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幽一語成讖。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丞相府的馬車幾乎天天都來。
一開始秦子宴和沈朝雲都很高興。
但漸漸地,他們也覺出不對來。
蕭河是將他們“舉薦”給各個官員。
但沈朝雲看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病。
這個今兒個扭了腳,那個幾天沒上茅房,甚至翰林院學士妻子的月信不準也讓她去看。
她甚至都用不上《千絡雜病經》。
可恨她堂堂一個神醫,仿佛成了他們達官貴人的專屬醫師,還隨叫隨到,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就是辜負蕭丞相的美意。
沈朝雲覺得委屈極了,半個月內跟秦子宴吵過三次,動靜一次比一次大。
有次沈皎皎去花園撲蝴蝶,都能聽到他們院子裏砸東西的聲音。
她那天心情特別好,又多吃了一碗飯。
“娘親娘親,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了呀?你真是料事如神,皎皎越來越崇拜你啦!”沈皎皎抱著沈清幽撒嬌。
偏院的爭吵聲天比一天大,沈皎皎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每天肚子吃得圓滾滾,都快有小雙下巴了。
“哼,易喜易怒,什麽都掛在臉上,你這樣以後最容易被人拿捏。”懷淵不屑地道。
沈皎皎皺皺鼻子,“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有什麽好藏著的。而且我才不會被人欺負呢,誰欺負我我就咬誰,咬不過就告訴娘親,我才不怕他們呢。”
“你……跟大人告狀算什麽英雄。”
“皎皎不需要當英雄呀,娘親說了,皎皎隻要把自己保護好,就很厲害了!”沈皎皎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懟得懷淵啞口無言。
他從沒聽過這種歪理。
從小到大,他受了委屈,都是自己悄悄消化,不敢給父親添麻煩。
別人也告訴他,隻有他乖巧懂事,才能獲得更多的關注。
所以他學武,讀書,被先生打手心,紮細針,被學堂裏的人毆打,孤立,他都是咬著牙自己挺過來的。
為什麽沈皎皎這個什麽都不會的愛哭鬼,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無憂無慮?
因為她不是男子嗎?
“懷淵哥哥,以後你要是被人欺負,也可以告訴我們哦,我們會幫你出氣的。”沈皎皎積極地將他納入受保護陣營。
懷淵輕哼,“我才不需要。”
說話間,阿陽又來稟報,說蕭丞相又來請沈朝雲去給嚴閣老的母親治老寒腿,沈朝雲不願意,當眾回絕了,急得秦子宴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會兒沈朝雲已經負氣離府,秦子宴也往這邊來了。
看來是準備“退而求其次”。
“嚴閣老的母親,我記得……”
“那秦子宴自私多慮,小公子不如先行回避,免得被他發現端倪。”阿陽沒讓他把話說完,低聲提醒。
懷淵看了他一眼,默默翻牆離開。
他前腳一走,秦子宴後腳就進了院門。
而他,在翻出秦家的刹那,也遇到幾個不想見到的人。
“喲,看看這是誰,咱們高貴的小殿下,怎麽光天化日之下,翻別人家的院牆,別是做什麽雞鳴狗盜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