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頑童師傅歡樂多
從戰爭的陰影中漸漸走出的梁國百姓,似乎漸漸放下過往的陰霾,繼續曾經平和的生活。
泱王府大紅門緊閉,每日隻有一兩個仆人進進出出買一些東西,似乎真的應了皇上聖旨中的話--泱王爺正在邊疆駐守。
而王府中,涼泱正與蘇小曉坐在院子中下棋。
柳枝遮擋烈陽,籠罩下一片蔭涼,石凳石墩冰涼舒適,遠離塵囂,自尋寧然,倒是舒適愜意。
涼泱閉著眼,抬手挪動一子,棋子正落在棋盤上紅線相交的一點,準確無誤。
蘇小曉沉思半晌,這才托著下巴,拿起“馬”,向右上方跳了一步。
唇角,悠然的抿起一抹笑意。
涼泱低著頭,默然片刻,突然推了推棋盤,黯然歎氣,眼睛向著正對麵蘇小曉的方向,笑著道:“罷了,小曉,我又輸了。”
一旁的小香爐裏,熏香早已燃盡。
蘇小曉瞥了一眼,一邊重新收拾棋盤,一邊道:“涼涼,這一次,可是遠遠超出我的預定時間了,你這聽聲辨位的本事,當真越練越好,我將棋子輕輕挪動一小步,你便知曉的一清二楚,還能在心裏記住我們每走完一步後的局勢,我自認可是沒你這般妖孽的記憶力。”
“不過是練出來的罷了。”涼泱淡淡的笑了,依舊是那般,晃神間,驚豔。
最初練習時,他哪裏能聽出那棋子的位置,盡管小曉在落子時,刻意的砸出聲音。
每一局,都是倉促結束,蘇小曉卻不厭其煩的一次次陪他。
後來,心平氣和的凝神細聽,仔細判斷,仿佛一片黑暗的世界裏,驀然出現了一張棋盤,一步一動,眼前的那張棋盤也跟著變了局麵,就仿佛,他真的能親眼看到一般。
這些日子,下了多少局,輸了多少次,連他都記不清晰。
將淩亂的棋子重新擺好,蘇小曉笑嘻嘻的道:“涼涼,來,我們說好了,輸得人要懲罰的。”
當初提出這條規矩時,涼泱聽見她那狡黠的語氣,便知道,她哪裏會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不定正想著怎麽捉弄一下他呢。
這一個失明的人下棋,虧她想得出來。
蘇小曉固執的搖著他的手臂,低聲懇切的哀求道:“涼涼,保證沒事,絕對不會讓你出醜的,你看,下棋多好,磨煉心性,提高智慧,還能修煉你的耳朵,一舉多得嘛,涼涼,就這樣定了好不好?”
好,怎麽好不好?
小曉一撒嬌,涼涼便得乖乖的繳槍投械。
他無奈的放下手中剛剛捧起的茶水,誰叫他中了美人計無法自拔呢?這掉到她的陷阱裏,可就是她的獵物,出不來了。
蘇小曉看著那張俊美無邪的臉龐上,一抹淺淺的無奈而寵溺的微笑,心怦怦的跳動著。
怎麽會有人長的這樣,一笑,便能奪人心智,連帶那七魂六魄,都被這個俏笑勾引了。
湊上前,伸出芊芊魔爪,捏了捏涼涼的臉龐。
潤白的皮膚,泛著一點點嫣紅,水靈嫩滑,富有彈性,無需胭脂,不需水粉,渾然天成。
自兒時起,肖想了這麽多年能蹂、躪一下他的臉龐,看看是什麽手感,這些日子,總算如願以償的摸了夠。
究竟是誰you惑了誰,也許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哈哈!”
一陣歡快的大笑聲,忽然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親近。14967626
綿長的笑聲,似遠非遠,乍一聽是耳畔傳來,可仔細一凝神,又覺得飄渺的仿佛在雲端。
蘇小曉驚訝的彈開身子,警惕的望著周圍。
涼泱順手將一把棋子扣在手中,指尖掐著一枚,繃緊了精神,身子微微側著,護住小曉。
蘇小曉皺起眉,心裏有一份古怪和好奇。
這聲音雖詭異,卻不像是懷有惡意,為何無常沒有出現呢?莫非是與涼涼相識的人?
再轉頭看著涼泱,似乎從一開始的如臨大敵,漸漸放鬆下來,精致的麵容上,浮現出一道狂喜。10nlk。
蘇小曉略一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涼涼對她以外的人露出這份表情,此人與涼涼的關係,定然密切。
沒有真心對待過涼泱的人,走不進他的心裏。
那個磨人的穿耳魔音終於止住,小院裏靜悄悄的,隻看見樹影晃動,涼泱察覺到蘇小曉的緊張,一手環住她的腰部,將她拉到了懷裏開口朗聲道:“小頑童,已經到了,就不要再嚇人了,出來吧。”
一個瘦小的影子,從身後的樹上猛地竄下,拍了拍涼泱的腦袋,不滿的教訓道:“你這孩子,怎麽跟師傅說話呢。”
他眨了眨要落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抓著衣襟擦著眼睛,粗糙的布料,蹭的眼睛微微泛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收了什麽委屈。
“你這個壞孩子,有了新歡就拋棄舊愛,你個水性楊花的男人,師傅接了信就匆匆趕過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怎麽能說師傅嚇人呢?唔……我真是太委屈了,我就這一個徒兒啊,竟然還這樣對我。”
師傅?徒兒?
蘇小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這人真的是涼涼的師傅嗎?那樣高深嚴明的劍法,怎麽會是這樣一個看著很擅長撒潑耍賴的人用得呢?
這個世界,好不真實呀。
涼泱滿臉黑線,他倒是習慣了師傅的無良性格,隻是此時,小曉的麵容定然扭曲至極,心裏更是滿腹疑惑。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受得了這樣的師傅的。
涼泱伸手,揪著這個偎在他身上,偷偷的拿他的袖子當作抹布擦眼淚的男人的衣襟,提開了半步的距離,這才對著蘇小曉道:
“小曉,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二師父,天下毒聖,別看他一副娃娃臉的模樣,這隻妖孽已經三十幾歲了,跟他不必客氣,你叫他小頑童便好。”
不待蘇小曉說話,那小頑童早已急得跳腳:“放肆,徒兒,師傅是有名字的好不好。”
他揚起脖子的搖頭晃腦,甩了甩發頂上的朝天辮,得意洋洋的道:“吾乃天下第一辣手催花嬌小玲瓏婉轉可愛萌翻世人的妙手毒聖是也。”
話音一落,四周霎時一片寂靜。
小頑童察覺不對,斜眼一瞥,見涼泱捂著肚子強忍著笑容,不滿的哼哼道:“怎麽?師傅說的不對嗎?真是蠢孩子,師傅教了你這麽多年,竟然還沒有記住,不就幾個詞嘛,要不要師傅再教你說幾遍?”
涼泱忙搖頭道:“不必了,不必了,徒兒記住了”
小頑童一瞪眼,頗為不信的看著他,揚聲道:“是嗎?來,那你給師傅說一遍。”
“……”
涼泱默然無語。
這句話,叫他怎麽說得出口。
看著這出鬧劇,蘇小曉的嘴角一陣抽搐。
真是難為涼涼了,跟著這樣的師傅,竟然還沒有被傳染,實在難得啊難得。
戰從東買霾。她實在想拍拍涼涼的肩膀,歎一句:涼涼,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這真的天下大名鼎鼎的毒聖嗎?
小頑童個子不高,甚至不到她的肩膀,和涼涼比起來,就是一個小矮人了,偏偏這個小人兒,長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麵頰白潤豐滿,下巴卻尖瘦,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樣子,哪裏能看得出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唉,栽在毒聖手裏的人,大概都想不出,竟是輸給了這樣一人。單看外表,哪裏想得到這個孩子模樣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不要看他單純可愛,但那衣衫手指,甚至血液中,都融著劇毒。
偏偏這個人,是這般頑劣的性子。
搖頭無語,蘇小曉上前半步,捏著帕子屈膝行禮:“給二師父請安!”
畢竟是涼涼的師傅,第一次見麵,蘇小曉還是遵從禮節,鄭重的請安。
小頑童嘿嘿一笑,摸著那沒有胡子的下巴打量著蘇小曉,收斂了那分嬉皮笑臉。
他將蘇小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對著涼涼問道:“是她嗎?”
涼涼點頭:“是!”
兩個人像是打啞謎一般,蘇小曉呆在一旁,握著涼涼的手,卻猜出一點。
感情涼涼的師傅早就認識她了。
涼泱傾耳聽了一下,疑惑的道:“小頑童,大師傅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小頑童臉色一紅,支支唔唔的道:“你大師傅在門口等著你開門呢。”
他是翻了牆進來的,可是那個棺材臉哪裏會跟著他做這麽破壞形象的動作?
大大咧咧的翻了個白眼,看涼涼示意小曉,帶著他向門口走去。
小頑童跟在後麵磨磨蹭蹭的走著,哼哼了一句:“什麽孩子嘛,有了媳婦忘了娘,有個大娘忘了二娘。”
蘇小曉拿帕子捂住嘴,拚命地壓製著噴笑。
撅起嘴碎碎念的樣子,好讓人有捏起來在手裏蹂、躪一番的衝動。
這個小頑童,實在太活寶了。
涼泱冷冷的轉頭,回了一句:“小頑童,這句話,徒兒一會兒一定會轉達給大師傅的,到時候,大師傅一定會教導一下二娘,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的。”
要讓那個人知道他將他比作大娘……
小頑童的脖子一縮,霎時止住了聲音,做了個封住嘴巴的動作。
他可不想被凍死,他還想多活兩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