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六百八十八章 遠伐榜(上)
(第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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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有輪回,輪回者,大患耳。不日外輪回強者將至,禍我天地穹宇,強者如聖,弱者如玄天天地穹宇強者行爭鬥,每殺一人,則須入輪回,殺一同級強者為報,以求平衡聞山海輪回有一榜,曰四大部洲獵殺榜,今我天地穹宇亦出一榜,是為遠伐榜”
——《天地大事記》
坐於軍帳中,月羅刹看著卷上拙劣的文字,皺了皺眉。一旁的少年人則麵不紅,臉不臊,兀自在書卷上寫著什麽。跟隨這位天吾山月公子出征,時日越長,偃子越覺此人有趣,不談他從不讓眾人看清的容顏,便是他古怪難測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就讓偃子見獵心喜,眼下正躊躇著,是不是再寫上一卷《月二爺本紀》。可惜月羅刹並不像周繼君那般待見偃子,風流瀟灑成性的天吾山月公子豈會容忍偃子用他拙劣到近乎慘不忍睹的筆鋒來描述自己,更何況,月羅刹雖愛出風頭,卻並不想讓自己大小事宜都暴露於後人眼中。
“遠伐榜,遠伐,嘖嘖,這名字卻是取自小君君那招君遠伐,也算有幾分味道。”
白晝大開殺戒,殺了不知多少飛馬騎,一身蓑衣也染上幾分暗紅,月羅刹飲著美酒,目光透過帳幕,望向天頭明月。對月思伊人,那個山海輪回中的女子不經意間悄然浮飄過眼簾,鬥笠下,微有醉意的眸子黯然無光。
“小車兒,你師父可有傳來錦囊。”
月羅刹飲上一口酒,也不去看麵色發紅的李車兒,翹著二郎腿坐於帥椅,漫不經心的問道。
周繼君雖遠在大唐,可又怎會丟手西征軍置之不理,月羅刹心知肚明周繼君和李平父子定有書信往來,卻也不說破。小君君自做他的爭霸大業,自己身在紅塵,心卻在塵世外,相助周繼君是因兄弟之情,其他的也不去過問。
可打從見著那遠伐榜,月羅刹便止不住的思念他深愛的那個女子,壓抑了許久的情思蕩開,便是灑脫不羈的月羅刹也難以掙脫。
“回稟月帥”
李車兒方開口,就被月羅刹冷笑著打斷。
“戰事已罷,還這麽叫喚作甚,就按你們平日背地裏的稱呼,叫你師叔我月二爺好了。”
話音落下,李車兒麵紅耳赤,少年偃子則竊笑不已。平日裏月羅刹總喜歡大爺小爺的自稱,天吾山門徒星主們雖不以為然,可私底下卻戲謔的稱月羅刹為月二爺,周繼君自為天吾山第一人,緊隨其後的月羅刹被稱為二爺也算不為過,饒是生性淳樸憨厚的李車兒和素來冷漠的步空堂也漸漸習慣了這麽叫喚,眾人隻當月羅刹定被瞞在鼓裏,孰料今日卻被他一口道破。
定是趙無極那家夥告的狀,整天鬼鬼祟祟的往月師叔那跑,等回轉天吾山後定要好好“教訓”下自己這個師弟。
李車兒神色尷尬,暗暗道,看了眼悵惘地喝著酒的月羅刹,心中沒來由的一黯。
誠如月羅刹所言,師父的確傳書與爹爹李平,所道之事恰和月羅刹有關。大戰已罷,皇天教從此不存,即便還有餘孽,可也是那隱於黑暗中的野火,有周古師叔鎮壓南瞻部洲,想來亦不會生出什麽變數。唯一令李車兒想不通的,周繼君傳書來此,卻是下令收兵。且還道,若是月羅刹開口相詢,那便是他心生去意,莫要挽留。
師父果真料事如神,可為何要下令收兵。如今天下反王大盜頻出,戰火燃起來,正是大展拳腳之時,西征軍已北上千餘裏,剿滅兩方反王三處大盜,再往前便是那荒蕪亂戰之地,有遊俠盟相助,想來天吾山稱霸東勝神州西南易如反掌。
這麽大的地盤,說丟下就丟下,李車兒隻覺可惜,猶豫著,將周繼君的密函遞給月羅刹。
“小君君果然知我心意。”
掃過密函,月羅刹幽幽一歎,鬥笠下,那張白如薄紙的麵龐上浮起複雜之色。
“月師叔,師父下令收兵”
踟躇著,李車兒向月羅刹開口道,語氣中隱隱帶著帶怨言,卻是想讓這位月二爺勸說周繼君,天吾山上能讓君公子回心轉意的,除了碧華,就隻有眼前的男子了。
“車兒,你師父自有主張,以兵法之謀來看,此時合當退兵。你爹爹在偏帳愁眉不展了一夜,正是為此。”
月羅刹雖從不過問用兵之事,可從七州到四大部洲,隨著周繼君一路征伐,耳聞目染下,卻也知曉了幾分用兵利害。見著李車兒依舊滿臉猶豫,月羅刹哂笑一聲,放下酒盅,幽幽道。
“車兒,這幾日我西征軍雖順利,可四麵八方無不暗藏殺機。如今浮出水麵的隻是些難成大器的反王諸侯,真正的巨頭勢力尚隱於幕後,等待最佳的出手機會,我天吾山能風光一時,蓋因借著小君君的威名,以及我坐鎮軍中哼,好啊小君君,你以為用這招就能留下我。”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月羅刹遙遙望向東北,目光複雜。
他和周繼君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可即便親如兄弟,也有難言之隱。遠伐榜出,周繼君知道月羅刹定會迫不及待去山海輪回尋共工,可眼下正值戰時,先走了左遊生,又走了月羅刹,大軍中沒了頂級強者坐鎮,何以遠征。以月羅刹的性子,早該前往山海輪回,卻因周繼君的緣故,留守於天吾山多時,早已盡完兄弟之情,周繼君若再強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隻好借著傳書之言,暗道苦衷。
能留下月羅刹最好,若留不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兄弟之間又豈會在意這些。
“罷了,我便速去速回吧,想來如今也未到真正的戰機。”
良久,月羅刹輕笑了聲道,看向依舊麵色彷徨的李車兒,不由得暗暗搖頭。李車兒是天吾山二徒,亦為李帥之子,周繼君一心想要將他磨礪成獨當一麵的人物,可李車兒生來不是做統軍大帥的料,讓他獨領一軍尚可,可想讓他操控大局,卻遠不如自己的副帥步空堂。不過,此子在武道上的領悟卻高人一等,修為也隱隱向靈兒看齊,假以時日天吾山定會再出一頂尖強者。
沉思著,月羅刹指向帥案前的沙盤,低聲道。
“不談強者對於戰局的利害關係,隻談用兵之道,我天吾山精兵不過五萬,就算一路征伐收降敗兵,卻也難以支撐長達萬裏的戰線。想要守住疆土,則需分兵,分兵者必敗,車兒你在三國輪回中曆練了這麽久,莫非還不知此中害處。”
聞言,李車兒微怔,周繼君曾將兩道輪回留於君子峰,命門人進入其中修煉輪回道意,好戰的他自然選擇了那三國輪回。進入輪回界,忘乎前世,隻做那戎馬一生的大將軍。蜀中有上將,赤兔關雲長,李車兒轉世為此人,千裏走單騎,征伐殺戮,終成一方霸主,坐擁荊州,可到末了卻落得個屍首兩分的下場。李車兒此時想來,方才明悟,那時劉漢雖正當鼎盛,可也不過是三國之一,荊州遠在東吳之地,卻戀寨不去,分兵留守,如何能守住。關雲長身死,荊州被奪,蜀漢氣數將盡,從那以後開始沒落。
用兵之道彼此相同,輪回中如此,四大部洲亦如此,更何況如今天吾山精兵不過五萬,若一分兵,定會引來各方覬覦。
印證輪回中故往,李車兒心中了然,不再去質疑周繼君的軍令。當他回過神來,抬眼看去時,那帥座上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