巫女例外,所以這也成了她們不得外嫁的理由,但是男子不同,他們娶了外族女子,依然可以傳承靈力,並不會有所減弱。

傾昀一麵想,一麵看著這聖殿的外圍,她走的慢,隻是靜靜地賞著景,那瑞獸吐著祥瑞,熙朝人認為聖族可以佑護他們。

“大長公主,你特意來這裏看,是為了睹物思人,借此想念國師,夢著舊情人嗎?”背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

“段染塵!”傾昀一般不會這般連名帶姓地稱呼人,就連上次掌摑他,傾昀也是喊他段太尉,現在這樣顯示了傾昀對他已經無法維持禮貌。

段染塵快步轉到了傾昀身前,他有些麵色不虞,“大長公主,我知道你手握權柄,一句話可斷人生死,可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九王子之妻,你和聖鏡緣的事,九王子不知道,但是也請你收斂點。”

“段染塵,你三番五次血口噴人,本宮多番忍讓,但是本宮想知道,你到底何意?本宮和國師,我們清白自在己心,不需要任何人幫著隱瞞,還有你,段染塵,你居心為何?你口口聲聲為了你家九王子,可是你心中清楚,本宮剛才所說句句屬實,而且與其說你是為了九王子,不如說你針對聖鏡緣。”傾昀不會忘了在茶樓,在禦花園,這個人對於聖鏡緣的刻意嘲諷,她從來是個聰明的女子,現在也算她倒黴,這個段染塵就是看聖鏡緣不舒服,偏偏帶上了她。

“嗬嗬!”段染塵笑了,他本就勾人,現在這一笑,可不得了,“洛傾昀,你真的聰明呢,我就是看不慣那人故作清高的模樣,像你這樣的無知少女最容易被騙,你可不要上他的當,他,不過一個假仙。”

傾昀無語,一會兒說她聰明,一會兒說她無知,好了,聖鏡緣是真出塵還是假謫仙與她何幹,對於聖鏡緣,她早無牽掛,“段染塵,你知道嗎?憑你一個小小王臣,敢直呼本宮名諱,就是死罪!”

“有誰聽到嗎?誰可以證明,淺淺,你知道的,聰明如你,不會做這種蠢事的。”段染塵來挑傾昀的發絲。

傾昀真的怒了,一把撥開那爪子,這個男人憑什麽?敢這麽稱呼她?今日她身邊未帶任何侍從,是因為老九說的,她不想剛來就標新立異,好了,這個混蛋欺負到她頭上了。

段染塵見著傾昀狂怒的眼,再次魅笑,然後拽著傾昀,就撞開了聖殿的門,進去後再複關上。

傾昀怒極後反而平靜了,這人行為輕薄不說,現在居然敢進聖殿,這個膽子放在平常的王子身上都是沒有的,聖殿這個地方,在平時是不可進的,這在熙朝人人皆知,也是人人敬畏的。

段染塵把傾昀抵在門上,“淺淺,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敢進這聖殿吧。”

“段染塵,淺淺兩個字不是你叫的,你還不配。”傾昀眼露譏諷。

“那誰配,聖鏡緣嗎?”

“你有病,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再跟你說一遍,我與他,一個是帝國公主,一個是天朝國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嗬嗬,既然他不叫,那我自然可以叫得。”

“你……”傾昀實在弄不懂這個人的邏輯思維了,他跳躍力如此之大,憑什麽說,聖鏡緣不叫,他就能叫,他什麽東西,“本宮的名字,外男不得輕喚,除了父兄,惟本宮夫君可喚。”

“夫君?莫非公主惦念九殿下?洛傾昀,不要讓我笑你,你最好收起不必要的妄想,你真的以為可以憑自己的美色誘惑九殿下。”

傾昀覺得和這個人無法溝通,推他一把,“段染塵,雖然你對本宮的放肆言行無人可以證明,可是你居然敢私闖聖殿,如此膽大妄為,你以為可以那麽容易過關?”

“你不是也一樣進來了嗎?”段染塵被傾昀推開,也沒什麽反應,隻是闊步往這聖殿中間步去。

“本宮是洛家嫡女,別說聖殿,就是那鳳凰台,本宮也是想登就登!”傾昀一樣走到這聖殿中間,反正進來了,不如好好看看,這中間的神像是個女子,長發披肩,可惜那張臉是蓋了半邊麵具的,而露出的那半邊也閉了眼,麵上還停著彩鳳。

“嗬嗬,洛家直係嫡女?可惜,公主,你忘了,你嫁人了,再沒有洛女的特權了,你現在已經喪失了登鳳凰台的資格,也喪失了進聖殿的資格,你要是去說,和我一般,是大罪。”段染塵有恃無恐,他負手於後,半點不輸傾昀。

“是嗎?段染塵,你信不信,就憑我洛傾昀三個字,就永遠不會喪失這個資格,而且別說本宮有資格,就是本宮的丈夫,那個和本宮比肩的男子,一樣有資格,本宮可以,他也可以,我們都可以登上鳳凰台,隻要我一天是洛家傾昀。”傾昀上前一步,這一刻她氣勢逼人,哪裏是纖纖嬌女。她並不看段染塵,而是再看那神座上的女子,那感覺熟悉,也很好。

段染塵笑了,笑地傾國傾城,他在心裏說,淺淺,你不知道,現在,在這裏和你比肩的男子,隻有我。

聖殿之內極為肅靜,沒有人敢到這裏放肆,除了傾昀和她身邊的男子,這裏沒有任何人氣,兩旁是十二聖獸,最靠近神像處是一把長劍,直立於神像麵前。

“洛傾昀,你知道,在寧國,你沒有任何勢力,任何人都可以毀滅你,別人給你麵子,稱你一聲長公主,別人尊敬洛家,尊你是洛氏嫡女,可是這些個頭銜隻能唬唬那些不經事的人,你以為你的身份真的可以橫行寧國嗎?”段染塵沒有任何的笑容,他說的都對。

傾昀輕輕扭頭,淡然一笑,“或許段太尉說的有理,可是別忘了,寧久信是本宮丈夫,夫妻從來一體。”傾昀知道段染塵實在是說的有一定道理的,這就是為什麽她不想樹敵的原因,這裏沒有什麽可以保護她,她站於頂端,但是寧久信,王後,還有其他王子們在這裏有根,她想和他們鬥,從來不是那麽容易的。但是也片麵,因為她不是真的那麽弱勢,而且要說她沒有任何勢力,絕對是錯的,她洛傾昀的勢力,他們看不到。

“哈哈哈……”段染塵笑,很開心,似乎覺得傾昀說了什麽可笑的話一般。

傾昀覺得他的笑很有水平,要是翻過去再翻過來慢慢品一下,可以有兩個意思,實在讓人摸不清這個段染塵。

段染塵走到傾昀的麵前,略略低頭,“公主,我倒是可以讓你依靠的。”他的聲音慢慢地,帶著絲絲誘惑,他的眼染上了情。

“靠你?”傾昀嘲笑。

“對,聰明如你洛傾昀,定然知道,一個沒有根基的人在這裏是很難站穩的,有我,便可保你無憂。”

“本宮覺得還是靠寧久信比較安全。”

“公主真的這麽想。一個新婚夜都不碰你的丈夫,你覺得你靠的上嗎?”段染塵更近了,他的鼻息撲到了傾昀的臉。

傾昀往後一退,有些驚怒,這種事,他居然都知道,他還知道什麽呢。

而那段染塵在這驚怒上更添柴火,一把抱住了傾昀,這種行徑更讓傾昀眉頭大跳,心中暗罵,難道自己看上去很好欺負,他們都覺得可以來占便宜了?

段染塵雙手鎖住傾昀的腰,他好像很誠懇,“傾昀,你明白,你可以靠我。”

“段染塵,你就這樣讓我靠你嗎?你根本就是下流無恥。靠你,我不如去自殺。”傾昀知道掙紮無用,但是看著那人滿足的笑,她就憤怒。

“段染塵,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目無皇權的,外人不管如何,在明麵上都會忌憚我的身份,不敢與我為難。你以為本宮的公主身份真的是空殼嗎?你知道前黎朝的吉安將軍是怎麽死的嗎?”傾昀眸光清正,她訴說的更是事實,段染塵先前說的是對,可是片麵,因為傾昀帝國公主的身份就是勢力,他可以嚇唬傾昀,可惜麵前的女子不是笨蛋。

“他是死在先帝遺詔上,為什麽一個死了的人依然可以殺死他不聽話的臣子,段染塵,那便是皇權餘威,本宮乃帝國公主,隻要一句話,段染塵,你真的以為本宮沒有用處嗎?你言辭不盡是何居心呢?再退一步說,本宮是九王子妃,如果寧久信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帝都的問責他逃不掉,所以他定會護著本宮,段染塵,本宮不會與虎謀皮。”

“他的女人?你什麽時候是他的女人了?”段染塵笑地諷刺,他知道這個女人很聰明,不過他不想和她辨,隻是伸手到了美人腦後,撥開飾扣,取下她的麵紗,直視那絕色容顏。

傾昀今日被段染塵弄得實在驚詫,心中想,他怎麽會解自己的麵紗,從來沒什麽人會的,可是這隻是開始,小小的驚訝之後注定還有大大的驚訝。傾昀抬眸,直直望見那人眼中洶湧的怒火,如滔天一般,那人的手已經撫上傾昀唇上的傷處,好似憐惜。

“這是他,他咬的?”段染塵的話音壓抑,可是這不是廢話嗎,自己咬的話,會是這個樣子的嗎,“他怎麽可以?”他怎麽不可以,他是夫君。

段染塵此時一把將傾昀摟進懷中,將她硬生生地壓入自己的胸膛,抱地極緊,傾昀覺得要透不過起來,要被這個人勒死了,他想通過這種方式殺了自己嗎?段染塵身上的陽剛之氣伴隨著那桃花之香,直直竄入傾昀的呼吸,而且還能聽到段染塵的心跳,居然還覺得很有力,這樣的胸膛應是安全的,耳邊還聽那人呢喃,“他說過,不會碰你的,不會要你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吻了你,他……”他就在那裏低吟,好似情人在惋惜。

傾昀很是無語,這個段染塵實在是厲害呀,比岑天還厲害,這情挑地更高明,不過這個手段一樣下作,傾昀才不會信段染塵的話,他這樣表現是為了什麽,讓她自我感覺極好地以為他愛上了自己嗎,才怪,到了寧國第一天就有所耳聞,太尉段染塵,乃是花中聖手,這個寧國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段染塵現在好像良心發現一般,放開了傾昀,他眼中的憐惜還未收起,“我找他去,以後不會了。”說完,他轉身離開。

傾昀笑,要是段染塵真的可以讓寧久信以後乖乖的對她退避三舍,她倒是高興的,看著段染塵走出的背影,她轉頭再看那個神像,神像的手上還套著個戒指,並不起眼,卻讓傾昀上了心。

走出神殿,傾昀往王宮門口走去,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得回去順順氣,本來以為到了寧國可以休息休息,沒想到,倒是比帝都還煩人。帝都裏,傾昀可以橫著走,就連皇子們看到她都且敬且避,她所煩者不過自家事而已,但現在,真沒想到,她洛傾昀有一天會淪落到去和惡毒婆婆鬥嘴的地步,這實在是可悲可歎,要是傳到她哥洛奧曦的耳裏,定要被他笑掉大牙。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美絕人寰的九王子妃一個人在車夫的驚詫下登上了回府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