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徐哲安和正楷娛樂從來都沒有什麽矛盾。

當然,沒有矛盾最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徐哲安就是一個小透明。

正楷娛樂幾乎是業內的龍頭級別公司了,雖然不算最頂尖,但體量也是非常大的。

這樣一個級別的公司,哪裏有空去針對一個甚至都還多少名氣的小透明。

三年前徐哲安不聽公司的話,那公司就把機會讓給別人,確實也無話可說。

而現在,徐哲安參加這檔需要扮演‘下頭男’的節目,對大部分人而言實際上是個苦差事。

畢竟‘下頭男’的核心就是討嫌,尺寸沒把握好隻是給自己招黑,甚至以後可能都徹底斷絕了星路,吃不上明星這碗飯了。

風險越大,回報越多。

也就是徐哲安了,既能完成任務,還把這個節目弄成了自己的翻身仗。

而公司則是在合同到期前,最後利用了一下徐哲安的價值。

正是因為徐哲安去填補了《旋律的櫻色》‘樂子人’的空白,節目組於是付給了徐哲安出場費。

而公司方麵呢,節目組則是拿出了某項資源,來代替費用。

至於公司和節目組背後達成了什麽交易,這個徐哲安就不得而知了。

不然,徐哲安的出場費要更多,同時也要分給公司一部分。

換句話說,徐哲安和公司之間一直以來都是平等的,沒有恩怨衝突、互相也沒有虧欠。

現在重新談續約,雙方也沒什麽舊賬可翻,一切重新開始。

這也給了徐哲安對版權方麵絕不讓步的底氣。

徐哲安在孫文蘊的帶領下,走向了梁橋的辦公室。

梁橋在正楷娛樂中地位蠻高,雖然隻是個音樂總監,話語權卻非常大。

除了他本身不錯的能力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老爸是公司的大股東了。

換十幾天以前,梁橋哪裏有空接待徐哲安這個層次的藝人。

但此刻,當徐哲安走進門的時候,梁橋放下了杯子,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

不可能有多熱情,但是態度絕對可以說的上是不錯的。

“坐。”梁橋伸出手,示意徐哲安坐在房間裏的待客桌上,隨後吩咐助理泡一杯茶。

“我聽說你剛從江南省回來,來嚐嚐我這江南名茶正不正宗。”梁橋從位子上起身,走到徐哲安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茶很快就上來了,而孫文蘊和助理也非常知趣地退出了房間,隻留下徐哲安和梁橋兩人談判。

“呼。”梁橋吹著滾燙的茶水,不急不緩地和徐哲安閑聊著,卻遲遲不進入主題。

徐哲安看到對方不急,也沉著氣沒有急著切入主題。

直到最後,梁橋感覺閑話差不多了,終於慢悠悠地進入今天的核心了:

“哲安啊,我們這邊經過諸多考慮,決定給你續A簽,並且簽約年限從八年縮短為五年。”

華國樂壇的的簽約合同一直有個統一的合同標準,以ABCD的字母來代稱,S級是最高的。

也算是這類產業高度成熟化的產物了。

這個簽約規格和之前聊的沒太大差別,隻是年限縮短了一點而已。

徐哲安於是不想多說,直接拿出了u盤,看向了梁橋。

“梁總,方便我用一下這裏的電腦嗎?”

梁橋指了指另一邊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還連接著辦公室裏的投屏器,估計是專門用在諸如此類的情況的。

徐哲安沒有再廢話,將歌曲的小樣和大致思路文案投屏了出來。

歌曲小樣一般隻是歌的初稿,同時包含裏這首歌的大致製作思路。

這些東西對普通人而言其實沒意義不大,但是對懂行的人來說,已經能看出一首歌的雛形了。

而這些歌的版權徐哲安更是提前注冊好了,也不擔心泄露或者被盜取。

徐哲安將這些歌一首首播放過去,梁橋的眼神卻一直沒有絲毫變化。

笑容更和煦了一些,喝茶的動作更頻繁了一些。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徐哲安看到這裏,大致已經有數了。

要麽就是故作淡定,要麽就是真的不以為意。

“隻有這五首嗎?”

梁橋聽完了徐哲安五首歌的小樣,問道。

“是的,這五首是新歌,另外還有五首是節目裏的,您應該都聽過。”徐哲安坐到梁橋旁邊。

他的第一張專輯,五首節目裏的,五首新歌。

其中那首《baby》暫時不考慮在內,估計以單曲形式發布了。

“哲安,我先失陪一下,臨時有點事。等會我會叫助理上一些果盤什麽的。”梁橋接了個電話後站起身,說道。

徐哲安知道,這個電話估計隻是個幌子,實際目的是要去請示一下之類的。

雖然梁橋職權大,但是牽涉到A級以上的合同,也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

S級合同是業內唯一一個對創作歌手而言,可以保留版權的合約,但是這樣的合同幾乎沒有公司會開給一個新人。

這種一般都是一些頂級歌手跳槽的時候的合約,所以此刻徐哲安竟然還真有些忐忑。

其實這種例子是有的,不過上一個這樣的例子在徐哲安記憶力好像是好多年前了。

那位當時的新人王周俊喆,現在已然是華國樂壇最頂級的天王巨星。

徐哲安在房間內喝著水,吃著助理端上來的水果,在安靜中悄然等待著。

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鍾,梁橋終於回來了。

“哲安,公司做出最後的讓步了。”梁橋臉上掛著一點無奈,仿佛是對公司方在無數次猶豫和商量後做出的決定:“A+簽,簽三年,三年後再根據到時候的具體情況談續約。”

對歌手來說,簽得時間越短越好,因為有更多的空間去後續操作。

隻是,當徐哲安聽到最後的結果還是隻有‘A+’,已經沒有心情再聊下去了。

A+簽,等於是除了版權以外,所有資源、分成拉滿了。

確實很不錯。

當然,資源雖然堆滿了,但同時各方麵的束縛也很多,許多地方都要聽公司安排。

而最重要的是,終究還是沒有滿足徐哲安最在意的東西。

他已經沒有心情再聊下去了,但也不至於撕破臉皮什麽的,在言辭之中很委婉地表達了離去的意思。

“梁總,我再回去考慮考慮。畢竟關乎後麵的三年,總是要再想想的。”徐哲安站起身,說道。

“嗯,仔細想想也好。”梁橋表情淡漠。

都不是傻子,徐哲安話裏的意思蠻明顯了已經。

等徐哲安走後,梁橋辦公室裏的那個座機響起一個電話。

他接通電話,和電話裏的那個人聊了起來。

“嗯,應該是沒談攏,他還是堅持要版權。”

“不可能的,一個新人想要S簽?不存在。”

“他以為自己是下一個周俊喆嗎?”

“.確實挺有才華,我預估他的實力加上我們的資源,以後應該有個超一線的成就。”

“如果不堅持版權,那確實值得我們力捧。我也確實很欣賞他,但是既然這麽倔強,還是算了吧。”

“我們誠意和台階也給了,再不識好歹就有點搞笑了。”

“嗯,後續再關注一下,但不用投入太多精力。”

掛斷了電話,梁橋喝著茶,腦子中還在沉思。

徐哲安的實力確實很強,但就以梁橋的眼光來看,遠遠沒有達到好多年前那個驚才絕豔的周俊喆的程度。

尤其是徐哲安的新專輯裏,竟然還有首在華國樂壇非常不成熟、不流行的‘國風歌曲’。

這個類型很難流行,這已經在市場裏檢驗過了,梁橋對此委實不看好。

市場是一切數據的照妖鏡。

如果徐哲安乖乖地接受A+簽,梁橋是很樂意捧他的。但是如果執意要版權的話,那正楷娛樂每年總有那麽幾個才華橫溢的原創歌手被發掘,還真不一定缺一個徐哲安。

徐哲安出去沒一會兒,梁橋的助理就走了進來。

梁橋看著自己的助理,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這個徐哲安三年前因為太傲,不聽公司安排,所以錯過了機會?”

“是的。”

梁橋點了點頭,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個徐哲安,貌似還是跟三年前一樣啊。”

“這麽好的機會擺在他麵前,居然還想要更多。”

“都二十五歲了,不會還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吧。”

梁橋喝著茶,忍不住笑出聲。

“嗯?你怎麽不笑?”梁橋看著自己的助理,眼睛一瞪。

“額嘿嘿,嘿嘿。”

助理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瓜皮老板,真他媽難伺候。

另一邊。

當徐哲安重新回去的時候,經紀人孫文蘊連忙站了起來。

“談得怎麽樣?”孫文蘊看到徐哲安回來了,連忙問道。

徐哲安看著孫文蘊,卻沒有急著說什麽。

孫文蘊在公司經紀人群體中的地位,和徐哲安在藝人群體中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小透明。

徐哲安是撲街藝人,而孫文蘊手下也是一堆撲街藝人,輝煌也是很久以前了。

所以孫文蘊比徐哲安還著急,他等著徐哲安帶他翻身呢。

徐哲安看著孫文蘊,正若有所思。

撲街經紀人=無牽無掛

多年好友=信任

業務能力方麵,孫文蘊也都合格。

於是,徐哲安下定了決心,將手搭在孫文蘊的肩上。

“老孫。”

孫文蘊一愣,不知道徐哲安想說什麽。

“跟著我一起私奔吧。”徐哲安說道。

“哈?”

“我有一個新的去處,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晚上十點左右。

舒眉剛洗完澡,穿好了浴袍坐在公寓的自用吧台前,手拿一杯紅酒,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獨屬於中海市的繁華。

來中海好幾年了,舒眉對這個地方卻依舊感覺不夠有歸屬感。

她的工作室總部是開在香江的,在內地這幾年的經營裏倒也慢慢把這個分部發展壯大了。

雖然跟大公司比不了,但卻可以稱得上是‘五髒俱全’。

而這些年積累的人脈、資金,以及事業上的起色,讓她有了做出很多特殊決定的底氣。

比如不婚主義。

比如徹底逃離家裏那個掌控欲極強的父母的束縛。

比如可以隨心所欲地做很多事情。

而在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少的物質追求後,舒眉的重心更多地則是放到了精神上的滿足,或者說某種成就感。

她沉下心鑽研音樂,總想在音樂領域裏有一番特別的建樹。

當初舒眉在香江樂壇,參與了一場香江樂壇最後的繁榮,她可以自豪地說那場繁榮裏,有她的一份力。

而現在,她也想在內地樂壇做出一番成績。

於是她的切入口就放在了傳統文化和流行音樂的結合,結果多年無果,依舊在內地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苦悶之中,她抱著散心的想法參加了某檔節目,卻很意外地好像有了一些收獲。

多年的探索終於有了一點眉目,舒眉看著陽台下的中海,在這幾年內終於有了那麽一絲絲微小的歸屬感。

而就在她思考著這份歸屬感的由來,腦海中閃現某個人的臉時。

剛好,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拿起一看,本來隨意的眼神中閃現一抹意外。

這麽巧,剛想到他,就打電話來了。

接通電話,舒眉慵懶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去:“喂”

“舒眉姐,有空不。”徐哲安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他繼續說道:

“咳咳,我在你家的小區樓下。”

舒眉看了眼時間,有些疑惑:“你這麽晚過來幹嘛?”

“學粵語。”徐哲安一本正經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再見。”舒眉當即就要掛斷電話。

“誒誒誒,別別別,我有急事。”徐哲安連忙挽回,“很急,急到今天不聊,可能晚上都睡不好了。”

舒眉聽到這個,倒也沒再說話了。

而且她確實準備過兩天和徐哲安聊聊《赤伶》這首歌,現在好像可以提前了。

隻是不知道徐哲安什麽事這麽急。

“那你等一下吧。”舒眉說完,掛斷了電話。

換了件簡單且保守的衣著,舒眉正準備出去。

看到鏡子裏那遮蓋不住的呼之欲出,舒眉意識到大晚上這樣的穿著不合適,於是又套了件外套。

她的小區公寓是一戶一梯的,徐哲安沒有主人同意壓根上不來,隻能在小區下麵等著。

舒眉走到樓下,看到徐哲安正坐在花壇的旁邊。

緊了緊衣服,舒眉走了過去。

“舒眉姐。”徐哲安笑著站了起來,隨後示意道:“散散步?”

這個小區的綠化非常好,且很大,徐哲安知道他和舒眉的關係還沒到這麽晚跑去別人家的程度,所以隻打算在小區裏逛一逛,聊一聊。

舒眉點了點頭,跟著徐哲安在這個小區裏逛了起來。

“這麽晚還一定要過來,到底是有什麽急事。”舒眉邊走邊問道。

“其實不算急事。這件事明天來聊也行,甚至電話裏聊也行。”

“隻是我今天在街上閑逛著,才發現莫名其妙逛到舒眉姐的小區門口了。”

“想著來都來了,於是我就來了。”

他站定在那裏,神情非常嚴肅地看著舒眉。

舒眉被徐哲安格外認真的眼神搞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他到底想說什麽?

“舒眉姐,你在中海有個工作室對吧。”

舒眉聽到這裏,終於知道他的來意了:

“你想加入我的工作室?”

徐哲安看著舒眉,點了點頭:

“是的。”

“為什麽?”舒眉不理解。

徐哲安原來的公司在內地能排進前三了,沒必要來她這個都還沒在內地紮根的小工作室啊。

“因為,我需要更多的自主權。”

徐哲安看著舒眉,神情坦然且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