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另立門戶暗悲喜（二）
媣雲翻出櫃子角落裏藏得一隻包裹，雙手珍視的托著，輕放在桌上，打開包裹的金色軟絲娟，一隻刻畫沉香木紅匣出現在蘇小曉麵前。
鑰匙竟是媣雲隨身攜帶，她慢慢打開金色小鎖，又命惠兒取水，淨過手，鄭重的，小心翼翼的掀開木匣。
幾件寶飾的光芒霎時晃花了蘇小曉的眼睛。
女人是為珠寶而生，蘇小曉兩眼泛光的盯著，鑲珠金項鏈手鏈，各色耳環發簪，精細大氣，堆砌在一起，真可謂琳琅滿目。
蘇小曉見大夫人二夫人，哪個不是珠光寶氣，還道是媣雲沒有這些東西，卻不想，即使普通人家的姑娘出嫁，也會有這些陪嫁。
媣雲是喜愛素雅，還是舍不得用呢？蘇小曉抬頭，看那雙如水烏眸波光流轉，滑過萬千愛憐。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木匣大紅的絨襯，磨砂著，光陰飛逝，顏色依舊。她戀戀不舍的看了兩眼，將紅匣用力推到惠兒麵前，聲音似乎有一絲顫抖：“惠兒，你今日出去，替我把這些賣了，全部換成銀子。”
“娘！”
“夫人！”
蘇小曉和惠兒同時驚呼。媣雲淡淡一笑，眼中卻侵透沉重的哀傷，她嗓音低沉的道：“我從不帶這些，放這也是放著，不如換些銀子，等小姐分了院，要用錢的地方多。”
蘇小曉，就這樣默默地看著，珍貴的紅木匣合上蓋，遞在惠兒手中，沉重的讓她無力托付。
母愛是世上最真摯的情，這份珠寶，是娘親送她的，這一生最值得銘記珍藏的禮物。
蘇小曉張了張口，卻無法拒絕這份恩賜。是的，要實現她的夢想，需要這些本錢，仿佛一夜之間，道路上所有的坎坷迎刃而解。而這解決的背後，卻是媣雲在背負痛苦。
暗自欣喜，又暗自悲傷，隻因心裏，多了份厚重的溫暖羈絆。
她凝視著媣雲的眼睛，專注的，一字一字的道：“娘，這些，我會加倍的還你。”
一個三歲孩子，不貪戀這些已是難得，許多年後哪裏還會記得今日的誓言，媣雲心裏明明清楚，眼眶卻還是頓時濕潤。她摸著蘇小曉的腦袋，別過臉，哽咽的道：“娘不要你還這些，小曉，你要健健康康的長大，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娘不會奢求。
大夫人所說的另立門戶，並非讓蘇小曉搬出蘇府，怎麽說她也是未出閣的五小姐，隻是在蘇府裏另尋個小院，之後衣食起居，具與媣雲不在一處，不過若想相見，還是極容易的。
媣雲這兩日消瘦了許多，坐立不安，時常看著蘇小曉便開始發呆，晚上睡的也不安穩，夜夜夢擾。看的蘇小曉心疼不已，趁著那裏院子還未收拾好，天天與媣雲膩在一處。
惠兒換回的銀票，大多還是放在媣雲這裏，隻挑了幾張麵值小的，交給嬤嬤，替蘇小曉好生保管著。
隨蘇小曉服侍的人，卻讓媣雲頭疼了兩天。惠兒做事最是穩妥，品行也放心，可蘇小曉愁眉苦臉的不願意。蘇小曉擔心的是，媣雲性子軟弱，不善料理院裏的事，全靠惠兒有幾分脾氣，鎮得住一些猖狂的丫鬟，惠兒若走了，媣雲豈不倍受冷落。
這些話，她卻沒告訴媣雲。
媣雲見她不願，也隻得罷了，讓原先跟著蘇小曉的嬤嬤和柳月過去，再囑咐嬤嬤用那些銀子，另挑兩個忠心的丫頭，嬤嬤滿口答應，這種好事，名額自然是給了嬤嬤自家的親戚。
蘇小曉對這些都不甚在意，除了討媣雲歡心，就是將剩下的銀票從嬤嬤手中哄騙來，暗自開始籌劃她的商路。
這第一步，銀兩太少，隻能是小本生意，一定要做的謹慎，不能太引人矚目，亦不能侵犯官僚貴族的利益。
而且眼下能用的人，隻有柳月了。
一份五年計劃，連同周密的布署一起，交給柳月，在她懷裏藏著的，還有對一個丫鬟來說，並不算少的銀票。
柳月就這樣，被蘇小曉故意驅出蘇府，成了蘇小曉在外經商的代理人。
惠兒本就覺得柳月太小，並不放心，見她們主仆性子不和，也沒怎麽注意，又讓嬤嬤挑了個老實穩重的貼身伺候小姐。
今日，哪裏會有人想到，日後，“小小商局”聚世界之財富，橫跨大陸，威名遠揚。而它的建立者，隻是一個年僅三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