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35 罪首

現在,在這德勝樓的最豪華的雅間裏,三個人互相瞪視著,那劉唐見到冷攸痕,便十分地惱怒,傾昀看了看他的手,看來沒斷呀,那日北宮靖隻是把它擰到了脫臼,所以現在這個劉唐才尤不知死,在這裏蹦躂。冷攸痕看著劉唐的那雙眼,卻是陰晴不明的,三日裏他收集了不少證據,有他的,也有其他官員的,動用了不少臨江王府的力量。

這時,那個知府大人踩著點回來了,後麵跟著他那高傲如孔雀的夫人,一臉的惶恐不自在,想說話卻不敢說的樣子,看了眼傾昀後才拉了拉那劉唐,“劉小公子,算了,您先回去吧。”

“算了?算什麽?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上次的事也就這麽算了,這次非要他們給我敬個酒道個歉不可。”那劉唐極為不善地盯著冷攸痕,又瞟向傾昀,不過這個目光帶上了邪意。

“哦,這……”嚴知府好像很為難,他看了看傾昀,又疑惑地瞟向冷攸痕,然後再瞟向傾昀。

傾昀心中暗笑,嚴思儒,真是會裝。

“敬酒?道歉?就憑你?”傾昀端起了公主的架子。

“嗬,你們還挑上了,小妞,你給我乖乖的,不然有你們好看。”劉唐已經很不認生地坐下了,極橫的樣子。

“掌嘴。”傾昀淡淡吐出。

心媚上前,二話沒有,就是兩記耳光,把那劉唐打蒙了。

窗外暗處的兩人看著,心中皆想,這個女子,果然夠野。他們離地很遠,憑著練武之人的目力,能看清這邊,但是聽不清聲音,但是,女孩含笑的眼,不帶溫度,那丫鬟打人後回到她身後複命,全部顯示了是她的主意,果見刁辣。

冷攸痕笑著看看,一句話不多,給自己也倒了杯玫瑰露,早就聽說這個女孩在帝都橫行,蠻女之名,傳遍熙朝,今日這個劉唐一句“小妞”可是大大的不敬呀,這還不犯了這個女孩的逆鱗。

再看那個知府,眼都直了,一臉的不敢相信,就傻在那裏。他家夫人倒是很不屑那個劉唐的神情,正常了許多。

突聽“嗷”一嗓子,那劉唐不幹了,就想往心媚這裏撲,可是還沒等他躍起來,就被那剛剛傻掉,現在又緩過來的知府給拽住了,“小爺,唐小爺,不要鬧了,你知道這是誰嗎?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在說什麽,小爺我被打了,我被打了,這個臭……”他剩下的話都被那知府捂到了嘴裏。

嚴思儒的手捂上了劉唐的嘴,壓低了聲音,“你知道這是誰嗎?唐小爺,這位可是尊貴的德沛公主,洛丞相的掌上明珠,你不可不敬呀。”

這一句話出來,那個劉唐果然像被點穴一般,整個人定在了那邊,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傾昀,對上了女孩無波的眼神,如此鎮定,果有天家貴女的風範,然後他又看向了冷攸痕,那人一麵飲著,一麵含笑,極其瀟灑,眼光中含著嘲笑和不屑。

“公主?那他又是誰?”劉唐有些氣憤於冷攸痕的不屑。

這一句話讓傾昀對他的看法更加確定了,蠢笨無極,他已經知道了傾昀的身份,那麽冷攸痕就算隻是個跟屁的侍衛,也不是他這樣毫無品階的人可以恣意侮辱的,但他居然如此無禮,簡直找死。

而那邊的知府聽了劉唐的問話,也看向了傾昀,一臉的莫名,再看看冷攸痕,他臉上的表情極豐富,然後,對著傾昀,“公主,但不知這位是?”

嚴思儒,你的段數還是不夠高呀,如果是我大哥在此,就算顧忌我們,不說什麽,也絕不會一副好像不知道冷攸痕是誰的樣子了,你會不知道八皇子來了嗎?偽裝從來要適可,就好像如果你被人打了一巴掌,臉上還沒有半點疼的表情,除非你是個從小被打到大的人,不然就是偽裝,和我洛傾昀玩偽裝,根本就是關老爺門前舞大刀,而上位者最不需要的便是,偽裝的臣子,不管出於什麽心態。

“和你有關嗎?他是誰,不需要告訴你吧。”傾昀的高高在上的態度讓那個知府再次噤若寒蟬。

不過沉默片刻,那知府又發話了,“嗬嗬,要不都坐下吃吧,公主,這位劉公子是藍順王爺的後代,忠臣之後呢?就請看在下官的麵子上,饒他一回吧。”

傾昀看了眼冷攸痕,卻見他也看向自己,那眼中的興味明顯,傾昀卻想坐實自己笨蛋小姐的名號,她訥訥開口,“痕哥哥,你說呢?”

“嗬嗬,好,傾昀,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冷攸痕笑著說道。

“嗯。”傾昀轉了頭,對著嚴思儒及他的夫人,鼻子裏哼出了一個聲音。

而那知府卻像得到特赦令一般,高高興興地拉著劉唐坐下,一麵坐還一麵說,“多謝公主。”

嚴思儒自從坐下後,便沒有停下過,一會兒對著傾昀說好話,一會兒又幫劉唐美言,再有就是幫著劉唐夾菜,似乎要把他心裏的那口氣給順出來似的。傾昀就這麽看著,這一筷子一筷子夾地甚有水平,不愧是這杭州知府,再這樣下去,那劉唐離發癲不遠了。

本來這菜有問題,傾昀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嚴思儒,但是她從來是個不喜歡輕易下判斷的人,沒有證據的事,還是空穴來風,可是現在一看,這嚴思儒根本就是隻撿那有問題的菜給劉唐夾,如果這樣都不是他作怪的話,那麽隻能說那個下藥的人太有水平了,不止用藥,還對這個知府用了攝心術,他自己本人有問題的菜一口不動。而看到這裏,雖然傾昀她從來好心,但這好心也有限,對著陌生人,恐怕她的良善也比對這麵前坐著的一臉不甘願的劉唐多些。

再轉開眸子,傾昀看向了身旁坐著的冷攸痕,“痕哥哥,今日如何會到這德勝樓用餐?”這的確是傾昀想知道的。

“嗬嗬,隻是逛到了這裏。”冷攸痕對著傾昀打著太極,一麵說話還一麵給傾昀夾了一筷子菜,再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這劉唐一眼。

冷攸痕還是不夠了解傾昀,在有的挑的情況下,他的筷子夾的菜,傾昀又怎會碰,就是奧曦幫她夾菜,也是用公筷的,要麽就是取傾昀自己的筷子來夾,所以這口菜算浪費了。而他那打量也被傾昀收在眼底,傾昀心中暗道,果然呀,真如華姨所說,這冷攸痕三日來就是盯著這個劉唐,走街串巷收集證據也全是針對這個劉唐,看來臨江王父子傳出的消息就是關乎這個草包的。

“嗬嗬,公主這次來我杭州,實在是下官的福氣,下官和夫人想敬公主一杯,不知道可以嗎?”嚴思儒的聲音傳來。

在府尹府的時候,這個知府向來知禮,現在倒像個愣頭小子了,大大的不一樣呀,傾昀看著那站起身的兩人,那個夫人一臉的不甘願,可是沒辦法,還是隨著丈夫站了起來,她的手上早已除下了那對鐲子,其實何必呢?既然已經看到了,現在遮也無用了,要是依然帶著,反而不惹人懷疑,他們夫妻兩個破綻那麽多,實在是火力不夠呀。

“知府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宮不會飲酒,所以,這酒嘛,就不用敬了,你們的心意,本宮領了。”傾昀的聲音無波,她不會飲酒,很多人都知道,帝都為了這酒的事,也丟過不少人的麵子,這個知府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那邊的知府碰了一鼻子灰,麵上有點灑灑的,但礙於傾昀的身份,實在不好開口,隻能想拉著自家夫人坐下,雖然他貌似想“息事寧人”,可是那邊還有個被下了藥的瘋子在呢,隻見那劉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傾昀指著,“你什麽態度呀,叫你喝酒怎麽了,公主怎麽了,這嚴知府是我兄弟,你不給他麵子,就是不給我麵子。”

這話出來,倒不見那知府攔了,這人果然是“知禮”地很呢,傾昀現在也不說什麽,她看看冷攸痕,現在是他們的戲份,她從來不搶戲,隻有到**部分,她再出場。

“公主不算什麽,難道你算?劉唐,你不要太猖狂了。”冷攸痕的聲音帶著鄙視。

“嗬嗬,小子,你算個什麽東西,莫不是這個公主養的一個麵首吧。嘿嘿,看你唇紅齒白的樣子,伺候起女人可不一定行。”那劉唐徹底開始顛了,搖頭了。

那冷攸幸根本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氣地一下就跳了起來,要知道這個劉唐首先冒犯了傾昀,這樣一個玉潔冰清的仙子,被他說成了那樣,還說自己什麽?不行?他才不行呢?男人在這方麵永遠是好勝的。

傾昀倒沒什麽,看了看冷攸痕,“痕哥哥,何必和一個蠻人動氣,和這樣的人說話,失你的身份,他是地底的泥,你是天上的雲,沒什麽好比的,坐下吧。”

冷攸痕聽得傾昀的話,也覺得失了身份,一屁股坐下了,可是麵上的神情卻是極憤怒的。而傾昀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嚴思儒,在傾昀說話的時候,他的眉頭一挑,顯然他是想把事情挑大的,沒有想到傾昀的勸架。

“嗬嗬,是呀,是呀,這位公子不要和唐少置氣了,唐少隻是活潑了些,嗬嗬,活潑了些。”

“哎,劉知府,你幹什麽呢,這麽巴著他們做什麽?他們這種人,我見多了,什麽貴族千金,她又不是真的皇帝女兒,就算是又怎麽樣,那些個貞潔烈女,還不是銀子一砸,就乖乖脫衣服上床,嗬嗬,這樣的女人,這樣的男人一樣愛錢。”

冷攸痕再怎麽樣也是個皇子,他抓重點的本事絲毫不差,現在他端了麵前的酒杯,冷笑一聲,“哦,是嗎?你很有錢咯,能超過公主,你可知道正一品的公主,月俸有多少?你不過一個小小士紳,居然敢這樣大言不慚。”

而傾昀則怒地砸了麵前杯子,“痕哥哥,他如此辱我,如此輕視於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我要抓他,辦他個大不敬,看他還敢胡言亂語,擾亂視聽嗎?”

“嗬嗬,我的小公主,我擾亂視聽?你知道我有多少銀子不?我家有好多好多錢。”一麵說話,那劉唐還一麵伸出手來比劃,他把整個手臂伸出來劃了個大圈,然後還顫顫巍巍地朝傾昀走過來,繼續說道:“來,小公主,把麵紗摘下,給爺瞧一個,要是你長得好,爺送個一萬兩銀子給你。”

果然呀,這個興奮劑果然厲害,這番話要是這個劉唐正常,打死他也不會說,在整個熙朝誰敢說?就算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無知無畏的穿越女們,第一天穿過來也是不敢的,可是他說了,把他心裏最齷齪的想法在這藥力的催動下,說了出來。這就是嚴思儒故意點破傾昀身份的原因,如果不知身份,這調戲還不至於掉腦袋,可是明知是公主便不同了,這大不敬可是死罪。

冷攸痕心中暗道,嗬,隨隨便便一萬兩,這個劉唐什麽人?就連熙朝第一商的無憂公子都不敢說吧,這樣一個人他憑什麽?一麵想,他一麵掃了這個知府一眼,哼,都是這個蠢材包庇而成的吧。

“哼,一萬兩?不知道這一萬兩夠不夠贖你的命呢?”傾昀冷道。

“嗬嗬,小妞呀,爺有的是錢,誰敢要我的命?我先買了他的命,你知道嗎?在杭州府誰最大?”他又坐下了,用手拍著自己的胸,那眼神和白癡沒什麽兩樣,“我最大,誰敢不聽我的?我的老祖宗是開國元勳,我家還有他老人家用過的槍,就供在那裏,誰敢對我無禮。”

這句說完,他又喝了口酒,這酒入腹中,更加催動藥性,隻見那劉唐點手一指,對著嚴思儒,“你說,嚴思儒,你說,你敢嗎?我家老祖宗的槍就在那裏,你敢無禮嗎?”

“哦,卑職不敢,卑職不敢,卑職一直仰慕藍順王爺。”嚴思儒頭如搗蒜,一直點頭。

“哼,不過一把槍罷了,也能將一個四品知府鎮住,本殿看,你這個知府也是當到頭了。”冷攸痕終於拿出了皇子的威勢。

“嘿,我說,你個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你信不信,我讓你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什麽破槍,那是開國元勳的槍,那是神槍。你個小子,你等著,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劉唐對著冷攸痕罵罵咧咧。

傾昀早就從華姨那裏等到了消息,那把槍,是有名目的,而這個劉唐敢這樣橫,是有人挑唆的,他府裏的那先生交代出了這個劉唐府中的一個管賬先生,而這個消息,除了傾昀,北宮靖他們也知道,但是這個管賬先生現在在哪裏呢?除了當事人,恐怕隻有傾昀知道,今晚華姨便是衝這個人去的。

就在沉思間,冷攸痕已經忍無可忍,掀了桌子,亮了身份,一切合了這知府的意。

第二天,杭州府炸窩了,這個劉唐壞事沒少做,聽說昨夜被人揍了,後來府衙還來人抄了他的家,他的家裏連貢品都有,一時間,多少苦主全部湧到府衙告狀,多少年的惡氣出了,而這個劉唐府裏的賬房也出來作證,說了這些年這個劉唐憑著那先生威脅了多少官員,暗地了殺了多少人,貪汙了多少銀子。

八皇子在杭州輯惡,大快人心,眾人稱頌,罪首已除,不過八皇子依然想辦這個府尹大人一個瀆職之罪,但是百姓皆求,說府尹大人乃是好人,八皇子無奈,隻能暗示這個府尹大人,自己辭官。不過嚴思儒好像很聽話,一聽這個話,二話不說,自己摘了烏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