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世事難料人間態
站在院子中,兩個傾長的身影,在銀白色的月光下被拖得很長很長,夜裏很安靜,靜的幾乎可以聽見屋裏的歐陽小夜輕聲的同花淚在說著話,兩人皆是忍不住輕聲笑了笑,兩道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就如第一次在絕世閣見麵,裏麵的欣賞多過了敵意,隻是現在又多了一個歐陽小夜,
“今晚的月色很美,”左染微笑著說了一句,目光如炬的看著麵容稍稍比平時輕鬆些的雲錦,
“起風了呢,”雲錦嘴角略略露出一個類似微笑的東西,仰麵看著被風吹過的樹枝,雙手負在身後,聲音清遠而悠長,
“是啊,”左染說完深深的看了雲錦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加的俊逸若仙,雲錦側首凝視了一眼左染的背影,然後便是又回到了夜間的寧靜,
風刮的有些猛烈,樹丫忍不住唰唰的響著,雲朵被風帶著從天空一掠而過,那隻剩一半的月牙也被烏黑的雲朵給遮了個嚴嚴實實,整個世界頓時變得混沌一片,風掠過兩人身上,一灰一青的衣衫卻是老老實實的緊緊貼著各自的主人,若雕塑般紋絲不動,
歐陽小夜靠坐在床邊,抬頭看了看這間屋子,這是一間女子的屋子,屋內有非常熱烈的色彩,讓人有一種被陽光包圍的感覺,暖暖的,柔柔的,鋼中帶著萬般的柔情,這應該就是花淚母親的屋子吧,回頭看了看床上靜靜躺著的花淚,那滿頭銀白的發絲似乎在發著光,似乎一絲絲一縷縷都溶進了這間屋子,
不知為何歐陽小夜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了解過這個人間奇男子,初時以為是誤入的一個奇妙的地方,那裏不在六道中超脫五行外,而花淚無疑是那裏最最耀眼的風景,再見時,歐陽小夜幾乎被花淚那滲人的完美觀念給駭到,腦子中似乎還能看見那流的如薔薇般的血液,
然後便是一連串的奇奇怪怪的舉動,搞得歐陽小夜幾乎不知道花淚到底是在想什麽,一會兒對自己曖昧非常,然後抱著雙臂等著歐陽小夜張牙舞爪卻是什麽也不敢做;一會兒又幾乎是對歐陽小夜下了殺手,雖然最後沒有真的下手,但是也著實將歐陽小夜給嚇著了,
現在看見這保持的如此完美的屋子,那書桌上畫了一半的畫,那屏風旁邊一塵不染的古箏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所說著這裏主人的用心,但是歐陽小夜卻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花淚是以怎樣的表情來擦拭這些東西的,是溫柔與不舍,還是怨恨與傷痛了,或者是兩者雜糅,
“花淚,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想了老半天歐陽小夜仍是想不出該如何形容花淚,似乎隻有“奇怪”二字,真真是奇了怪了,這世界上竟然還有花淚這般,積聚所有的讓人討厭與喜歡的因素於一身的人,
守了了大半夜,歐陽小夜終於忍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哪知歐陽小夜前腳才閉上了沉重無比的眼皮,後腳便有一雙灰色美極的雙眼睜開,花淚輕輕將自己的手往回拉了拉,哪知歐陽小夜的卻是將腦袋放在花淚的手掌上,似乎是為了讓自己在睡著的情況下也能快速的知道花淚的狀況,
“嗯,”歐陽小夜隻是輕聲嗯了一聲,有將腦袋在花淚的手掌上蹭了蹭便又睡去了,感覺到手掌上歐陽小夜的動作,花淚低低的笑了笑,臉上帶著柔柔的表情注視著那個自作聰明卻是睡的極沉的女子身上,
雖然看不見歐陽小夜的臉和表情,但是花淚幾乎可以想象歐陽小夜定是微微蹙著眉,嘟著嘴巴不悅自己剛剛繞了她了清夢,其實花淚很早就醒了,隻是不想睜開眼睛,原本想等歐陽小夜走了再起身離開的,哪知歐陽小夜不僅不走還守了大半夜,
而此時花淚卻是突然不想離開了,心中叫囂著要好好放任自己一次,不要再那樣運籌帷幄,似乎偶爾像歐陽小夜那般有些笨又有些固執也是不錯的,花淚就一直那樣不動,不知隔了多久,直到可以肯定歐陽小夜不會再醒來才坐起了身子,
伸手將坐在床邊的歐陽小夜給輕輕的抱上了床,花淚便一直坐在床邊,時不時伸手為歐陽小夜拉了拉被子,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幾乎是泛著光,暖而柔,
“啊
??”歐陽小夜伸出雙手,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臉上因為睡的極其好而帶著滿足的微笑,
直到看見屋子裏正緩緩移動的身影,然後猛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麽會睡在花淚的床上,而花淚何時已經如無事人一般在屋內忙碌了,原本想叫住花淚的,但是見到花淚竟然挽著袖子在擦拭那古箏,動作甚至嫻熟,臉上既認真又仔細,
原來花淚就是這樣打掃這間屋子的,是那樣的普通和開心,似乎打掃這間屋子是比那些五行八卦更加難,也更加珍貴的事情,看著這樣子的花淚,歐陽小夜隻覺得心中暖暖的,一點也不想開口打破這難得的平靜,
“小丫頭,你醒了,”花淚的臉上難得的帶著些微笑,不似平日裏那高深莫測,完全猜不出含義的微笑,此時的花淚笑的極其爽朗,雖然笑容不大,但是也足以讓人失魂落魄了,
“還沒看夠麽,外麵的兩位可早就等不及了哦,”不知花淚何時已經來到了歐陽小夜身邊,歐陽小夜抬頭看著笑得一臉促狹的花淚,又是一陣晃神,
花淚感覺到歐陽小夜任是愣愣的不開口,隻得趕緊收了臉上的笑容,裝作嚴肅的咳了咳道:“小丫頭,如果你那麽喜歡我的臉,倒是可以考慮嫁給我,這樣就可以看一輩子了哦,”
“啊,”歐陽小夜此時看著花淚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看怪物的表情來形容了,花淚
??花淚他,開玩笑了,然後便是聽見屋子的門被大力的踹開了,歐陽小夜看著門口站著的兩個男人都是一臉不善的看著這邊,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花淚卻是看也不看身後的兩人,微微低著頭臉上露出那慣有的魅惑人心的笑容,故意靠近歐陽小夜的耳邊輕聲道:“真的不考慮一下麽,”
說罷還對著歐陽小夜的耳朵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歐陽小夜便有些不適的縮了縮脖子,此時才驀地反應過來剛剛花淚到底在說什麽,耳朵也花淚的突然親昵而不自然的紅了,
然後歐陽小夜便覺得眼前一閃,身子一輕,等到再次反應過來時,歐陽小夜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臂被左染拽著,自己的左手臂被雲錦拽著,歐陽小夜來回的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那邊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花淚,莫名的覺得空氣中多了兩道濃濃的殺氣,
歐陽小夜猛的咽了一口口水,扯著嘴角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個,你們不要激動,花淚不會傷害我的,”
哪知不說還好,歐陽小夜一開口,兩而皆是有些不悅的瞪了歐陽小夜一眼,歐陽小夜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的垂著腦袋,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嘴裏還不停的碎碎念,說什麽小氣的男人,凶巴巴的男人,
左染與雲錦默默的看著歐陽小夜的幼稚行為,搖了搖頭複又抬頭一臉不善的看著花淚,花淚則是一臉挑釁的微笑看著兩人,甚至還悠閑的把玩著自己肩前的銀絲,
“淚兒,”一陣淒厲的聲音傳來,然後便是“撲哧”一聲,等屋子中的幾人回過神來時,就隻看見花淚條件反射的接住了倒進自己懷中的人,一柄長長的劍穿透了那具身體,
“微塵子道長,”左染有些驚訝的看著倒在花淚懷中的微塵子,然後便是站在一旁一臉憤恨的非羽,而花淚仍是有些愣愣的抱住微塵子的身體,隻感覺到一股股灼熱的血液不可抑止的往身上襲來,卻是一點也做不出反應,
“哈哈,你命好,大家都爭著為你去死,”哪知非羽隻攻擊了那麽一次,然後便不再攻擊,此時臉上更是有莫大的不甘,仍是一臉憤恨的看著花淚:“為什麽,為什麽從小到大大家眼裏都隻有你,我有哪一點不如你,義母眼裏沒有我,連同一起長大的非竹與非花都站在你這一方,你到底有哪一點好,”
非羽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是猙獰,僅剩的左手直直的指著花淚:“義母將落花原傳給你,我不怨;你不把我當兄弟,我也不怨;甚至你把我當狗使,我都沒有怪過你,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毀了我唯一擁有的武功,你不該廢了我的右手,沒了右手你還不如殺了我,”
非羽在不停的叫囂著,而花淚卻是聞所未聞似地,手上用力的捂住微塵子的傷口,臉上任是一片茫然,歐陽小夜猛的的將左染拽到花淚身前,左染卻隻是低頭看了看微塵子,然後對著歐陽小夜輕輕的搖了搖頭,歐陽小夜便愣了,看著地上如河流一般的血液,看著一直茫然著的花淚,
“淚兒,咳咳
??不要怪非羽,”微塵子原本洪亮的聲音,此時卻是弱的幾乎不聞,說一句話也像是費了好的勁兒一般,停了好久才又斷斷續續的說著:“不要活在
??活在仇恨與怨恨中,所有的怨
??怨恨都讓我帶走吧,淚兒
??”
微塵子似乎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但是聲音卻是戛然而止,那雙原本想撫摸一下花淚臉頰的手也頹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