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雄霸一方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七州二三事(一)

“快進城吧,也不知一路上聽說的天下第一道法大會開始沒。”

李飛雪對著楊成說道,餘光掠過周繼君,隱約間卻懷著一股戒意,楊成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熱情地拉上周繼君就要往城內走去。

“可惜了,兩位稍晚一步,那天下第一道法大會已經開始了。”

周繼君打量了李飛雪一眼,幽幽說道。

聞言,楊成臉色微黯然,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一旁的李飛雪輕聲安慰著。

“無事,錯過這次還有下一屆,到時候成兒修為大進,定能奪得魁元。”

“想當年,若非君公子敢於打破先例,獨戰擂台接而挑戰擂主,如何能名動天下。”

周繼君玩味地看著楊成,插口道。這位名楊成的少年看上去並非那種喜好爭名奪利者,可對眼下的道法大會卻無比熱心,周繼君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來。

“是啊,我若連僭越權威都不敢,又怎麽能取得同君公子一養的成就。”

少年人喃喃道,眸中重燃火熱之色。

“成兒,眼下可是太平年代”

“太平時候人人安分守己,縱然如此,可世間不平之事仍舊數不枚舉,想要名正言順除暴安良,實力和名望缺一不可。”

未等李飛雪說完,周繼君就開口打斷道。

轉眼間,楊成就已躊躇滿誌地縱馬奔向東都,而李飛雪則狠狠瞪了眼周繼君,猛拉韁繩,緊隨楊成奔入東都。

“少年青衣遊京城,一馬一劍欲成名。花開時節不知惜,待到回頭已枉然。”

周繼君低吟著,莫名一笑,雨水將衣衫打濕,他卻絲毫不顧,怡然自得地向城門走去。

四方擂台高築,規矩還和大煜時候一樣,先是數百人的混戰,一場接一場,爾後挑戰擂主。唯一不同的,卻是監守擂台者已非朝中主官,而是一個個身披道袍的修煉者。往來人群中,公子小姐富豪官紳雖多,可更多的卻是作道士打扮的平民。

全民修道?不對,那些平民毫無修為。

周繼君略一思索,心念飛出,從東都四散開來,射向四麵八方。七州千百府城依舊,人來人往,商貿繁榮,大戰過後初現太平,這番光景比之大煜末年要好上無數。周繼君微微頷首,當年他讓無生暗中跟著東來客學習帝王之術,正是想日後他能將七州照理得井井有條,這一察之下倒周繼君心中滿意。可轉眼後,周繼君眉頭陡然一蹙,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

在幽州地境,原本屬於上吳的國都中,矗立著一座道觀,牌匾上書著獻天二字,內有修煉弟子八百,強者地境界上品,弱者地境下品,而那三位掌門修為皆達通天上品,此時正在內宅中尋歡作樂,房中十來名女子或是花容失色,或是哭哭啼啼,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是修煉者的對手,不多時就已被扒光衣服,任由對方取樂。

眸中騰起怒意,周繼君麵色愈發冰寒,心念飛離,盡向那些道觀模樣的建築尋去,就見那些不知何時坐落在七州的修煉門派中,全然一副類似的場景,或是奸*淫*擄掠,或是強取豪奪,雖是太平年間,可那些修煉者卻比貪官亂匪還要惡劣,作威作福,壞事做盡。

“無生,你做的好事!”

濃濃的失望之情充斥心頭,周繼君陰沉著臉,心念攜著長風向原先的平南府故地飛去。

那年收留無生時,他隻是個小童,周繼君將他養在天吾山上,足足四年,兩人之間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可愈是如此,周繼君此時愈發失望,當初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小童已長大了,變成一個陰險的帝王,任由外來勢力在七州創下門派,胡作非為,怕是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當初對他的教誨,如今已投效天宮了。

怒火中燒,周繼君直直站在東都風雨中,城中百姓從他身旁走過,先是一愣,爾後嗤笑不已,心道又是一個模仿君公子的狂熱者,可惜卻是個傻子。周繼君不管不顧,怒不可遏下,他卻沒發現自己的心念和從前相比已有了幾分不同,在天頭漸漸變化成一個人影,雖隻是虛影,卻和周繼君本人一模一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遊道法嗎。”

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溫厚如水,從豫東群山而來。

豫東山巔,一身青布衣的男子抱劍坐於雲座,雲霧緲緲間,他的臉上漸漸浮起淡漠的笑容。

“久違了,君兄。”

“確實,許久不見了,左兄。”

心念化作的虛影微微踟躇,爾後卷來一道長風,掠過平南府,向東飛去。

時隔七年,再次見到庶人劍,周繼君曆經滄桑歸來,卻見庶人如故,隻少了幾分當年人尊斬通天的暴虐。細細看向左遊生懷中的墨劍,“周繼君”眉頭舒展開來,幽幽一歎道。

“七年了,這七年裏你竟從沒出手過。”

“我答應過她,從那以後再不與人爭鬥。”

“哦?你雖未出手,可戰意卻絲毫沒減弱過,沒了那顆爭鬥之心,你也不可能七年內就修煉到法天中品。”

莫名地一笑,周繼君上下打量著一臉淡漠的左遊生,七州第一劍客,即便周繼君此時的修為比他高了一個境界,可仍不敢生出小覷之心,以弱戰強,自從那場震驚世間的人尊斬通天之戰後,七州第一的越級挑戰當屬他左遊生。庶人劍出竅的那一刻,便是君子劍也得稍避三分。

和周繼君一般,左遊生此時也在細細打量著七年未見的故人,他和周繼君之間的關係至今都很難說的清,敵人不像敵人,朋友不像朋友,可兩人之間總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情,雖然誰也未曾提起,可卻心知肚明。七年了,君公子已從當初的通天中品一躍突破到玄天,左遊生卻沒有半點意外,那時候七州英才輩出,卻以千十七和君公子為首,在追趕千十七的同時,他也在追趕那個總會做出出人意料之舉的君公子。時至今日,差距似乎越來越大,倘若自己也如他一般走出七州,遊曆那無比誘人的天地穹宇,或許也會有像他那樣的成就。

浮雲間,那雙拳頭緊握著,半晌後鬆開,左遊生深吸口氣,餘光落向群山中的那座小院,臉色恢複淡漠,嘴角微揚。

自己雖無法離開七州,可卻是心甘情願的,即便擁有玄天境界的修為,又怎麽比得上和心愛的人廝守一生靜靜的守護在她身邊,足矣。

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間,鴉雀無聲。

和風拂過天頭,雲卷雲舒,良久,周繼君抬起頭,看著左遊生,輕聲道。

“我本以為有你在七州,定不會出什麽亂子,就算無生倒行逆施,你也會出手製止。如今看來,倒是我想錯了。”

“君兄,你都走了這麽久,還想以我為棋子嗎。”

“非是棋子”

周繼君臉色微微尷尬,一時間竟想不到接下來的話。

半晌,就見左遊生起身,駕起雲頭翩翩然回轉劍齋。

“我早已發誓不再出劍,也知你放不下七州,終有一日會回來,如此,這些事就由你自己料理了若那百裏無生真像你所想的那般,倒行逆施,就算他是你的門人,我也會派弟子將他斬殺。”

看著左遊生遠去的身影,周繼君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爾後眉頭微皺,細細思索起左遊生的話來。

心意剛動,周繼君就覺得一陣恍惚,眼前光影流轉,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突然出現,將他向後拉扯。

人形虛影掠過千山萬水、鱗次櫛比的府城倒飛向東都,漫天大雨中,那個如雕塑直立在擂台下的白衣男子忽地一震,眸中重煥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