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等著看雲浠的笑話。
她卻強大得無懈可擊。
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老太太,“送您回屋吧。”
就仿佛外麵的紛紛擾擾完全與她無關。
實際上也的確無關。
畢竟她知道賈沅薇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邵乾屹的。
不過是那個蠢貨一遍遍被忽悠,被欺騙罷了。
老太太低頭抹淚,“委屈你了浠浠。”
老爺子心裏也不好受,轉身往回走時,不忘又怒罵一句,“趕緊帶著你的人滾!”
“下次再敢來,我見一次打一次。”
賈母不服氣下意識上前反駁,“我們薇薇肚子裏懷的可是你們邵家的子孫,你們怎麽能···”
老爺子壓根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就你們?也配?”
母女倆的臉色徹底白透了。
賈沅薇假惺惺拉母親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媽,您別再說了,的確是我不配。”
轉頭淚眼汪汪地看向邵乾屹,“屹哥哥,我這就去醫院預約手術,不被期待的孩子,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雲浠聽到這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倒是會演!
偏偏就有人吃她這套,沉著臉,“先讓老方送你回去,其他的晚點再說。”
哪怕知道賈沅薇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
看他無條件地維護她,雲浠心裏仍有些不好受。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那個懷了他孩子的是她,邵乾屹還會這樣無底線地縱容嗎?
很快,雲浠搖搖頭,給出了否定答應。
雲浠呀雲浠,你想什麽呢?
邵乾屹維護賈沅薇,那是刻在骨子裏的,你算個什麽東西,妄想通過一個孩子來改變。
收回心緒,她攙扶著老太太加快了步伐。
——
邵乾屹讓老方送他們母女倆回去,他自己則想進屋跟老兩口解釋。
老管家守著門,“您呀,別叫我為難。”
老爺子下了令,從今往後,都不許他踏入老宅半步。
邵乾屹沒辦法,隻能在門口等。
雲浠總有出來的時候,見不到老爺子和老太太,總有機會見到她。
讓她勸勸老兩口,別那麽大火氣。
至於賈沅薇肚子裏的孩子···
正發愁著,裏麵傳出了動靜,是邵守文、邵守民,邵聘婷三家人要走了。
“大哥,要我說你趕緊跟嫂子把婚離了婚吧,離了才能給薇薇姐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合法的身法呀。”
多嘴的不是別人,是向來人小鬼大話又多的邵睿。
他和哥哥巴不得雲浠那個死女人趕緊離開邵家呢。
這麽好的機會,不挑撥不是他的性格。
隻是沒想到,卻換來一頓侮辱。
邵乾屹目光陰沉,語氣不善,“誰是你哥,我媽就生了我一個。”
邵睿一愣,隨即委屈地紅了眼,轉身躲到了父親身後。
自己最最疼愛的老幺受了委屈,邵守文自然不甘心,上前替兒子出氣,“邵乾屹,你說的是人話嗎?”
對他邵乾屹向來沒什麽好態度,冷冷挑眉,“我跟畜生需要說什麽人話?”
“你——”邵守文臉都氣綠了。
“你這個孽障,你媽在天有靈的話都要被你給氣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不許你提我媽!”母親在邵乾屹這裏一直都是禁詞。
尤其是從這個人渣嘴裏說出來。
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讓他發瘋。
他紅了眼,一把揪住了邵守文的衣領,“你根本不配提我媽。”
此時的他就仿佛一頭暴怒的雄獅,無論是眼神還是氣勢,都能讓人嚇破膽。
邵守文雖然是他爹,卻打心眼裏懼怕他。
畢竟他瘋起來,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十年前就能。
更何況是現在。
他哆嗦著,卻還是忍不住給他心口捅刀,“我不配?”
“你現在這樣,跟我當初有什麽區別?”
“哦,最大的區別就是你媽生下了你,雲浠沒給你生孩子,不然你們的孩子也一樣會恨透了你。”
這話就好似一顆炸彈,在邵乾屹的耳邊‘轟’地炸開了。
陰騭的眉眼明顯動了動。
因為···
他竟從未這樣想過這個問題。
是啊。
他現在這樣,沒離婚卻一直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甚至還讓外麵的女人懷了孕,和當初這個活活氣死了母親的人渣有什麽區別?
一瞬間,他仿佛失了魂,緊緊揪著他衣領的手也緩緩地鬆了力道。
邵征、邵睿兄弟倆立馬衝過去一左一右將邵守文攙扶,“爸,您沒事吧?”
邵睿不服氣,還想跟邵乾屹嗆嗆,他卻如同丟了魂魄的野鬼,邁著虛浮的步伐,轉身離開了。
滿腦子都是那句:“你現在跟當初的我有什麽區別?”
他恨透了傷害母親的渣男。
卻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走上了他的老路。
甚至,比他當年還要惡劣,過分。
邵乾屹深受打擊。
行屍走肉一般走在馬路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路過望北大橋,凝視著平靜的水麵,突然一個寒戰。
回過神來,他不禁在想,這是不是上天對他的指引,是不是母親對他的懲罰。
當年···
母親就是從這座橋上一躍而下的。
雖然事後被救了回來,可沒過多久,終究還是通過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她···
被人渣傷透了心,患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她走不出來,隻能靠那些極端的辦法傷害自己。
在他印象裏,母親割腕是常事······
這也就是為什麽他恨透了那個男人的重要原因。
他害了母親,害死了母親。
卻還能心安理得地另娶她人,結婚生子。
到頭來···
他卻也活成了他。
母親在天有靈的話,怕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吧。
海風很冷,從他臉上刮過。
卻不及他認清事實之後帶來的心冷的萬分之一。
“媽···”他凝著海麵,輕輕呢喃一聲,“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我終究還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
他在望北大橋呆坐了一夜。
老方和保鏢找到他時,他的腳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我怎麽就活成了他呢,我最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