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痛徹心扉盡溫柔 最後求月票
正午。
涼泱頂著火辣的太陽，焦急得在屋外徘徊，
屋裏，蘇小曉痛苦的尖叫聲，喘息聲，像利劍刺入耳中，痛徹心扉。
無常跪在一旁，垂首叩頭，聲音中盡是懊悔：“少主，是屬下的失誤，沒有考慮到少夫人的身體便將她救出。”10nlk。
涼泱終於止住腳步，隨意抓了抓頭發，煩躁的道：“你現在說這有什麽用？小曉她還是會受這樣的罪，你離開吧，過後再說你的事！”
無常固執的跪著：“少主，屬下有罪。”
涼泱毫不沉穩的吼道：“出去！小曉若有事，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第一次這樣嚴厲的嗬斥無常，無常垂著頭，輕聲道：“無論少夫人如何，還請少主保重身體。”
不待涼泱發火，一個閃身，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涼泱發泄的踢一腳一旁的大石塊，喃喃自語：“小曉不會有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輕聲的，不敢觸動心底的憂慮，他的心怦怦直跳，凝視著那扇木門，似乎如此，便可以透過它，看到裏麵那個一直惦念的人。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透過窗戶傳出，蘇小曉承受的一切痛苦，似乎全蘊含在這幾聲急促的呼救中。
“涼涼，疼！”
“涼涼，救我！”
涼泱竭力壓抑著的擔憂，終於忍不住爆、發。
他一下子跳到門前，一向矯健的身姿，此刻卻是略顯笨拙。大力的拍著木門，那脆弱的木板，幾乎不堪一擊。
“小曉，小曉，聽到了嗎？我在這裏！”
他抬手，隻要這一掌摁下，木門將支離破碎的坍塌成碎片，他便能守護在小曉身邊，陪著她一起承受這樣的痛苦。
門裏的婦女似乎猜出了涼泱的想法，高聲道：“王爺，這地方您不能進來，晦氣太大，放心，王妃不會出事的。”
可是，放心？他怎麽能放心？
這個時刻，涼泱哪裏管得了這麽多，一掌擊下，箭步衝入屋中，入目滿滿的血色。
蘇小曉就像躺在一片紅色的海洋中，白希的四肢露在外麵，嬌弱蒼白，一條灰色紗巾隨意的遮住上身，烏發披散在背後，被汗水打濕，糾纏在一起。粉白的下唇破了一個小口，鮮血一點點滲出，那是貝齒緊緊咬出的傷痕。除了那個高高隆起的肚子，纖瘦的全身，都是汙濁的血跡，暗紅昏黑。就連站在塌邊的幾個老婆婆，手也早已變得紅茫茫。
霎時，這個征戰沙場殺敵無數的涼泱，竟然有一分難以支撐的眩暈。
“小曉！”
涼泱撲到塌邊，一把抓住蘇小曉的手腕，搭住脈搏，還好，她還活著，就是失血過多。
瞥到幾個人一瞬間的愣神，涼泱一聲爆喝：“還愣著幹什麽？止血啊！在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聲音，驚恐的有些顫抖。
幾人回過神，忙道：“王爺，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一縷真氣順著經脈，傳到蘇小曉的體內，暖洋洋的感覺，讓蘇小曉似乎舒服了一些，牙齒放鬆了些許。
涼泱頓時喜出望外，繼續送入真氣，毫不擔心自己。
“我隻要小曉，孩子不用管了，隻要小曉平安就好。”
上天，不要這樣殘忍，才讓我們相聚，轉眼又是傷痛。
幾個產婆對視一眼，終於道：“娘娘接著使力氣，咬住牙，攥著拳，向下用力，快，已經出來了一點。”
扣著涼泱的手，那尖銳的指尖狠狠刺進涼泱的掌心，涼泱卻似乎絲毫感受不到疼痛，隻是專注的凝視著蘇小曉。
“小曉，憋住氣，不要放棄，過了這一回，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蘇小曉的睫毛閃動了幾下，終於狠狠的向下墜去。
“好的，娘娘，再加把力！”
“快了！加油！”
真氣渡入，舒展的經脈緩解了她全身的酸痛，蘇小曉拚著最後的力氣，直到聽到一句終於了結的聲音。
“娘娘，好！孩子出來了！”
眼前一黑，她全身徹底的癱軟，墜入深深地黑暗，最後的記憶，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道：“小曉，對不起！”
涼泱指揮著幾個產婆替蘇小曉止住血，敷好藥，這才放鬆下來。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伸出，拿過絞好的濕帕子，替她擦去額角的汗水。
產婆為難的看著盆裏的東西，猶豫半晌，還是不得不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這孩子……”
涼泱隻是凝視著蘇小曉的睡顏，看都未看一眼，產婆正有些膽戰心驚，揣測自己是否那句話出錯，惹惱了王爺，卻聽涼泱輕聲問：“孩子……是個男孩嗎？”
四個月，已經隱約成型，產婆埋著頭，小心地回道：“啟稟王爺，是位世子。”
這孩子若是活著，定是泱王爺的第一個世子，王爺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涼泱自然難過，不過比起失去這個他和小曉的孩子，他更難過的是－－等小曉蘇醒了，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了，隻怕會難以接受吧。
曾經的信裏，字裏行間，處處可見小曉對這個孩子的深切期盼，她怎麽能接受這個噩耗呢？涼泱想了一下，低聲吩咐道：
“你們幾個人給本王記住了，王妃今日失去的孩子，是一位郡主！等她醒來若是問起，你們不許走漏半點口風，我不想叫她更加難過。”
產婆們一愣，紛紛答應，她們是王爺臨時從城中找的人，本以為沒能保得住世子的命，王爺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卻沒有想到，王爺竟然會為那個王妃仔細著想到這般地步。
涼泱擺擺手，疲憊的道：“你們退下去吧，銀子找外麵的一個黑衣叫無常的人要，孩子也交給他，讓他負責收殮入棺吧。”
這麽久未在一起呆過，現在，他隻想靜靜的陪一陪小曉。
產婆出門前，還是不放心的叮囑道：“王爺通曉醫術，再好不過，隻是女人失了孩子，難免會有些不正常，若是王爺發現她性格大變，有些失常的舉動，還請王爺多多包含，畢竟失了孩子的打擊已經很大了，若是再失了王爺的寵愛，娘娘的身體無法痊愈，隻怕會落下病根。”
她看泱王爺對王妃是真的在意到心裏，才敢大著膽子說這番話。
接著，她驚訝的看到，泱王爺竟然對她點點頭，鄭重的道：“我會的，無論小曉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我唯一的小曉。”
羨慕的看了眼病榻上虛弱的女人。
有這樣真愛她，悉心為她考慮的夫君，她一定是幸福的。
涼泱轉過頭，深沉的目光凝視著蘇小曉，片刻不願離開。
方才，真的將他嚇壞了。午正音叩蘇。
無常抱著一個女子，一腳踢開門，闖入他的屋子。
“少主，少夫人救回來了，但是身體不太好！”
涼泱甩掉手上的毛筆，從無常的手中接過涼涼，放在榻上，看著那個心中一直掛念的人蜷縮著腰，痛苦的捂著肚子，那熟悉的麵容卻寫滿痛苦，眉目皺在一起，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細線。
說不太好真是客氣，這副樣子，宛如瀕臨死亡。
涼泱的心一下子狠狠揪起，焦急中，連聲音都變了調子。
“小曉，你怎麽了？小曉！”
她用力的晃動著她的身子，那一瞬間，甚至完全忘記了，他自己便是一名神醫。
等到顫抖的手指搭上那帶著一道青淤的手腕。
“快，無常，全城布告，召集老練的產婆，動作一定要快，隻要救得了小曉，什麽代價都可以！”
他抱著蘇小曉，明明是炎熱的初夏，她的瘦弱到幾乎沒有幾分重量的身軀，卻如一塊寒冰，不住的顫抖著。
“小曉，你醒一醒，馬上就好了，堅持住！一定堅持住。”
若不是沒有看過女子生孩子，他真想上手，替蘇小曉解除痛楚。
緊緊地圈著懷中人，涼泱用身體溫暖著她，不住的念叨道：
“小曉！睜開眼看一看，我就在你的身旁！”14967626
“小曉！我是涼涼，你回來了，看我一眼好嗎？求你了，睜開眼看我一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哽咽在嗓子，聽起來有一絲啜泣。
懷中的人終於有些熱，動了動身子，一雙烏黑的眸子睜開，茫然的的看著他，霎時，照亮了整片世界。
“涼涼，小曉是在做夢嗎？”
失而複得的驚喜，仿佛終止的心跳一刹那開始劇烈的跳動，生命都變得富有色彩。
抓住她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麵頰，涼泱珍重的道：
“小曉，不是，感覺到了嗎？我就在你的身邊！”
蘇小曉的唇角，綻放出一抹純淨的梔子花般的甜美笑容，“真好，涼涼，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話音剛落，手便直直的墜下，涼泱抱著她，驚恐的道：“產婆呢？快救人啊！”
接著，幾個老婆婆湧了進來，他便被鎖在了門外。
手指拂過她眼角的一滴淚水，涼泱輕輕地磨蹭著她的麵頰，手指久久不願離開。
隱約能感受到她靜靜地鼻息，這是世間最美麗的音樂。
小曉，你回來了。
真好！
不要難過，我們還會有下一個孩子，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個孩子，隻要你身體痊愈了，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