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黴運當頭再遇險
因為蘇小曉和柳月的身體微恙,便在醜菊軒耽擱了幾日,精心調理,這才收拾起行禮,準備投奔媣雲。舒榒駑襻
留在京城,一來徒增閑言,二來肚子眼看著已要有些微微凸起,沒有經驗豐富的人照顧,三來皇上暗中叮囑,不敢走漏風聲,生怕會有敵國或是原先皇後的人加以謀害,畢竟這是。
京城的深潭,一片平靜,泱王妃被廢的消息,竟然蛛絲馬跡都未傳出。本以為離璿兒會將著消息大肆渲染,借此令她寸步難行,名譽盡損,卻不知是皇上為了她的聲譽,刻意將此事鎮、壓,還是離璿兒心機陰沉,又有什麽猜不出的玄機。
這幾日,瞧著無常與柳月的關係越發親密,蘇小曉心裏像有隻爪子在撓啊撓,恨不得眼下就飛到涼泱身邊。
可惜,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蒙蒙清晨,兩輛馬車,五個人,幾隻箱子,一些不起眼的貨物,一個小商隊,從京城出發,沿著官道,向遠方駛去。
蘇小曉和柳月坐在兩個馬車,身邊各有一個人伺候,跟在蘇小曉身邊侍奉的,便是那個愛替她打抱不平,心直口快的丫鬟,上次罰過她後,雖然收斂了許多,但依她的耿直性子,留在王府,終究惹人擔心,正好身邊也需要一個照料的人,便索性將她帶上。
柳月身旁的人,則是無常。
馬車外麵雖瞧著樸素,裏麵卻費了很大一番心思,布置的精巧舒適,竟一點都感受不到顛簸。
挑起絲絹簾,田野裏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開得正豔,惷光明媚,金色的光澤,隨風而動,像生命的色彩在跳躍,舞動。
蘇小曉深吸氣,淡淡的花香混著泥土的氣息,自然而恬靜。
“太久違了!”
她忍不住喃喃自語,小丫鬟捧上一杯花茶,清甜甘冽,依著她好奇的道:“娘娘,王府的牡丹,可比這隨處可見的油菜花好看多了,娘娘怎麽喜歡這不起眼的?”
話音剛落,便急忙捂住嘴,敲了下自己的腦殼,暗自咒罵道:真是愚蠢,明知娘娘是被逐出的,還偏偏要提這種傷心事。
小丫鬟低下頭,不敢去看蘇小曉的麵色。
蘇小曉微微一笑,放下簾子,欣慰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沒事的,為了這種事傷心,不值得,倒是你,學會想著察言觀色了,不錯不錯。”
連聲的讚揚,讓小丫鬟小臉一紅,忙安慰道:“夫人不傷心就好,沒事,奴婢會一直陪著夫人的。”
圓圓亮亮的一雙大眼睛,寫滿堅定。
蘇小曉伏頭,笑著道:“我喜歡油菜花,不過是因為它不曾像關入籠中的小鳥,牡丹也好,富貴吉祥之花,隻是被人褻瀆,白白折辱了芳魂。”14965891
想到離開那座名為“王府”的牢、籠,已經飛向自由的天地,蘇小曉的笑顏,便越發紅豔。
她想起一事,又叮囑道:“還有,我們都遠離京城了,還奴婢夫人的,記得我可是曾經任你做妹妹了,若是瞧得起我,以後就叫我姐姐吧。來,告訴姐姐,你原來的名字是什麽?”
小丫鬟越發感動,自從當初為救爹爹賣身為奴,就沒想著再過上好日子,不料如今,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上天垂憐,竟讓她遇到主子這麽好的人,就是眼下性命相托,她也心甘情願。
王府中的名字,是管事的嬤嬤起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切的問起她真實的名字。
她低著嗓子,柔聲道:“奴婢叫李大花,夫人若是願意,叫奴婢大花就行,至於妹妹什麽的,奴婢高攀不起。”
蘇小曉笑著問道:“怎麽?瞧著我不夠和善,不配做你的姐姐嗎?”
帕子忍不住輕輕揚起,掩住唇角的弧度,不是她想要嘲笑,隻是這個頗帶鄉土氣息的名字,和她那瘦瘦弱弱的身板,實在不大相稱。原先她一直覺得,叫大花的姑娘,不該是腰粗腿圓的嗎?
大花才是真正的天真無邪,沒有在意蘇小曉的反映,隻是聞言,驚恐的跪下身子:“奴婢不敢,奴婢隻是生怕這樣,玷汙了夫人的尊顏。”
畢竟這裏,對結拜看的頗為重要,是要真正祭天拜祖,山盟血誓的,一旦成為結拜的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真比親人的血脈關係還要牢靠多了。
蘇小曉知道她的顧慮,一時糾正不過,也不能強求,隻是笑著抱住她:“沒事,就算我們不弄那些繁文縟節,我也會將你當作親妹妹看待的。”
大花臉色微紅,垂下頭,眼裏盛著滿滿的感動。
此生此世,能有一人不視她卑賤,反而如此屈尊關切,還有何求?
車子猛地一刹,馬蹄飛揚,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蘇小曉一驚,忙掀起簾,?探頭向外看去。
十幾個黑衣人,將兩輛馬車,團團包、圍,麵容雖蒙著,但肅殺的孽氣,卻怎麽也無法掩飾。
來者不善!
而且不是一般的土匪!10njl。
蘇小曉的腦海,迅速閃過幾種揣測,回身向第二輛馬車望去。
隻見車夫已經嚇得麵色慘白,哆哆嗦嗦的掉下了車板,柳月也正撩開簾子,打量著外麵,麵容上,盡是擔憂。
無常一身黑衣,不知何時已跳出馬車,佇立在馬車前,抱劍在懷,淩然而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繃緊,蓄勢待發,毫無表情的麵容間,蘇小曉偏偏能看出一分緊張。
一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一個人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十幾個人聯手。
此刻,無常真是萬分後悔,怎麽把所有的暗衛都交給了王爺,眼下無人支援,可如何是好?隻要再有幾人,便不會落得如此被動的場麵。
蘇小曉眼底劃過一絲決然,她幹脆一把拉開簾子,坦然的看著這群黑衣人,鎮定沉穩,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們手中鋥亮的短刃。
“這些壯士,我們就是京城出來,做些小本生意,你們想要多少銀錢,我們給便是,隻要不傷害道性命。”言辭間,宛然一副見多了世麵的大家掌櫃模樣。
柳月卻裝作有幾分怯弱,哭著道:“大俠,大俠,饒我們一命吧,求你們了。”
對著梨花帶雨的美人,黑衣人竟毫不為之所動,訓練有素的一點點靠近,殺氣凝重的,幾乎令人窒息。
這一招,隻怕是不行了。
形勢緊張,一觸即發,霎那間,寒風凜冽。
為因二擱幾。而此時,蘇小曉還是一頭霧水。
這群人,究竟是何人所派,又有什麽目的?
不為錢財,不為美色。
她的心高高提起,看來,是為了置她於死地吧。
能這麽快知道她出京城的,莫非……
不遠處,山丘的遮掩下,兩個黑衣人夾著一名白衣男子,死死將他摁在山丘上。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這兩名黑衣人的衣服,與那十幾人一模一樣。
男子被緊緊捂住的嘴巴,隻能發出細弱的支吾聲,架著他的兩個黑衣人,麵色一寒,俯身在他耳邊傳音警告道:“不要以為你現在是太子,就可以胡作非為,膽敢破壞了公主的事……”
聲音中的狠曆,不言而喻。
白衣男子被反手壓著,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頂,胸膛緊緊貼在尖銳的石塊,咯的生疼,劍就在腰間,卻無力拔出。
路過此處,見到他親妹妹的手下,對一個柔弱女子兵刃橫指,竟然無力勸阻,反被自己的手下製服。他止住聲音,眼中卻閃過一抹怨恨到絕處的哀傷--
“為什麽,我這麽沒用?”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襲綠衣的女子,扶著車子,走下,衣擺在風中搖曳,畫出一片清亮,神采奕奕的眼眸,帶著看透世間的洞察一切的精明,烏珠顧盼,回眸生花。
蘇小曉一步步走下馬車,對著十幾隻匕首醉然一笑:
“你們的主子,是離璿兒吧!”
聲音不大,字字清晰,隨風而送。
黑衣人的麵容,閃過一絲惱怒和殺意,竟然敢有人直呼公主名諱,罪不可赦。
蘇小曉的心,卻霎那間沉到穀底,若是其他人,她都不會畏懼,隻是這個離璿兒的心機之深沉,連她也不敢說能揣摩透徹,難怪沒有她被廢除的消息,離璿兒真是精明。
貌似單純至極,絲毫沒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偏偏在此時,派來殺手,永除後患,等到被世人發現,也不過是個廢除的王妃,哪裏會下大力氣調查。
看來這次,必是一場血戰,五人,在劫難逃。
蘇小曉款步而行,優雅的走到涼泱身邊時,挽著他的手,十指緊扣,親密無間,似乎找到了依靠,綻放出一抹罌、粟花般豔美的笑容。
埋頭,枕在無常肩上,烏發間,卻是深邃的墨眸陡然決絕,附耳道:“去,救了柳月,離開此處,他們的目標,是我,我不能害了柳月!”
聲音低沉。
無常的眼神一縮,難以置信的盯著蘇小曉。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無常是此時,蘇小曉獲救唯一的希望,一旦無常帶著柳月離開,蘇小曉將真的難以逃脫。
這是在以性命相救。
蘇小曉身子紋絲未動,甚至連麵容上精致的笑容都未曾改變,隻是,紅唇輕啟,一句話尖銳的,狠狠砸下:
“無常,你此時隻能救一個人,別忘了,柳月是你的妻子,她懷著你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