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送完藥回到車裏,隻覺得車內的氣壓似乎更低了。

像極了盛著千年寒冰的冰窟,讓人渾身冰寒,頭皮發麻。

“邵、邵總···”他側身看向後座的男人,戰戰兢兢。

“藥,太太收下了。”老方原本打算幫太太跟這位爺說幾句好話的,比如說對他表達了感謝之類的。

可看他陰沉冷峻的臉色,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人聲音冷到了極點,“開車。”

老方也不知道這位爺究竟在氣什麽,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立馬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上了路。

——

雲浠扭傷了腳,哪怕及時上了藥,也沒辦法正常行走。

好在新項目已經走上了正軌,她這個總裁哪怕不去公司,也沒什麽打緊的。

至於其他的日常事務,有梁瑜盯著,她很放心。

借著腳傷,她心安理得地開始了百無聊賴的休假生活。

梁瑜以及其他一些關係不錯的員工怕她一個人無聊,下班沒事就往她這兒跑。

事情傳到了司霈煜的耳朵裏,也時不時給她送些營養湯過來。

哪怕一個人獨居的情況下,被這麽多人惦記著,照顧著,生活也並不淒涼。

又是一個傍晚,房門被敲響。

正是下班點兒,雲浠就以為來的人是梁瑜。

一邊開門,一邊開心歡呼,“歡迎——”

後麵的話因為看清楚門外人的麵容,瞬時卡在了嗓子眼。

掛在臉上的欣喜笑容,也這樣僵了下去。

她冷冷掀眉,“又來給你是小青梅算賬?”

“這回打算做什麽,掐我,捅我,還是···”

邵乾屹眉頭緊蹙,徹底聽不下去了,略顯粗暴地將保溫桶推給了她。

“要不是老兩口讓我來,你以為我想看你這張臉?”

雲浠沒把他的嘲諷當回事,反而揚起紅唇,“既然如此,麻煩邵總抽個時間,盡快跟我把離婚手續辦了,也省得我這張臉髒了您的眼。”

邵乾屹臉色黑透,手指無意識收緊。

恰在這時,電梯門開了,拎著大包小包的司霈煜走了下來。

瞧見邵乾屹堵在雲浠公寓門外,頓時冷下臉來。

他快步過去,用自己的高大身軀將雲浠擋在身後。

而雲浠很自然地從他手裏接過東西,轉身進了屋。

兩人之間全程沒有一句交流,默契程度卻讓邵乾屹歎為觀止,心生不爽。

下頜線繃緊,額角的青筋都快跳出來了。

“司總,總盯著別人的老婆有意思嗎?”

司霈煜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暗藏譏諷,“邵總,別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言外之意,你喜歡搞外遇,養小三,不等於別人也不幹淨。

邵乾屹眼神一變,一股不知名的邪火自心底燃起,瞬間吞噬了他大半的理智。

極力壓製胸腔內肆意翻滾的情緒,他眯緊眸子,“不一樣你總往這兒跑什麽?”

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忍他很久了。

司霈煜臉上勾起一抹明顯的嘲弄,“作為朋友,我來給雲浠送點兒東西,有什麽問題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等他把齷齪的心思說出來,雲浠拐著一條腿從屋裏衝了過來,“邵乾屹,別太過分。”

侮辱她可以,司先生是正人君子,雲浠不想汙了他的人格。

“這就急了?”

雲浠怒不可遏,嗓音也不由得拔高幾度,“真是心髒看什麽都髒!”

“司總,你進來,別搭理他,他有病。”

說完,兩人進屋,‘砰——’地摔上了門。

動作之快,險些砸在邵乾屹的臉上。

邵乾屹惱火,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周身寒煞之氣迅速彌漫。

梁瑜拎著雲浠愛吃的糕點從電梯出來,瞧見宛如一尊雕塑定在門口的人,嚇了一跳。

“臥槽!嚇死了。”她驚叫出聲。

邵乾屹聞聲側頭,瞧見來的人,席卷著漫天怒意的臉稍稍有了幾分好轉。

又來一個,說明不是二人世界···

梁瑜看見他,卻沒什麽好臉色。

“我說邵大總裁,你不去哄你的小青梅,跑來這兒幹嘛?”

“來道歉求原諒嗎?那可真是抱歉,我們雲總既不是聖母,也不吃回頭草,你就別白費心思了。”

“有這個功夫倒不如好好去管教管教你的小青梅,她能騙你一次,就能騙你第二次,你也不想次次被當猴一樣戲耍吧?怪丟臉的。”

梁瑜這張嘴可不是吃素的。

好不容易逮著這樣的好機會,嘰裏咕嚕就是一頓輸出。

罵得正起勁,雲浠給她開了門,“不進來幹嘛呢?”

麵對她家雲總,梁瑜立馬換上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是不是想我了?”

雲浠把她請進屋,緊接著隨手關上了門。

從始至終,別說眼神了,連一抹餘光都不曾給過邵乾屹。

男人盯著再次對他關上的大門,眸底湧起晦暗猙獰的暗茫。

尤其當屋子裏傳出歡聲笑語,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兩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賈母打來的。

邵乾屹淡掃屏幕,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掛斷。

結果剛掛斷,第二通就進來。

對方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

甚至還給他發來了語音微信。

“邵先生,薇薇騙你是她不對,可她現在的情況真的非常不好,求求您,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恩情上救救她。”

冷厲的眉眼微微鬆動。

最後又朝那扇時不時傳出歡樂笑聲的房門看了一眼,薄唇緊抿,他轉身走進了電梯。

——

公寓裏。

三人把酒言歡,誰都沒有提起邵乾屹。

就仿佛那個礙眼的人從未出現過一樣。

直至時間將近十一點,司霈煜起身告辭,臨走時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我名下有幾處房產都空著···”

雲浠知道他的好意,但還是拒絕了。

她不想給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更覺得沒必要躲著那個人。

同生活在京北,兩家公司還有生意上的糾葛。

更何況她們還沒離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躲著不是辦法,也不是她的性格。

再說出軌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麽要躲?

司霈煜勸不動她,也就不勸了。

朝她伸手,“把手機給我。”

雲浠眨眨眼,一臉疑惑,但還是十分信任地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

隻見他三下兩下操作一通,“遇到危險,按任意鍵都能撥通我的號碼,我24小時開機。”

雲浠心頭一軟,心田漫過一抹暖流。

梁瑜在邊上看著,笑嘻嘻調侃,“司總,你偏心啊,怎麽不給我設一個?”

司霈煜大大方方,“把你手機拿來。”

梁瑜撇嘴,“我才不要呢。”

兩人結伴一起離開,進到電梯裏之後,梁瑜忍不住打探道:“司總,你是不是對我們雲總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