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豫州戰事
大煜聖德五年,二月初。
漫天飛雪將豫州包裹在它的銀裝素袍中,冰樹若雕,雪原似畫,可豫州人都無暇欣賞這難得一見的雪景,眼下的豫州兵荒馬亂,烽煙四起,正逢戰況最激烈時。
豫州一半草原一半城池,恰處七州正中,往北是兗州和雲州,東北雍州,西南是幽州,而正南麵則是坐擁京畿之地的揚州。各大勢力欲要擴張地盤,豫州是必經之路,如今在豫州聚集了五方人馬,占據雲州和大半兗州的北疆軍,新崛起的雍州白家,皇天教所控製的兩吳大軍,取得揚州商會支持的皇室大軍,以及豫州本土諸侯聯軍。五方勢力在豫州燃起千裏烽煙,沒日沒夜的激戰,誰都不肯放鬆片刻,這天下戰局的局眼就在豫州,誰奪取了豫州,誰就能在爭霸天下的戰事中占盡優勢。
“今日戰況如何?”
“啟稟王上,北疆軍和兩吳按兵不動,皇室派出天狼軍和仙神衛攻陷了川國都城,川曆王自盡殉國。而那雍州白家還在猛攻虎咆關,派去支援的八千鐵騎已折損過半。”
“你退下吧。”
宮殿大門閉合,最後一束光線消失在幽寂的趙王宮中,滿臉倦容年輕君王揉捏著酸漲的腦門坐於壁椅上,怔怔地望著前方。良久,他起身,緩緩走到那張將七州大小府城囊括其中的地圖前,一寸寸地撫摸著,目光黯然。
“內憂外困啊。”趙統王目光落到地圖中央,那個滿是旗印標注的豫州之地,嘴角浮起苦笑。
煜德四年夏,他揮兵南下,兵戈所至勢如破竹,到了秋末終於將豫州大小諸侯王征服,他也成了豫州霸主。就在他準備逐一奪權,將那些諸侯國並入他趙國國土裏時,戰事有起。先是偃旗息鼓的北疆軍突然發兵兗州東北,由豫州西北**,隨後兩吳、皇室紛紛派遣大軍征伐豫州,趙統王不得不放下原先的計劃,組成豫州諸侯大軍抵抗入侵者,誰料後院著火,雍州新崛起的白家製造出一種可以載人的巨大紙鳶,隻需修為到達地境便可如臂把使。白家派出兩千武者乘著紙鳶趁夜飛度豫東群山,一舉奪下趙國邊陲的萬山府,隨後大軍源源不斷地運來,不斷侵占趙國後方的領土,到如今已有二十餘府落入白家手中。
“江山無限好,卻離我越來越遠了嗬。”趙統王喃喃自語道,“那人說的沒錯,天時、地利、人和乃是決定成敗的利器,古往今來無數英豪敗於這三大利器之下,風流一世機關算盡也隻能梟雄一場這便是我的命運嗎?”
重重地一拳擊在牆壁上,趙統王仰頭望向大好江山,眼裏滿是不甘。
冷風從殿頂的縫隙中刮來,趙統王脊背微涼,猛地轉身看去,卻見月影下閃過一個人影,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這番情景和半年多前遇到那人時無比相似,趙統王心中一喜,轉瞬後黯然下去。那個和他談論天下大勢,殺遍異人的青年早已在半年前就身死的城中,此事天下共知。
來人在距離趙統王五步處停下,月光掠過,那張獰笑著的麵龐出現在趙統王眼前。
“你是何人。”趙統王收回心思,直直望向那人,手已悄然按上劍柄。
“我是風神君,雍州來的。”
聞言,趙統王瞳孔猛縮,心底湧上寒意。煜德元年至今,在天下戰亂中湧現出無數高手,好事者將他們一一排名,共得三榜,人尊榜,仙神榜,和七州強者榜。而眼前來自雍州的風神君正是高居仙神榜第五的存在,而在強者榜上也名列前茅,他生平最著名的一戰便是孤身前往上吳刺君,遭遇皇天教主,在他手下走了二十餘個回合,雖敗卻不死,安然無恙地回轉雍州。這七州之地,能和強者榜上位居前五的皇天教主戰而不死者,能有幾人。
“風神君,你來我趙國做什麽。”趙統王冷聲喝問,可他目光卻已然望向殿門。
“我來自你的對頭雍州白家,那你說我是來做什麽的。”風神君輕笑著低頭把玩手中短刃,這是他的成名法寶遁風刃,上麵沾了至少十名七州諸侯的心頭血,風神君操控天下之風,行刺時候往往遁入風中,悄無聲息,絕大多數被他刺殺的人臨死前也隻感覺一陣風掠過。
“這圖倒是不錯,不過你隻能空望望罷了。”風神君抬頭望向七州地圖,冷笑著道,“你趙國和豫州聯軍之所以存活到現在,還不是因為各大勢力玩的平衡把戲,不談兵力,便是你國中高手也寥寥無幾嗬,不然又怎能讓我輕而易舉地進入呢。”
打量著滿臉冷漠卻不言語的趙統王,風神君輕歎口氣道,“我這遁風刃下又要多上一名亡國之君了,嘖嘖,虐殺君王的感覺真是舒服。”
話音落下,遁風刃直直飛向趙統王,卻在半道鑽入風中。
“鏘!”
趙統王猛地抽出寶劍可卻撲了個空,一陣風劃過他的臂膀,血花四濺。
“哈哈哈”
不知何時已坐上壁椅的風神君獰笑著,操控遁風刃追擊著奔向殿門的趙統王,須臾間,趙統王背部連帶雙腿已是血痕累累,他咬緊牙關踉蹌著跑向緊閉的殿門。殿門近在咫尺,可身前刮過一陣清風,把玩著遁風刃的男子滿臉舒坦地依靠在門口,戲謔地看向他。
“殿下想去哪呢哈哈哈哈”
趙統王喘著粗氣死死望向風神君,他麾下仙神修士雖也有近百,可比之其餘各大勢力來說相去甚遠,這些高手對他來說都是殺伐利器,自然派往前線,身邊不留一人,誰想雍州白家竟會派神君做刺客。
“我命運居然會是如此狼狽地死在自己宮中”
趙統王苦笑著喃喃自語,隨後緩緩合上雙眼,就在他心如死灰時,耳邊的狂笑戛然而止,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殿下,許久不見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話語回蕩在耳邊,趙統王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去。水銀般流瀉一地的月光中,白衣,赤足,銀發,那個青年笑著向他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