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君子不倒
周繼君和千十七隻差最後一步,便能企及那三方神皇,就算無法斬殺,也能將他們重創。而對於伏羲等人來說,周繼君和千十七大開殺戒,偏偏因為祝融的緣故,三人無法出手製止,死了那麽多得力手下,他們已將周千兩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便女媧詔令在先,也阻止不了他們的殺心。
偏偏影子劍客橫插一手,將局勢牢牢抓在他手上。
周繼君、千十七一心欲殺三神,伏羲三人又豈會甘心周千二人就這樣安然回轉,如此,影子劍客口中所言的“皆大歡喜”卻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話。
影子劍客,不僅劍如影,連其行跡也如影子般難以捉摸,他在山海一路挑戰,可見過他真容者少之又少,最近三十餘年來,隨著他修為精進,更是再無人能一睹他真容。看著天頭那團墨雲,周繼君眸光複雜閃爍,轉而又看向千十七,心頭猛地一沉,千十七雖倔強的直立著,可他的眼神已然渙散,氣若遊絲,一身道力用謦,卻是油盡燈枯。
周繼君心中暗道不妙,若千十七無法支撐,憑他重傷之軀,恐怕很難敵過影子劍客。一旦影子劍客得勢,那些三方天的將士定會轟然出動,到時非但千十七,便連他也難逃此劫。
“少昊陛下,顓頊陛下,我知兩位陛下在等什麽。”
沉默了許久,影子劍客再度開口道。
“無非是等巨芒和玄冥。可是那兩位副神大人遠在兩方天,想要趕來恐怕也需小半個時辰......這小半個時辰足夠君公子和千十七回轉四大部洲了。”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寒,而伏羲等人也是神情微動。
“好了,不用拐彎抹角,你究竟想要什麽?”
顓頊冷著眸子,死死盯著那團墨雲問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繞彎子了。祝融已死,東天副神之位空缺,在下想要的正是原先歸祝融所有的一切。”
“不行。”
伏羲眼見閃過一絲慍怒,斷然開口道。這東天副神之位乃是重中之重,若選對人,達成默契,則能助漲己勢,一旦所屬非人,產生間隙,對於東天界的管理大為不利。祝融雖為天地穹宇有數的亞聖,可他在時,尚能和伏羲保持默契,眼前這個影子劍客,神出鬼沒,不知底細,為人孤僻乖張,這樣的人物要是當上東天副神,日後有的伏羲頭疼。
話音落下,少昊和顓頊紛紛怒目望向伏羲,而周繼君也不再踟躇,側身飛向千十七,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就欲離遁而去。
“影兄,速速出手截殺那二人,吾等保你副神之位。”
見狀,少昊麵露急色,不由得大聲喚道。
“可是......空口無憑。”
藏身墨雲中的男子不急不緩的說道,那柄影劍盤旋於天頭,遙遙跟著周繼君,卻始終未曾落下。
“好,好,本皇這就立下字據。”
說著,少昊扯下一片袍布,點破指間在上麵書寫著,而顓頊也一般立下字據。帝王之諾,駟馬難追,少昊和顓頊雖恨影子劍客落井下石,可一來眼下隻有影子劍客有力擊殺周繼千兩人,二來,讓這個心意難測的影子劍客當上東天副神,對於他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兩位陛下果真有誠意,如此,在下就竭力而為。”
從烏雲中探出一隻滿是傷痕的手,牢牢抓住兩衫血書,隨後憑空向前一指,道道虛影化作漩渦從指間蕩出,沒入影劍,那影劍鏘鏘作鳴,劍勢大作,轉眼間越過千丈地,後發先至,三柱香後便追上了重傷的周繼君。而那團墨雲也消失在洛水城上空,從影劍鋒芒中躥出,看得伏羲三人麵色凝重,如此奇技卻是他們平生僅見,心中對影子劍客的評價又高上幾分,如此出神入化的人物,想來必能斬殺周千二人,即便不能,隻要多拖上一會,等巨芒和玄冥兩方副神趕至,那君公子和千十七便成了籠中之鳥,砧上魚肉,再無逃生的可能。
“天吾山君公子,在下聞名已久。”
沙啞的聲音從墨雲中傳出,氣機鎖定,周繼君猛地停下身形,深吸口氣,將奄奄一息的千十七放於一邊,抬起頭,望向那團墨雲。
“看來閣下也曾去過我四大部洲,怎麽,你真想攔我?”
君子劍出,此時握於手心,卻覺裏麵裝著整個山海輪回,沉重得幾難再握住。周繼君麵色平靜,可心頭卻浮起莫名的悲哀。他的傷勢雖不如千十七,可也好不到哪去,早在先前的大戰中,千十七已然難以支撐,表麵看來是兩人聯手共戰,可實際上,周繼君再拚殺的同時還得分心護著千十七,一場殺戮下來也不知用血肉之軀為千十七擋下多少明槍暗箭。
莫名的笑聲從墨雲間傳出,許久許久,影子劍客方才開口道。
“若在四大部洲你天吾山中,我定不會出手。可是,這裏是天吾山,而你君公子也已重傷,連劍都握不穩,我又為何不敢攔你?”
話音落下,那柄影劍亦同時刺出,劍走偏鋒,招式詭譎,攜著近百星道力攻向周繼君。周繼君手執君子劍,苦苦抵擋著,奈何他一身道力所剩無幾,不多時已落入下風,隻剩招架之勢,毫無還手之力。
若是道力能夠流轉不泄,永遠不絕那該多好。
周繼君緊咬牙關,心中暗道。
陡然間,眼前浮起那個黑之白魚相生相克的八卦圖。
是了,陰陽相克因而相生,有陰便有陽,卻也是一個圓。若悟通大圓滿境界,攜陰陽八卦之道,或許能讓道力永遠流轉不泄。
陷入絕境之際,周繼君又有感悟,且是遠超從前曆次的感悟。若能有所成,踏足那條道,周繼君一身道力保持平衡,永不泄去,這絕對是一史無前例的創舉,便連聖人也無法做到。可想要修悟此道,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少則百年,多則千萬年。
生死之際,卻偶得大道,俗話說,朝聞道,夕死足矣,可周繼君還有許多許多事未有完成,又豈甘心如此死去。那年碧華的話依稀回蕩在耳邊。
......我不想孩子出生了,卻再見不到他爹爹......
就算為了他們,我也得回去。
心中的希冀熊熊燃燒著,周繼君咬緊牙關,強行壓榨出藏在他身體每一寸經絡血液中的氣力,流轉於君子劍,奮力抵禦著影子劍客一招狠過一招的影劍。
半個時辰過去,周繼君腳步虛浮,眸子已然失去光彩,臉色更是慘白如紙。這樣的人,或許五歲兒童隨手一拳就能擊倒,可在穹天上品的影子劍客如潮水般的進攻下,他偏偏倔強的站著,就仿若那座屹立在東海邊的天吾山,無論海潮多麽凶猛,海風多麽激烈,永遠傲然不倒。
天地蒼莽,吾自為君。
周繼君骨子裏的堅毅和倔強在這一刻完全爆發了出來,即便少年時候的他染上嗜睡的毛病,即便走出七州的他在天地爭鋒的漩渦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以偽爭天下,可在他內心深處,那個不畏艱難險阻,毅然決然攀爬上落雲山的男童從未消失過。
“哈哈哈,看來影兄這些年來隻顧著收攏勢力,修行卻鬆懈了許多。花了這麽久,居然都無法拿下一個重傷之人。”
豪邁的笑聲從個遠處傳來,透過模糊的眼眸,周繼君的目光落到那兩個駕雲而來的男子身上,心頭一寸寸的冷了下來,眉宇間流轉出一縷死氣。
南天副神巨芒,北天副神玄冥,業已趕至。兩個穹天上品的強者,亦為山海赫赫有名的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