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安胎
夏家的事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好幾天裏吃睡不好,雖然她出力的地方不多,可抵不住事情確實太多,有時候不得不出麵幫忙一二。
從夏家回來後,青竹徑直去了鎮上的醫館,向郝大夫說明了下自己的情況。郝大夫又給青竹診了脈,微微搖頭說:“不保養是不行了,你身子本來就有些氣虛血弱。雖然已經過了三個月,可還是得要小心。”
青竹道:“我知道了。”
“有了身子的人,怎麽還這麽的不小心呢?”
青竹苦笑道:“我能有什麽法子呢,畢竟母親去世。”
郝大夫這才注意到青竹一身的白衣白裙,鬢邊還有一朵白色的小絨花。也沒說什麽,給青竹開了兩劑安胎凝神的藥,又囑咐她吃完了藥再來看看。
青竹答應了。
“對了,你種的藥長得如何呢?那金銀花也快開花了吧。記得摘了賣些給我,我給你算好價錢。”
“幾天沒回去了,不過家裏人會照顧得好好的。大夫放心,一定會賣給你的。”
郝大夫撥了回算盤,青竹連忙要付錢,可一掏自己的荷包,竟然隻有幾個銅板了,怎麽也湊不夠藥錢,有些歉疚的笑了笑:“真對不住,郝大夫。今天怕是隻有先欠著了,我回去讓我家大哥幫忙送來。”
郝大夫也淡然的笑了笑:“這有什麽關係,什麽時候拿來都一樣。”
好不容易回到了項家,青竹覺得又乏又熱,初夏明明還沒來到,怎麽天氣就熱起來呢?真想痛快的洗個澡,好好的吃兩碗飯,接著大睡一覺。
青竹見堂屋的門虛掩著。推開進去了,又聽得白氏房裏傳來了說話聲,好像是明春回來了。青竹想她也回來了,總不可能連句招呼也去打吧。放下了手中的藥,走到白氏的房門前,說道:“娘,我回來了。”
白氏正和明春說著話,突然聽見了青竹這一句,忙抬頭答應著:“喲,回來了。”又忙站起身來笑問著:“趕車回來的吧?一路上可還安好?”
白氏問一句。青竹答一句。
白氏又問:“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飯菜。”
“是有些餓了,也想洗個澡。還請娘幫我燒一桶水。”
白氏答應著,便去忙碌。
青竹看了眼明春,也不知和她說什麽好。轉身便回自己屋裏去了。
明春坐在那裏卻覺得左右有些不是滋味,心裏覺得煩悶得緊,徒生了許多怨念:懷孕就了不起了麽?憑什麽一家子都得圍著你轉。你要吃東西幹嘛不去自己弄。
青竹清理自己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從衣服裏翻出兩串錢來,頓時才暗叫不好,拍了拍腦袋:“真是個糊塗人,怎麽忘了還有一筆錢是放在這裏的。”
這是蔡氏的遺物,青竹現在見了這些也隻有睹物思人罷了,再也見不著蔡氏了。她是夏青竹的生母。雖然沒有撫養她多少年,可畢竟也是個慈愛溫和的母親,又受了那麽多的苦痛和磨難。這一輩子過得還真是一點也不如意。青竹想到這裏。又想到自己也即將做母親,便有些忍不住,眼淚迅速的湧出了眼眶。
真是的,好好的幹嘛又掉眼淚呢?這些日子來哭得好像太多了些。青竹揉紅了眼。又趴在桌上,望著這一堆東西發怔。
這裏白氏係了圍裙正準備給青竹做一碗紅糖燉雞蛋。隻生了小爐子。瓦罐裏咕嘟咕嘟的燒著水。
“娘!”
“誒,什麽事?”白氏一看。隻見是明春站在門口。
“她要吃讓她自己來弄唄,幹嘛非要你做這些。”
“你這是說什麽氣話呢。她娘親剛死了,又勞累了那麽多天,讓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再說肚裏不是還有我們項家的孫子嘛。我這是給孫子做東西吃。”
明春撇了撇嘴,有些嗔怪母親偏心。
“對了,那個叫小滿的小子怎樣?”
“淘氣得緊。我也管教不了,索性不再過問他的事,不是有他老爹和他姑麽?我和他又不是什麽血親,也輪不著我。”
白氏想話不能這麽說,雖然是後娘,也可畢竟是娘,那小滿長大之後是要給明春養老送終的:“你也是的,我說這男娃像他這麽大,正是反叛的時候,你當娘的該管就得管,哪裏不聞不問呢?後娘也是娘。管教他是天經地義。你想想少東、少南小的時候我是怎麽管的,什麽打罵都有過,得硬下心腸來。”
明春垂眉道:“他哪裏會聽我的話,隻當是耳旁風。再說他們熊家的事我也不想插手。”
白氏心想女兒如今都嫁到熊家去了,怎麽還說這麽沒誌氣的話呢,不免有些生氣:“你也是個要強的人,怎麽說這麽沒誌氣的話。他們家又沒二老,什麽事不得你們兩口子商量著來?要想把日子過好了,就得齊心協力,你是內當家的,家裏一切都要照顧得妥妥帖帖。還是你爹說得對,不怕人窮,就怕誌短。你爹又給了錢給熊貴給他開磨坊,現在磨坊也開起了,怎麽樣,有收入嗎?”
明春道:“收入不多,勉強能吃飽飯。”
“慢慢的就好了,對了,那熊貴對你如何,應該不會是第二個馬元吧?”
明春冷笑道:“都說養條狗也知道幫忙看家護院,我們還幫了他錢,總不能太不是東西吧。”
白氏見明春將自己丈夫比作狗,心想這孩子說起話來,怎麽如此的彎酸刻薄,哪裏像是一家子。白氏如今最擔心的就是明春在熊家受了什麽委屈,她又不大回家,話也比以前少了。隻要一想到熊家那副情景,白氏心裏便覺得不好過。
這裏燉好了雞蛋,又燒上了水。
青竹痛快的喝了大大一碗,心裏頓時暢快了些。
白氏見青竹擺在桌上那些還沒來得及收的東西,心裏清楚是蔡氏的遺物倒也沒說什麽。
“我說你在家安心的養著吧,地裏的那些事有你大哥他們幫著照管。桑葉也別去采了,我讓明霞去弄。”
“哦,好的。才我去了醫館一趟,身上錢不夠,還欠著他們的藥費呢。”
“小事一樁,回頭我送去吧。”
“今天我見那些金銀花起了不少的花苞,看來快要開了。郝大夫還向我問起這事來,等到都開好了,采些給送去吧。價錢方麵,我們吃點虧也沒什麽。”
白氏心想辛辛苦苦的搗騰了這個,那裏還有吃虧的道理,當然越賺錢越好,搞不懂青竹想的啥。
等到下午永柱和少東回來時,見青竹也回家了,便放心了不少。永柱又關心了幾句關於夏家的事,青竹起身應答感謝了。
飯間,永柱和家裏人說起少南的事來:“也不知他情況怎樣,我們隔得這麽遠,是一點消息也不知道,真希望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青竹勸慰道:“爹放心吧,一定沒事。少南他也經曆了不少的事,再說娘也成天上香拜佛,菩薩也會保佑他。”
“這孩子一年到頭也難得幾時在家,當初說是去外地讀書時,我還很是不舍。漸漸的卻成了習慣。一大家子就供著他這一個,希望他能給我們項家爭口氣。如今別說整個村,就是整個平昌的人也都看著。這些天我一出門,遇見什麽熟人都在問我,‘你兒子怎樣呢?’我倒也誇了海口,希望他不要讓我打臉才好。”
永柱白了一眼:“你這個人也真是的,什麽都還不知道就拿出去亂說,要是以後沒有應驗,我看你怎麽辦。”
“我不過是希望少南他好嗎,難道這也有錯?”
“好,好。你能有什麽錯呢。”永柱有些厭煩白氏,這些年了,還是死要臉麵,不管什麽事都能拿出去亂吹捧。真怕少南那點運氣都會被白氏被敗光了。
晚飯後,豆豆過來了,將這幾日裏自己學的東西給青竹看。青竹細細的看了幾眼,又順口問了些話,心想還是太年幼了,隻怕也不敢將重任托付給她,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而已。
“豆豆以後想要做什麽呢?”
豆豆不加思索的答道:“和二嬸一樣能幹。”
青竹笑道:“我也不能幹,不過好些事是硬著頭皮上的。你年紀還小,好多事都沒經曆過,見識也不多。不過好在還聰慧,慢慢來吧。”
豆豆點點頭。
青竹語重心長的說:“你要是能大幾歲,是個男孩子的話就好辦許多了。”
豆豆有些神傷:“二嬸也嫌棄我是個女孩兒麽?”
“哪裏是嫌棄你,放心,絕對沒有半點看不起你的意思。隻是再過幾年你也要出嫁。家裏這攤事我也不知還能管多久,總得找個人來接班。”
“那我就一直呆在項家,哪裏也不去。”
“又說傻話了。千萬別說這些也是我教你的。不然大嫂可和我沒完。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再說來日方長,你也還小,還不到那一步。我會盡力將自己知道的那些都一一傳給你。直到你能獨當一麵。”
豆豆深深的凝望著青竹,心想果然是二嬸,也是她最敬服的一個人。她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和二嬸一樣,能將這些家事都能擔負起來。她一定能做到的,絕不會讓二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