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盛滿水的罐子回到山神廟時,就見夏季輕蹙眉頭站在門外,見我們回來了,他鬆開了眉頭,向我們輕輕一笑,但是我已經看見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擔憂。
他走上前對著小翊說:“小翊,你爺爺已經醒過來了,你,去看看他吧!”
“爺爺醒了?!哥哥你真厲害!爺爺,爺爺。”小翊興奮地說著一路小跑進去。
“小翊的爺爺不行了嗎?”我走到夏季身邊悄聲問道。
“嗯。”
“是什麽病?”
“不是病。”
“什麽?他沒有生病?”我驚訝地反問。
“他沒有生病,是年紀大了,身體各個器官都已經完全衰化,無藥可救。”
“你的意思是,他大限已到?”
“嗯。所以我也無能為力,隻是那個孩子,我擔心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放心吧!小翊他,沒有那麽軟弱!”
“你是意思是?”夏季狐疑地看著我。
我淡淡一笑,說:“方才打水之時,我已經給他做了思想工作,現在的小翊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小翊了,他已經勇敢了許多,因為他有了希望!”
夏季了然一笑,伸手將貼在我臉頰上的發絲捋到耳後,然後輕撫我的臉頰,柔聲說:“知我者莫若兮兒!”
我莞爾一笑:“你剛才讓我帶著小翊去打水,不就是想讓我乘機勸說勸說他嘛!這點小事我都處理不好的話,以後怎麽幫你處理大事啊!”
他一怔,幽幽地開口:“我閑人一個,哪有什麽大事要處理!”
“誰說沒有!你看看我們那一大家子人,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大事!我們是他們的大哥大姐,所以要負責養好他們管好他們,這些不都是大事嘛!何況,”我朝廟的方向看了一眼“現在又多了一個!”
“你不隻是想養好他們管好他們,你還想給他們包辦婚姻呢!”夏季壞壞一笑,揭我老底。
“哼,這有什麽!我就是這麽想的!誰能把我怎麽樣!”我拽拽地說。
“你呀你!”夏季搖搖頭,無奈地說。
“欸,你哪天去試探試探,看看小澈那邊情況怎麽樣!”我一臉興奮地說。
“我才不做這種事情呢!要問你自己去!”夏季一臉不屑地說。
“你可是他大哥勒!”
“人家都沒著急,你急什麽!”頓了一下,他眯起眼睛,賊賊一笑,慢悠悠地開口:“況且他大哥我都還沒著落呢!他急什麽!怎麽著也得先把我們倆的事給辦了才輪到他嘛!”
我瞪了一臉壞笑的夏季一眼,不滿地小聲嘀咕:“都還沒有給我求婚就想要我嫁給你,想得美!”
夏季正準備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小翊低低的聲音:“姐姐,我爺爺讓我請你進去。”
我一怔,請我進去?難不成,他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要將小翊托付給我?!
我快步走廟裏,在老人麵前蹲下,他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恢複了神智。在他眼裏,我看到的是一片寧靜和坦然。
他慈愛地注視著我,虛弱地一笑,說道:“姑娘,謝謝你!謝謝你讓小翊變得堅強和勇敢!”
“不,爺爺,小翊本就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懂事得讓人心疼!”我誠心地說道。
“這些天,我一直在擔心,當我走了以後,小翊該怎麽辦?現在遇到了姑娘你,我就想拜托姑娘一件事,還望姑娘答應。”
“您放心,我會把他當做親弟弟來好好照顧的!”我鄭重地說。
“有姑娘這番話,我走了也就放心了!小翊能跟著姑娘,是小翊之福啊!姑娘,我有件事尚未告訴小翊,待時機成熟之時,還望姑娘告訴他。其實小翊他還有親人尚在人世間,希望姑娘能幫小翊找到他唯一的親人!”
“唯一的親人?難道您不是他親人嗎?”我疑惑地問。
老人搖搖頭,緩緩地說:“我是兩年前在這廟裏遇到小翊和他爹,那時候他爹染了重病,彌留之際將小翊托付給我,並暗中告訴我小翊的姐姐還在人世,拜托我不要告訴小翊,因為他怕小翊會怨恨他。我答應了他,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小翊這件事,現在,我怕是也要去了。”頓了一下,老人抬起眼看了看這座山神廟,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如今,如今我在這裏遇到了你,好心的姑娘,把小翊托付給你,我走得也安心了。姑娘,謝……”老人慈祥地笑著,費力地說完最後一番話,然後,緩緩地合上了眼。
“爺爺,爺爺!”我慌了神,急急地喊道:“小翊,夏季!快過來!”
小翊和夏季聽到我的叫喊聲急忙跑進來,小翊衝到老人身邊,悲痛地哭著大聲喊道:“爺爺,爺爺,你不要走啊!不要丟下小翊!”
但是小翊的哭喊並不能換來老人的複活,我和夏季看著痛不欲生的小翊,隻能拍拍他的肩,任何的話語在此刻都是蒼白的,就讓他痛痛快快哭一場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或許,馬上等待他的就是一個驚喜!
料理完老人的後事,我們帶著小翊去買了幾身衣服,然後朝家裏走去。
離家越近,我心裏越緊張,會是他嗎?
夏季見我一臉的緊張和嚴肅,不由得好奇地問:“若兮,你怎麽了?”
我深呼吸幾下,然後神秘地笑笑,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什麽事這麽神秘?”
“好事!”說完,我回過頭看著默默走在我們身後的小翊,他臉上還殘留著哭痕,眼裏仍帶著濃濃的悲傷和一絲對未來的不安和忐忑。
我轉身走到小翊身邊,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小翊,還記得方才姐姐跟你說的話嗎?”
“嗯,記得!我知道,我要勇敢起來,我要做一個男子漢,就像夏哥哥那樣!”小翊一臉欽佩地望著夏季。
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夏季就多了一個小粉絲啊!
夏季得意地朝我挑眉,不給我開口損他的機會馬上說道:“小翊就是有眼光!以後你就跟著夏哥哥,哥哥教你功夫,好不好?”
“嗯!我要跟哥哥學功夫,學醫術,學好多好多東西!小翊要變強大,要變成男子漢,成為能保護姐姐的人!”小翊一臉堅定地說。
小翊的話讓我心裏暖暖的,我疼惜地摸摸他才及我肩的頭,柔聲說:“好!以後小翊學會了功夫,就做姐姐的保鏢,好不好!”
“嗯!隻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姐姐!”小翊認真地說。
“那我呢?我做你的什麽?”夏季湊上前來一臉期待地問。
我當然知道他想聽到的是什麽,我偏不讓他如意,於是一本正經地開口:“你嘛,你就做我的傭人吧!”
夏季見我取笑他,偏過頭問小翊:“小翊,以後如果你姐姐欺負哥哥我了,你幫不幫我?”
小翊眼珠一轉,調皮地說:“姐姐不會武功,肯定不會欺負哥哥的。哥哥懂功夫,會欺負姐姐,所以我要幫姐姐!”
“好小翊!姐姐沒有白疼你!”我憐愛地捏捏他的小臉蛋,高興地說。
“怎麽可以這樣!”夏季被小翊的話給打擊到了,一臉鬱悶地說。
見到夏季的模樣,我和小翊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著小翊似曾相識的笑顏,我心底越來越確信,就是他了!
望著不遠處隱約可見的雅致院落,我激動地拉著小翊往前跑去。
前方,就是家!
小翊,我會給你一個家,還有一個親人,真正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