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十個太陽 199 驕傲之人，終究成熟
站在城外，文森手上沒有任何武器，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裏。
通過數日的跋涉，他終於來到了美其拉地區，而這座阿爾托城，就是他的第一個目的地。
他眯起黑色深邃的眼睛，望向這座廣闊繁華的城市。
它的城牆有二十米高，全部都是由灰色的石磚累砌而成，一眼看下去竟看不到邊際，巍峨而壯觀，而在城牆的上麵，原本刻畫了不少煉金陣，但此時都已經遭到了破壞，失去了大部分的效能。
但令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些煉金陣上少有蝠翼魔的爪痕，大多都是法術攻襲而產生的破壞。
“這一點，有點奇怪。”
文森的心中為之一動，利用真實之眼，去看阿爾托這座城市。
視角轉換，立時讓他的嘴角不由抽搐一下。
這座成績已然被黑色的死亡霧氣充斥，整座巨大的城市，根本看不到一點空白的餘地，似乎死亡已經將這個城市徹底覆蓋。
“難道……阿爾托城已經被蝠翼魔肆虐過了嗎？”
文森暗想，心髒不免感覺沉重了幾分。
而就在他審視這座人類之城時，一聲壯烈的嘶吼聲隱隱約約傳了過來。
這聲音產生的地方距離他本來極其之遠，但他靈敏的耳力卻接受到了這一道聲音。
文森的眉頭不斷地湊近，而額頭處拱出了幾道皺紋。
他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他決心去看看。
念頭一起，一股熱意自身後張揚而出，化為兩扇燃燒著的火翼，烘托著文森的身軀飛速穿去。
“人類……”
而當他的身體飛越在空中之時，幾頭渾身漆黑的蝠翼魔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嘶吼著魔鬼語，從空中撲向了他。
但文森沒有半點回應。
他僅僅隻是扇動了一下烈火之翼。
熾烈的狂風鼓蕩生出。從這幾頭生靈身上席卷而過，立時，空氣之中，隻留一片灰燼。
小屋之上，黑格正在接受無比痛苦的折磨。
在初步突入那數百頭蝠翼魔時，那浩蕩的法術能量縱橫無比，得以最為強力的釋放，盡數撞入了地獄生物之間，立時崩碎了一片生物，血液和斷肢亂飛。
但在幾秒之後。處境就變得無比凶險起來。
他並非是那類擁有超強血脈的術士，身體素質自然不可能剛硬不可破，也沒有擁有過什麽絕頂的冥想法，法力也非浩瀚，在勉力轟殺了數十頭蝠翼魔之後，黑格就沒有能力再繼續了，隻能勉強在空中停留，抵擋著地獄生物的攻襲。
不久，他的身體便已滿是傷痕。
隨著血液的流逝。熱量也隨之而遠去，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寒冷，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雙目無力的睜開，閉合。此時，黑格仿佛看見自己的一生在眼前流過。
無比驕狂的前二十年，一切都不放在眼裏，似乎天上地下。唯有他才是最有天賦的術士，待人處事，都桀驁不馴。
直到。他遇到了那個黑發黑瞳的男人。
那個男人看起來非常低調，態度溫和，任憑自己如何挑釁，都一聲不吭，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看不出任何特色來。
本以為對方隻是個普通術士，實力不強，哪知道，在法術交流會上，對方以一力挫敗對方整個學院，那時候，他才知道了對方的強大。
接下來對方所做的種種事情，更是讓對方在他心中的形象無比高大，近乎於不可逾越。
心生羨慕的同時，他亦開始反應自己的人生。
拋去不必要的驕傲，卸下虛榮的外衣，他變得強大，謙虛，自信，經過了真正一年多的磨練，回首以前，黑格才發覺自己是多麽的愚蠢和無知。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那個叫做文森的溫和男人。
若不是他，自己絕對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改變。
“真的是，非常感謝他……”
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身體越發的麻木冰冷，而黑格的心中卻是一片真誠的謝意。
而除了謝意之外，還留有一股深深的愧疚。
這愧疚，卻是為了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
他一直沒來得急和文森說一聲抱歉，本以為還有機會，可是沒想到，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麻木的揮手，明明撞上了一頭蝠翼魔，但卻沒有任何的感覺，這證明自己的身軀已經到達了極限。
不知為何，黑格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
或許，人生就這樣結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空之中，黑鐵級蝠翼魔巴拉爾饒有興趣看著人類術士的掙紮，嘿嘿嘿怪笑起來。
對於他而言，部下的死傷其實並不重要，蝠翼魔這種生物在地獄裏麵可謂是最為底層的生物，多如牛毛，而一個黑鐵境術士的垂死掙紮，卻是非常珍貴的。
看著人類揮舞手臂，將身體內僅存的法力擠壓出來，而心裏還留存著一份對生存的渴望，這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
本性中對於殘忍和毀滅的渴望，讓它沒有動手去直接擊殺對方，而僅僅隻是看著黑格慢慢墮入死亡的深淵。
至於它旁邊的幾頭黑鐵境蝠翼魔，也是同樣的想法。
“看著渺小的人類瘋狂掙紮，卻改變不了逐漸走向死亡的結局，這真是一場美妙的戲劇。”
巴拉爾出言讚歎，而眸光卻變得無比殘忍，“等他死後，我要拿走他的頭顱，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慢慢品嚐。”
“那肯定味道很不錯，巴拉爾大人。”
旁邊的蝠翼魔如此奉承道。
“我想也是。”
巴拉爾愜意的打了個嗬欠，目光落下，將注意力轉向地麵屋子裏的海琳娜。
看到這個女術士正含著淚水，準備逃離開這片土地，它哈哈一笑，正準備下去抓住對方。
就在這一秒，一股狂熱灼燙的風襲來。
那風燙的有些驚人，僅僅隻是吹拂到它的身上，卻讓它堅硬的皮膚禁受不住，外麵的一層皮都化為了焦炭。
巴拉爾頓時為之一驚，驚恐的呼喊道：“怎麽可能？！！！”
要知道，它的皮膚可以說是無比堅韌，就算是鋼刀砍在它的皮膚上，也不會有任何一點傷痕，為什麽一陣風吹過來，它的皮膚就焦化了？
話音剛落，那股熱風來的卻是更加狂肆了。
它眼睜睜的看著皮膚焦化，脫落，化為塵灰，而肌肉化成了數不清數目的火星，在風中飄搖飛散，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單單看著，內心恐懼到了極點。
天啊，這究竟是怎樣的力量啊！
僅僅是靠著一陣風，就能崩潰它的身軀，難道來的是一整個太陽嗎？
“不，我一定要看看，是什麽生物造成這麽恐怖的景象！”
一絲念頭生出，黑鐵境的蝠翼魔強忍著灼熱滾燙的風，睜開眼眸，試圖去看那強風的來源。
但僅僅隻是看到了一個黃金色的人形物，沒有一秒鍾的時間，它的眼睛就灰化消弭了。
隱約間，它聽到地麵上的人類術士高喊“文森”兩個字，還沒有想到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意思，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空中，數十頭蝠翼魔停留在空中，僅僅三秒，便化為了隨風散去的灰燼。
而當它們的痕跡全部消失的時候，文森才剛剛到達他們的位置。
真實之眼一掃，立馬分辨出了在蝠翼魔的包圍圈裏麵是什麽人，他來不及說話，立時探出手掌，然後握緊。
“嘭！”
一連串的炸裂之聲轟然掀動！
他的氣息釋放而出，攜帶著狂暴毀滅的威能，僅僅是靠近了那數百頭地獄生物，便將它們的身軀盡數震碎。
一時之間，血染天空。
隨即，他一扇翅膀，便來到了黑格的身邊，一把將其抱起。
模模糊糊間，黑格感覺自己還沒有死。
他睜開眼眸，看到了文森的麵容，以為這是自己臨死前產生的幻覺，便虛弱的一笑。
“雖然是假的，但我還是要說一聲，抱歉，文森，我以前我對你說的話，都是我的錯。”
說完這句話後，黑格脖子一歪，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