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情竇初開少年迷
光影翻飛,一劍刺出,勢奪蒼穹。舒骺豞匫
蘇小曉拍手叫好,踱步走出長亭,一陣清風,卷動萬千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宛若花雨,桃花樹下,少年收劍獨立,劍反手入鞘,背在身後,腰身直挺,氣度傲然,回頭看向蘇小曉時,卻掩去眼底的冷冽,淡雅一笑。
“小曉,來了。”
蘇小曉點點頭:“涼涼,我還以為自己來的很早了,不料見了你才知道,原來我就是一條大懶蟲啊。”
那笑顏,不加點綴,卻比身後的桃花更加嬌豔。
涼泱微微勾起嘴角,笑道:“我隻是習慣了而已,你可以再睡會兒的。”
那張麵容蒼白,雙眼浮腫,莫非是整夜未能入眠?
蘇小曉看著他的麵色有一分嚴峻,忙道:“沒事的,平時這個點,我也醒來去向大夫人請安的。”
方才在天子客房,請柳月幫忙,在兩頰上搓了些胭脂,沒想到還是讓涼涼看出端疑。
涼泱眉頭輕皺,卻沒有說話,他大概猜出,與自己那份所謂的禮物有關,早知如此,就不該在晚上送給她。
些許愧疚很快便被遮掩,他的心裏輕輕嘟囔了一句:“小曉,原諒我,。”
他曾經一次又一次捧著滿懷的信封,站在印著那片殘荷標誌的門前,彷徨猶豫,終究還是未走進去。
他曾將信紙反反複複查看,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印在腦海,卻未在一張張空白的信封上,寫下那個心裏時常默誦,熟悉的倒背如流的地址。
這些情意,他終究想讓蘇小曉知道一點,為了,讓她留下,讓她銘記。w7ct。
隻是--這樣的思戀成狂,小曉,你會不會害怕。
蘇小曉踏著青萍走來,踮起腳尖,白皙的手伸向涼泱,在他尚未反應來時,取下發梢沾帶的一片桃花瓣。
花瓣新鮮豐滿,點在指尖,容潤嬌豔。這樣近的看著涼泱,蘇小曉忽然發現,眉間的那顆黑痣,顏色早已越來越淡,不是貼近他的身子,幾乎看不出。
兒時,她也曾注意到過那顆淺色黑痣,隻是細看,覺得那樣更讓涼泱的麵容顯得成熟穩重,壓得住氣場。分開後,媣雲才說過,涼泱眉心的痣,便是不詳的符號。
什麽祥與不詳,蘇小曉撇嘴,她從來不認為,涼泱是人們口中的孽童。
黑痣再長的淺淡些,越是看不出越好,至少涼泱走在路上,不至於被人指指點點。
她挨著涼泱的身體,身體前傾,想將那黑痣看得仔細些。涼泱猛地一聲低沉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對著蘇小曉調笑道:
“小曉,你要吻上我了。”
灼熱的氣息浮上麵頰,蘇小曉臉一紅,忙退開半步,一掌拍開他的身子,帶著一絲惱羞成怒的道:“涼涼,胡說什麽,誰要吻你了。”
心,卻跳的厲害。
伸手,將指尖的那枚桃花瓣粘在眉間,擋住那顆黑痣。水滴狀的花瓣晶瑩剔透,連帶著,似乎散發出一圈粉色的光暈,襯得容顏折羞了滿樹桃花。
涼涼明明是鐵血男兒,性子又要強,為何偏偏長得比女人還好看,這還讓我們這些女人怎麽活那。
她戳著手指,不滿的嘀咕,引來涼泱一聲輕笑。也就蘇小曉敢說自己比女人好看了,也就他能這麽縱容小曉了。
上一個調侃他的人,記得被掰的四肢骨折,估計要在床上修養三個月了,再上一個調戲他的人,記得,那人以後,都隻有在嘴上說說,別想真幹出什麽齷齪事了。
一張手帕遞過來,涼泱接過,擦去額頭微微的汗跡。蘇小曉忽然想起:“涼涼,我還有方手帕在你那裏,是嗎?”
“恩”,涼泱輕輕點頭,卻沒了下文,很顯然,是不打算將那還給小曉了。蘇小曉支吾了半晌,也不好意思在討要,雖然帕子角上,刺著她的閨名。
罷了,就當送他作紀念。蘇小曉待他擦過汗,收回這張手帕,從懷裏掏出那張地契。
“涼涼,送你的,遲到的禮物。”
涼泱沒有接過,隻是淡淡瞅了一眼,道:“小曉,我不需要它。”
“拿著吧。”
涼泱搖頭:“小曉,你給了我,我又不會做生意,最後豈不白白浪費了你的好心。再說,‘醜菊軒’裏那麽多小工廚子,還要靠它養家糊口呢。”
蘇小曉將紙向他懷裏一塞:“拿好哦,涼涼,這樣,地契呢,你拿著,店鋪還是在我手上,這算我們兩個人的,好不好?”
我們兩個人的?隻要能和你多一份緊密的聯係,這有何不可?涼泱疊整齊放好,笑道:“我的就是你的,小曉,你何時要用,直接找我便是。”
“我的就是你的”,蘇小曉的視線飄飄忽忽移到一旁,這句話,好狗血……好感動。
煮茶論道,談詩作畫,觀舞賞劍,桃花樹下,促膝而坐,花愈豔,人愈妍。
真真是賽神仙的日子!
蘇小曉與涼泱交談甚歡,亦是一步步了解,一步步走進心裏。世外、桃源,摒棄了一切的世俗瑣事,刨除雜念,兩人的情意一點點升溫,如小溪般清澈,靜靜流淌。
然時而手足不經意間相碰,蘇小曉總是裝作渾然不在意的,分外平靜的閃開,令涼泱眸色一暗。
不知何時,便愛上了,一旦愛上,就再也放不下手,
小曉那麽聰明,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吧,青梅竹馬,似乎隻是他的奢求,但當他明白些世事時,便在心底立下誓言:蘇小曉,此生,涼泱非汝不娶。
蘇小曉自然明白,看了那一箱子書信,看著涼泱深邃的眼神,她暗自感歎:十五歲嘛,情竇初開的年紀。
咳咳,抬頭望天,花開的真不錯啊。
不是她有意的逃避,隻是有的事,她還沒有想清楚。蘇小曉在猶豫,在思考,她對於涼泱的感情,起初是憐憫,是痛心,是疼惜,後來,看到他頑強的一麵,又是敬佩,是不自覺的關心,再後來,蘇府相處的一段時間,甚至是一分習慣,一分依賴。
到現在,也許不隻不覺間,也是生出幾分不一樣的情感。
友情乎?愛情乎?
可是在這一婚定終身的年代,還是要慎重一些。她十三歲半的外表下,兩世為人,加起來已是近四十歲的老靈魂,有時依然可以嬉笑調皮的像個孩子,有時,卻不免會多考慮一些方麵。
這樣的感情,無力衡量誰對誰錯,誰多誰少。13852343
隻是,有的時候,事不等人。人們永遠不會猜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日月如梭,已入冬日,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幾個月的小、溫馨,小甜蜜,令他們幾乎要忘記一切的不快,比如曾經的分離,比如涼泱的身世,比如蘇小曉的無奈。
直到柳月帶來的一個消息,殘酷的戳破了這個刻意營造出的,與世隔絕的美好空間。
窗外,寒風凜冽,屋裏卻溫暖如春。
“小姐”,柳月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打斷了沙發上緊緊依坐著,正在下棋的兩人。
蘇小曉的棋麵正巧陷入僵局,正尋思著怎麽耍賴,將棋毀了,聽到柳月進來,忙將棋盤移到一邊,起身笑道:“柳月姐,何事呀?”
和涼涼在一起的時候,柳月可是很少前來打擾的。
涼泱看著因為那一下不客氣的搖晃,而有些錯位的棋子,無可奈何的溺愛一笑,將棋子收起,放在小盒中,棋盤收起。這個小曉,都毀了多少次棋了,這次又換了個法子。
柳月請蘇小曉先坐,又在她的身邊落座,麵色卻緊繃,不含一絲笑意,偷偷瞥了涼泱一眼,將手中的紙條交給了蘇小曉。
那一眼,說不出是憂慮,還是歎惋。
柳月自以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卻被涼泱察覺到了,他斂下笑容,身子向旁邊挪了挪。
他自小便很能領悟別人的神色,既然柳月不願叫他知道紙上的內容,他不看便是。
心裏,終究還是有一絲半縷的遺憾和難過。他終究,還是無法徹底融入到蘇小曉的生活中,也是,人都要有些自己的空間,追得太緊,反而得不償失。
這樣想著,又向邊上坐了坐,取過茶杯,自斟自飲。
蘇小曉低著頭,沒有注意到涼泱的動作,隻是打開紙條,一眼掃過去,頓時呆住,臉色黯淡成灰白。
紙上的字,很娟秀,很簡單,為什麽,卻這麽晦澀難懂?
白紙黑字,字跡清晰。氣出宛腰。
“蘇丞相欲將庶出五女嫁於閑王爺為正妃”
是她眼花了嗎?為什麽爹爹會這樣決定,三言兩語便欲草率的定了她的婚事?不,還沒有定下,眼下隻是對閑王提過。
閑王,是那個長著一雙桃花眼,樣貌邪魅,心思深沉的男人嗎?
哼,早知道蘇丞相與他暗地裏的密切合作,閑王想爭皇位也就罷了,卻沒想到也會用聯姻這麽陳腐的辦法。
不,她才十三歲,還不會這麽早決定,爹爹,她不會同意的,她的婚事,不能讓別人做主。手上的紙條,在掌心揉成皺巴巴的一團,黑色滲進皮膚,混亂而汙濁。
蘇小曉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