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雲州兮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過五府斬七將(4)
腳踩蘆葦,周繼君穿著浣洗幹淨的白衣逆風而上,在他麵前是一灣叉流。
向右將轉入萬泉道,不達七州钜子所在的華清府,離揚州商會所在的錦翮城相距八座府城。而向左依舊是在巨容道上,可卻要途經天行將們嚴陣以待的四座府城。
從斬殺豫州將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周繼君帶著齊靈兒沿水疾行,腦中一遍遍地模仿修習豫州將的魚龍鬥數,卻依舊沒能理出半絲頭緒。
“鬥數這兩字除了在《玄武神經》中,似乎還在哪見到過……對了,那塊功法典籍。”
從天機府的典經閣中,周繼君帶出了七本殘破不全的經書,除了《玄武神經》、《極墟天書》、《與天謀道》和《藏道論》這四部修煉過的功法外,還有三部,其中就有一部名為《星野鬥數》的功法。和其餘幾部功法典籍不同,它的功法名並非書寫於紙張或竹簡上,而是刻在一塊微微發紫的玉石之上。
周繼君心意想到,便張口將《星野鬥數》吐了出來。三道蛇人皆沉眠不醒,它們的法寶諸如詭道棋盤、魔珠都各自飄散在周繼君體內穹宇的上中下丹田內,周繼君心意一動就能取出。而除了炎霸在白衣庵守護著洛青遊外,其餘兩隻小狻猊竟也陪著玄道蛇人和詭道蛇人一同沉眠於兩大丹田內,殊為怪異。
輕輕撫摸渾然天成的紫玉,周繼君聚精會神地凝視著紫玉上那些斑駁陸離的紋路,陡然間,遊蕩在體內穹宇之中的心念微微顫動,眸中閃過精光,周繼君的瑩白中透著紫火的心念從眉心躥出,忽地沒入玉石中。
陡然間,周繼君身形微晃,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光華閃過,待他又能看清事物時卻發現自己的心念正身處九天之上的穹宇星海之中。腳下是浩瀚的天河,如一條瑩白色的柔軟綢帶飄向看不見盡頭的遠方,而頭頂則是數不清的熠熠閃爍的星鬥,茫茫無垠。就在這時,無數星辰的光輝瞬間湧入那顆心念之中,渺渺星野陡然縮小了數倍呈現於周繼君眼前。
漫天星鬥分為三處,北鬥、南鬥和中天,各自擁有數以億計的星辰,散發出忽明忽暗的光芒。在這三處星地之中,卻有十四顆星鬥最為明亮耀目,將周圍的星辰遮蔽在它們的光輝之下。彈指刹那後,周繼君便知道了它們的名稱,卻是很自然地出現在他腦中。分別為中天的太陽、太陰,北鬥之中的紫薇、武曲、廉貞、貪狼、巨門和破軍,南鬥之中的天機、天同、天府、天相、天梁和七殺。
這十四顆星鬥在天圖之上緩緩運轉著,它們每移動一寸便牽動身後的漫天星辰改變軌跡,偌大的星圖隨著它們的劃行永遠無休無止地變幻著,星辰之力亦是詭異莫測地相互纏繞著。這無數般從未出現過一次相似的星圖變陣看得周繼君目瞪口呆,剛開始詭道還能跟上它們的變化,到後來卻隻能憑著推算勉強跟隨,而現在,詭道棋盤算亂零落,偌大的星圖變陣已然將周繼君的詭道心思衝擊得震蕩紛亂,再無法操控…...
“噗!”
周繼君噴出一口鮮血灑入淇水,一旁樂此不彼玩弄著小蛇人的齊靈兒臉色微變,焦急地看著周繼君大聲問道,“師父,你怎麽了,受傷了嗎?”
“沒事。”周繼君抹去嘴角的血漬,輕笑著說道,眼中卻溢出興奮的光澤,低聲喃喃道,“這《天野鬥數》到底是何人創出的,如此玄奧莫測,卻又暗含無窮變化,若是修煉成了當真威力無窮。光是這些變招就能讓敵人陷入夢靨般的囿陣之中,除非滅殺施展鬥數的人,否則永遠無法脫困嗬。如此強大莫測的功法,我便是耗費再多心血和功夫也要修煉成。”
“那魚龍鬥數,看似變化無窮將我陷入死局,可比之這天野鬥數卻微渺得連螢火之光都不如。這《天野鬥數》的功法典籍是平天收納於典經閣之中,莫非魚龍鬥數也是他根據這套功法仿製而創的……就算是模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那平天君聖究竟是何方神聖?平天,平天,莫非他真有掃平天野的修為實力。”
周繼君自言自語著,一旁的齊靈兒小嘴卻早已翹得老高。
“師父,你在嘀嘀咕咕什麽呢?咦,這塊紫玉好漂亮,師父,你送個靈兒吧。”
白衣少年微微一怔,錯愕地看向齊靈兒,眼中神色變幻著。
以前那些功法,精妙如《玄武神經》,高深如《極墟天書》,玄奧如《與天謀道》,落到自己手中一習便通,可這《天野鬥數》自己剛剛動點心思想要修習它,卻立馬遭受反噬,當真是無比深奧的神奇功法。那麽換做齊靈兒,自己這個至今尚未摸透虛實的徒兒,以她驚世駭俗的修行速度,《藏道論》這般晦澀的功法到她手中變得簡單無比,不用看道論總綱就能修煉出《極墟天書》的築人篇,仿佛玩兒似的。若她去修煉這《天野鬥數》,會不會還是如之前一般暢通無阻。
周繼君目光複雜地看向癡癡盯著手中紫玉的齊靈兒,陡然間,徹骨的寒意從心底湧起,將剛剛生出的好奇心硬生生地壓製了下去。張口,周繼君將那塊紫玉收回中丹田,隨後轉身繼續沿著句容道漂流而上。
“師父~~~”
齊靈兒討好似地學著周繼君把小蛇人也收回肚中,甩著粉嫩的小腿爬上周繼君肩頭,皺著小臉,幽幽地喊道。眼見她師父麵無表情地看向前方,眼中時明時暗想著心思,並理睬自己。齊靈兒眼圈發紅,嘟著小嘴坐在周繼君肩膀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半天未再開口。
乘蘆漂流而上,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了數道分叉,卻是通往其餘各道府城。周繼君輕歎口氣,放下仍舊毫無頭緒的天野鬥數的推算,托著齊靈兒躍上岸邊。
走在在荒涼淒清的道陌上,不多時,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城府,而在路邊的那塊長滿雜草的石碑上,刻著四個大字——大轄府境。其下還有幾行字跡雄渾的碑文:開陳年間,揚州有大盜,其人不盜富戶珠寶家財,專取畜禽狗彘,牧民屠戶憚其武技皆以為大害……後有人獻計,以櫓車乘狗彘於府城外,聚黑油幹草以火困之,可除此害……大盜既除,府官上奏天聽請名大轄府,以警後人。
這篇碑文斷斷續續,中間斧鑿的痕跡深重明顯,似乎有意剜去不讓路人看全。
“開陳年間,似乎是大煜第三位人皇在位時候,卻是剛開國不久。嘖嘖,這大轄府還真是曆史悠久。大轄嘛,用車字隔開大害,卻是以櫓車除大盜的意思,倒也有趣。”
周繼君放開心思饒有興致地看著碑文,仿佛遊走各州的學究儒生,對世間一切都充滿好奇。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陣豪邁的笑聲。
“世人往往斷章取義,自以為有所得,卻往往是愚昧無知到極致。君公子嗬,莫非你也是這種人?”
周繼君眉宇間浮起一絲煞氣,扭頭望去,隻見不遠處殘破的古亭中躺著一人,他身軀壯碩,滿麵虯髯,卻無比奇妙地和四周的野草荒陌融為一體,若不是他這一開口,恐怕直到周繼君進了大轄府,都未能察覺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