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途茫茫恨路遙
涼泱揉了揉耳朵,無奈的歎氣,他算是明白了,這個蘇小曉,常常把自己當作孩子,而她,總是那個忘了三歲年齡的小妖精。舒殘顎疈叫無涼的。
蘇小曉見涼泱被戲弄的有些薄怒,忙道:“好了,讓你自己練字去,可沒叫你愣神。”
夏日午後,靜心凝神,捧一杯橘茶,看涼泱練字,真是一種享受。
不過誠實的說,蘇小曉真心覺得,涼泱要比自己更稱的上天才,她識字寫字,隻不過因有穿越的功績,才混了個才女的名聲,那些詩詞大家的名作, 她可一個也不敢盜用,否則這水平忽增忽降的,也解釋不清楚。而涼泱卻能舉一反三,進展飛快,不過一個下午,寫起自己的名字,就結構莊重嚴謹,下筆略有力度。
再看看自己的狗爬字,蘇小曉表示……壓力甚大。
而那封重要的親筆信,蓋著蘇丞相官印,輾轉驛站,終於快馬加鞭,傳到了邊塞。
是夜……
大軍在此處紮了營,起火做飯,飯畢,一身盔甲的男人步入營帳,兵器放上架子,頭盔摘了放在桌上,露出一頭驕傲不遜的短發。
營帳裏一切井井有條,冰冷的沒有一點人氣,隻桌上一枝豔麗紅桃花,插在一『▼,..隻細頸青花瓷瓶中,顯得違和卻極富生機。
小兵似是知道將軍的習慣,忙將地圖奉上,將軍接過,也不休息,便放在桌上展開,用鎮尺壓平,手指指點點,心裏暗自謀劃著明天的戰役。
“報--”
一個兵士疾步走入帳中,單膝跪地,手上托著一封信。
“將軍,京城急報。”
將軍轉過桌子,伸手接過,看一眼信皮,不覺意外,這幾年,蘇丞相都未主動聯係過他,利用更是談不上,為何會難得利用私、權,給軍營送急報。
他忽然頭腦一震,身子竟微微有些顫抖,手指連信封都抓不緊。若讓帳外的親兵見了,定會驚訝萬分,手握單刀浴血戰,千裏殺人眼不眨的夜雲將軍,竟會因為一份簡單的信,膽戰心驚。
他勉強撕破信紙,幾次險些撕壞裏麵的信紙。
掏出,抖開。
一張薄紙,上麵頗具筋骨的一行小字:
“媣雲重病昏迷,神誌不清,不識夫女,獨盼君至,速歸!”
眼前漸漸模糊,手中的信蒙上一層血霧。
獨盼君至,獨盼君至……
夜苦大步跨出營帳,一旁的親衛急忙行禮,隻道夜將軍要巡視軍營,忙跟在身後,夜苦並不理會,步履匆匆,越走越快,最後甚至在營中拔腿奔跑,橫衝直撞的闖入了馬圈。
馬夫正在為每一匹馬做著檢查,見有人疾步衝入,直奔將軍的汗血寶馬,天色昏暗看不清長相,忙嗬斥道:“大膽馬賊,還不給你爺爺把馬放下!”
說著,就要上前攔住。
夜苦一扯韁繩,馬立起身子,一聲長嘶,撒開蹄子撞倒馬夫,仰頭一路煙塵,徑直出了軍營。
跟著夜雲將軍一段時間的,都知道他有兩個特殊的喜好,一是出征打仗,帳中必有一枝桃花,都道那時夜將軍的護身符,因此夜雲將軍亦稱“桃花將軍”,盡管他至今,尚未娶妻;
二便是這匹汗血寶馬,將軍愛愈性命。
馬夫跌坐在地上,驚恐的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將軍知道,一定會殺了我的。”
就見兩個人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把扯住他問:“說,將軍去哪裏了?”
馬夫喘了口粗氣,睜大眼睛頭搖的像波浪鼓,以為將軍已知此事,派了親信,此時便要他性命,嚎啕大哭道:“將軍饒命啊,我真沒看清是誰偷得,將軍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繞我一命吧!”
親兵鬆開揪著的衣服,皺著眉喝道:“什麽饒命不饒命的,說清楚!”
他還在涕泗橫流,過了半晌突然停住,驚喜的抬頭道:“你們不是來抓我的?”他忽然反應過來,驚叫道:“快快!將軍的寶馬被盜了,馬賊走的還不遠,你們快去追回來呀!”
“馬賊?”一個親兵眯起眼,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麽,扯著另一人:“走吧,將軍不在這裏,這會兒隻怕早已出了軍營。”
另一人會色的跟著他走了,出了馬圈便問:“奇怪,將軍大半夜的,騎著寶馬慌慌張張的這是要往哪裏去?”
那一個也是搖搖頭,道:“方才有一封京城宰相的急信,多半與那信的內容有關,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要稟報副將,請他裁奪大軍明日安排,不知將軍這一晚回的來不,總要做好防備才是。”
夜雲將軍,不,應該叫夜苦,此時正策馬加鞭,奔於荒郊野嶺之上,蹄影似箭,帶走一片樹影,掀起一路風塵。
夜苦的嘴裏不住念叨著:“快一點!再快一點!”w608。
手,下意識的,抽打著**的寶馬。
歸心似箭……
他的心在顫抖,在害怕,怕晚一步,見到的,就是一尊永不瞑目的屍體,他怕,怕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對她說我愛戀你,他怕桃花樹下,再也尋不到癡心苦等的倩影,他怕得膽寒心碎,怕無顏隨她下去,黃泉之路永相隨,他不敢閉眼,他在怕,怕她再也不肯出現在他的夢裏。
日夜更迭,眼前漸漸迷失了方向,從空曠到絕望。
幾日不眠不休,頭腦卻異常清醒,隻有一個念頭在支撐著他,揚鞭前進:
京城,媣雲,你再等我片刻。
這次,絕不食言!
媣雲,媣雲……
“站住!下馬檢查!”
京城門外,士兵遠遠看見一路引得人仰馬翻的高頭大馬,對視一眼,長矛一揮,攔住小城門,銀色的鐵矛尖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滾開!”
粗暴的一聲低吼,馬上之人一身盔甲,寒光閃爍,他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舉在手上對士兵一晃,馬不停蹄,轉眼就到了街道盡頭。
四周等候檢查的人不敢觸其鋒芒,紛紛避讓,看那馬徑直揚長而去。一個賣棗子的離城門最近,趕忙護住懷裏滿滿一筐大青棗,,佝僂的身子險些被馬蹄掀飛,待馬遠去,不由得拍著身上撲的塵土,不滿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那是何人,竟敢在京城如此囂張?”
城衛兵一邊翻著他卸下的棗檢查著,一邊心有餘悸得道:“你小子哪裏知道,那可是虎頭軍的令牌。”
他順手順走一把棗子,理所當然的塞在口袋,大手一揮,嫌棄得道:“走吧,走吧,別擋道。”
那中年人敢怒不敢言的回頭看了一眼,費力的抬起沉重的背簍,壓在肩上,彎腰駝背,扭頭心疼的走了。
相府門口。
寬敞的大路中央,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音。
“籲--”
夜苦瞧見寫著“蘇府”二字的紅匾,猛地一拉韁繩,跳下馬身,昂首一頭撞進蘇府大門。
馬吃力的喘了口氣,向前跑了一陣,這才停下來,身子一串顫抖,鮮豔的亮紅的汗水,四處飛濺,染上一層淒婉,蹄子一軟,終於癱在地上。
“呦,這馬是怎麽了?”一會兒便有路人見了,上前一瞅,這匹罕見的汗血寶馬,早就七竅流血,力盡而亡。
盡主之願,足以安息。
蘇府靜得悄無人煙,門口甚至無一人把守,甚是陰森,夜苦暗吸一口冷氣,勉強控製住不穩的氣血,憑借最後一點自製保持著清醒, 揪住路過一個婢女的衣服,惡狠狠的問道:“媣雲在哪?帶我去。”
婢女嚇得一抖,手上的水壺“砰”的掉落在地,一聲尖叫劃破蒼穹。
“救命啊!有淫賊呐!”
夜苦何時被這樣說過,那裏還想得到憐香惜玉,一把推開她的身子,仰天長吼:“媣雲!媣雲!”
聲音淒厲,如泣如訴……
媣雲揪住惠兒的衣服,借著力一下子站起身,眼底忽然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
“苦哥哥!苦哥哥,你終於來了!”
她的目光漸漸凝聚,探身向窗外望去,院裏是昨日才買來移栽好的桃花樹,樹下,沒有那抹熟悉的影子,媣雲一瞬間茫然,忽然又想到:“苦哥哥,你一定是在門外,等一下,雲兒來了!”
隻穿著一層薄絲貼身衣物,赤著腳,步履蹣跚向屋外奔去。惠兒急忙拿過件披風裹著,攙扶著她跑出院子。
院外,空無一人……
“不!”媣雲驚懼的睜大眼睛,“那不是我的幻聽,他來了,我知道,苦哥哥他來了。”
惠兒真有些將信將疑,看這樣子,也顧不得仔細聽,忙撫著媣雲顫抖的身子,安慰道:“莫急,我也聽到了,再找找,興許他是迷路了。”13846096
夜苦找的心急如焚,正有些不耐,忽然住了足,仿佛看得到這邊,有人急切癡情的目光,似乎聽得到這裏,有人朱唇輕啟,情語綿綿,他呆呆的,一步步,朝這裏走來。
轉過院角,就見到一抹消瘦的白色身影。
絕世佳人,盈盈獨立。
一眼,隔歲月飛逝情依舊;
一目,定繾綣難斷呼吸促;
一呆,戀舊容清晰似非夢;
一癡,亂紅顏未老鬢先衰;
一怨,碎執願如初為伊人;
一念,破千裏路遙苦守望;
一淚,落相思輾轉纏綿心……
“雲兒!”
“苦哥哥!”
兩顆心,一種情。
執手相望,不如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