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凰並立 128 再見北宮
終於到了杭州,傾昀在冷攸痕的安排下住進了一所院落,傾昀看著冷攸痕的忙碌,再看看這精致的小院子,心想不愧是個皇子,辦起事來真快,雖然她本來可以讓華姨幫她提前弄好,不過有這個皇子在前,她樂得逍遙。但是這又和真的與她親哥哥同行不一樣,和奧曦在一起,她是真的一點腦筋不動,不像現在,她還是步步謹慎,就算她不做事,但也什麽都留心著。
到了這裏的當夜,也沒什麽事,隻是那冷攸痕又來到傾昀這裏,對她說了明日的行程,無外乎就是到處遊玩,他說的那些地方,傾昀也是確有興趣的,所以她點頭稱是。
這裏的杭州和傾昀前世的記憶並不重疊,景致也並不相同,她還是高興出去看看的,有冷攸痕相伴,那個皇子隻帶了兩名貼身侍衛,而傾昀也就隻帶了泠語和心媚,墨雪被她趁此機會打發去聯係華姬了。
這杭州雖然不同,但總體還是相似,“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複相逢。”這樣的江南,怪不得能引來這麽多的文人騷客。
傾昀在外人麵前永遠是一副恬淡的貴族少女模樣,她的舉止,她的穿戴都顯示了她的教養,現在和她並行的是八皇子,縱然他在皇陵中度過了孤寂的10年光陰,但是他一身的光華還是不減的,這樣兩個人在街上,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何況他們的身後還各跟了兩個侍衛,還有兩個美貌丫鬟,顯示了他們的尊貴。
“傾昀,覺得這杭州街景如何?”八皇子的人還是高些地,他現在微微低頭側看旁邊的女子。
“很不一樣,從來未見過,很好看。”傾昀說的是實話。
“嗬嗬,傾昀喜歡就好,所有的東西隻要小妹喜歡就好。”從這些日子的相處裏,冷攸痕看出了這個女子的安靜,還有恬淡,她是從來不彈琴弄詩,她的確從來不會這些,可是那又如何呢?這樣的女子她本身就是很優秀的,如擁有她在家中,如此靜謐地綻放,隻需看著她就能平靜心湖。
“痕哥哥放心吧,傾昀很喜歡。”說完這句,傾昀就無話了,她的性格造就了這樣,她對著陌生的人絕不會太熱情。
冷攸痕看著她,也笑笑無話了,這便是貴女嗎,他也見過一些貴族女子的,和她們一起,縱然再有教養再安靜,可是眼中流露出的興奮,他還是讀得出來的。便是他的二嫂,還有她家的妹妹,他們也一起出遊過,上元節那次,她們看到什麽都高興,那時他看到這些個女子,覺得這些可愛跳脫的精靈便是貴女了吧。可是現在,身旁的女子,如此地不同,她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像暗夜中綻放的優曇花,如此嫻靜,可是真正隻有她處在人群裏,才能看出,那種超出世人的冷漠,那是一種怎樣的冷漠呢,是看破世情的冷漠,對,聽說她一直讀佛經,莫非真是看破紅塵的女子,看上去她竟然似乎從來不曾被這十丈軟紅打動過一般。
冷攸痕還是看錯了,對於這個世界,傾昀的羈絆很深,深到讓人無法理解,冷攸痕不可能了解的。
現在的傾昀已隨著冷攸痕登上了千碧山,這裏是杭州一景,登高望遠,別有風情,隻是傾昀體力不行,登到一半,便想休息了。
“嗬嗬,傾昀,前麵一個亭子,去休息下吧。”冷攸痕笑著提議。
“多謝兄長體諒。”傾昀的確有些累了。
跟在冷攸痕身後,步入小亭,其實這一行人裏就傾昀一個不會武功,所以其他人都是在遷就她,她剛進入小亭,心媚已經搶先一步,取出絹布,幫傾昀鋪在了石凳上,她從來是個貼心的丫頭,而泠語則取了玉杯,執了玉壺,為傾昀倒了一杯水。
冷攸痕看著這兩個丫鬟,這些都沒他的份,他不禁笑了起來,果然高貴呢。其實這本也沒什麽,誰家的仆人伺候誰家的主人,這本就是天經地義。
不過泠語她們的舉動也是傾昀教導的關係,泠語她們讀得懂小姐的眼神,今日如果同行的是奧曦或者洛相,便不是如此了,她們已不需要小姐的眼神,便知道一視同仁,如果同行的是淩帝或者皇後,那麽傾昀必不讓他們打頭,但是如果真的出頭,也必以帝王為先。
但是今日的話,以前也沒看傾昀對這些個皇子多恭敬的,所以她們隻按自己的標準行事。倒是傾昀看了冷攸痕一眼,“怎麽,痕哥哥沒有帶水嗎?可需要?”
“嗬嗬,這倒是沒有帶的,男子侍衛自比不上女子細心。”
“那倒是傾昀疏忽了,如果痕哥哥想喝水,而且不介意的話,便讓泠語把水壺給兄長,隻是傾昀實在不確定……”傾昀說的委婉,實在是從這一說中把泠語他們無視這個皇子的事都給揭過去了,就是說我的丫鬟帶的東西,沒人試毒,實在不敢給你高貴的皇子喝,你也別怪罪,還有這鋪凳子也是一樣道理,不是你的人,要是你懷疑在那錦布上插了毒針怎麽辦,所以你不要怪我的丫鬟。
“嗬嗬,傾昀多慮了,傾昀帶出的水,如論什麽都是甘露。”八皇子靠近了傾昀,笑地曖昧。
聽到這個話,傾昀衝後麵的泠語淡淡一笑,“泠語,將水壺交予兄長的侍衛,取杯子給他。”如此一說,這水是從別人手裏倒出,免了泠語把盞,又合了規矩。
泠語一聽,心中清明,馬上照辦。
那邊冷攸痕喝著玉杯裏的水,淡淡一笑,這樣的女子,果然貼心,“傾昀覺得心情如何了?你的病是因為被蕭錦拒婚嗎?”他終於問出心中所想。
傾昀斜他一眼,她現在的臉上覆著白色的麵紗,終於問出來了,蕭錦是這個八皇子的好友,卻被淩帝借著自己的婚事給貶黜了,這個八皇子一進京城,就失了傍持,全是因為自己,可是聰明人能看出,那是淩帝不想他擁權。
傾昀的眼帶著迷茫與沉痛,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八皇子,任由他打量,同時也在打量著他,半餉才開口,“痕哥哥可以不提這個嗎?我,不想提。”說完,她低下頭,再喝了口水。
“傾昀。”八皇子有種衝動,想握緊那女孩的手,可是他終是沒有,“有時候失去未嚐不是壞事,你可以得到更多。”
傾昀有些訝異他的話,再次抬起眼看向八皇子,“兄長的話,傾昀明白,隻是傾昀從未得到,何談失去,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想也無用,很多事是我著象了,或許我應該再多讀讀佛經,一如多年前,這樣才可以清心少災。”
“傾昀……”看著這個女孩如此這般,八皇子有種想摟她入懷的衝動。
不過現實中,想了就要做,不做就會沒機會了,就在八皇子盯著傾昀發呆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闖入耳朵,帶著陰鶩。
“嗬嗬,看我們的運氣,秦大小姐,別來無恙否?”
傾昀抬頭,就看到那北宮靖眼神不善地盯著泠語,不過這眼神,讓傾昀有種想八卦的衝動,她很想拿個話筒到他的麵前,問一下,北宮公子,我家泠語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嗎?
北宮靖的身旁站在一個帶著鬥笠的男子,他的身形比之北宮靖更高了些,男子的衣服不像女子的,他們的衣服很是貼合身形,這個男子縱然看不到那頭臉,但是那身形也是很有看頭的,而且傾昀覺得很詭異的是,她能感到這個男子一直在打量她。要說傾昀本人也是有帶過鬥笠的經驗的,在鬥笠下看人一清二楚,所以她依然偽裝地很好,絕不死死盯著人,泄露情緒,她現在隻掃了北宮靖一眼,停留了一下,再掃了旁邊的男子一眼,便移開了眼。
“德沛公主,怎麽來了這裏,不介紹一下嗎?”那北宮靖已經要到石桌旁坐下了。
可是他還沒接近,八皇子的侍衛就已經擋在了前麵,那被攔的兩個人也不生氣,北宮靖隻是一臉陰鶩地望著傾昀。不過傾昀從這裏又一次看出了,這個人心胸還是很大的,不然憑他的本事立馬可以拍飛那兩個侍衛,可是現在他沒有動,可見並不是真的殘暴不仁的魔宮妖人,他的衝動原來真的是隻對著泠語呢。
而那邊八皇子對著傾昀笑了笑,“傾昀,你認識?”
既然他們知道她的身份,傾昀隻能以德沛公主的樣子來說話,“不認識,但是知道。”傾昀的話高傲,的確她不算認識,那個北宮靖更是對她不熟,但是經過清遠侯半年前的退婚,算是知道了。
“既然是熟人。”八皇子轉了臉,對著他的侍衛吩咐,“你們退下吧。”
北宮靖和他的同行者見此,也不多話,全都坐下了,那北宮靖就這樣盯著泠語,說實話,他能認出傾昀,完全是因為泠語,德沛公主常年麵覆輕紗,他不可能憑宮中一眼,後來洛府中再一次的驚豔一瞥便認出,要不是泠語,他怎麽會注意到這裏。
沉默,四人坐在一起居然是沉默。
“傾昀,你……,要不介紹一下吧。”八皇子看得出,這樣兩個人都是人物。
“說話的那個叫北宮靖,是北宮世家的長子,另一個不知道。”傾昀很淡,把玩著麵前已經空掉的玉杯。
這算什麽介紹?
“秦大小姐是誰?”八皇子瞥向傾昀,他是熙朝的皇子,他從來不是省油的燈。
傾昀很想讓他自己去問北宮靖,可是礙著她自己想偽裝,硬是耐著性子,“我的丫鬟,原是秦家的大小姐,想來和這個北宮公子是舊相識。不過,小妹更好奇……”說到這裏,傾昀一頓,目光看向旁邊頭戴鬥笠的男子,“這位公子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