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願不願意

明春興衝衝地以為抓住了青竹的把柄,沒想到竟然空歡喜一場,白白的丟了臉麵還得給她道歉。青竹她算是得罪了,好長時間都沒和青竹再說話。

後來明霞和明春說:“你嫁了幾年再回來,看來是弄不清情況,你以為還是她剛來那一陣,隨便什麽嚇唬嚇唬她,她就會哭著鬧著麽?”

“不然還能怎樣,這個家總還輪不到她一個外姓人來做主吧。”明春倚著床欄杆正修著指甲呢。

明霞冷笑了一聲:“你是我親姐姐,這些話說給你聽了,你要記在心裏才好,回頭要是再碰了什麽釘子的話,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明春心裏卻想,不管那姓夏的多麽能幹,她就是看不上眼。按理說也該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大姐的,還是一點禮數也沒有。這樣的人留著有什麽用處呢,隻是礙眼罷了。將來少南出息了,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要找這麽個讓人討厭的野丫頭,將來能教出什麽好兒子來。

不過回想起那天的一幕,兩人有說有笑,那般情形,明春可不相信這兩人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總有一天她會弄明白,總不能讓少南白白的撿了隻破鞋吧,項家也是要臉麵的人家。

時光易過,就在明春決心要拿賀鈞和青竹兩人做文章時,賀鈞突然上項家來,說是在城裏找到了一處住所,後日就要與母親一道進城。

倒把項家人一愣,先是永柱說:“聽說是要過了中秋才走,怎麽這麽快?”

賀鈞道:“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子,也想早些進官學念幾天書,安慰下母親。”

永柱心想倒是件好事,心想賀鈞天分高,要是能靜下來好好念書。肯定成就不俗。便說要給他餞行。

賀鈞卻推辭說:“項伯伯太仁義了,還有不少的事要準備,不敢多留,來平昌的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的幫助,才讓我們娘倆有了安身的地方,不然還在雙龍的山溝裏受堂叔的氣。”

賀鈞不肯留下用飯,永柱想賀鈞幫了家裏不知多少的忙,從未要過工錢,這裏說要走了,也不知能不能幫襯些。便找到白氏商量:“我想送幾兩銀子給賀小子使。”

白氏不出意料的撇撇嘴說:“你還真是大方,充什麽有錢人。”

永柱道:“三四兩銀子我們家還是拿得出吧,他幫了那麽多的忙。表示下也不行麽。你也別太摳了。”

白氏卻板著臉說:“還說我摳,你圖個什麽呢,他以後發達呢會記得咱們?”

“我說你怎麽事事都要講個回報,再說我這也是為少南考慮。快把錢給我。”永柱懶得和妻子多嘴。

白氏見永柱是下了決心要送錢,隻好依了他。開了鎖。取出一塊散碎銀子來,掂了掂也有好幾兩的數,便說要找戥子來秤,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又說該拿銀剪子絞一塊,剪子也沒。想到翠枝屋裏有,可和她沒怎麽說話,便說要找明霞過去借一借。

永柱看著心煩。直接將那塊碎銀子拿起就要走,白氏卻揪住他的衣袖說:“這一塊少說也有五六兩,要給的話,我可不答應。”

坐在堂屋裏的賀鈞說要告辭了,白氏在隔壁屋裏高聲回答:“賀哥兒慢走。不送了。”

永柱道:“你這是做什麽呢,錢還沒給他。他就走了。”

“你慌什麽,他不是說後日再走吧,我得將數秤好了再說,今日送去,明日送去不都一樣。你是一點觀念也沒有,再多的錢也會被你給揮霍光。”

永柱心想這就叫做揮霍了麽,白氏將銀子奪了去。永柱走出一瞧,隻見賀鈞已經走了。永柱不見青竹在家便問起白氏來。

白氏卻說:“她昨天不就回娘家去了麽,看你這記性。”

到下午時青竹就回來了,她正在外麵晾手巾,明春卻蹬著門檻,站在自己房門口就往青竹這裏看。心裏小小的埋怨道:還真以為拿住了什麽,哪知那一位卻要走了。還真是無趣!

白氏站在門口喚青竹。

青竹扭頭問道:“什麽事?”

“你來我和你說。”

青竹晾好了手巾便過去了,白氏將一塊已經秤好的有三兩重的銀子給了青竹,並囑咐她:“將這個送到賀家去。”

“哦。”青竹還有些疑惑,她並不知賀家就要搬走的事。

當青竹來到賀家時,樸氏正打掃屋子,抬頭突然見青竹來了,倒有些意外,忙拉著她進屋裏坐。

“嬸嬸忙嗎,我來幫你吧。”

樸氏卻阻止說:“都收拾完了,明天再去退幾件東西,車子也找好了。”

青竹有些驚訝,心想這陣勢像是要搬家,突然明白過來白氏讓送錢的道理。

青竹忙將銀子遞給並道:“這是大伯娘給的銀子,想來是給做盤費的吧。”

樸氏笑吟吟道:“哪裏還有再拿錢的道理。幫我們找了房子已經是解決了個天大的困難了,他進學去,我也好安心。不然老是在醫館裏當小夥計,隻怕一輩子都沒什麽出息。”

“田老爺兩個兒子都在城裏做買賣,我托了他,沒想到還竟真的辦成了,雖然比預期的早了些,不過早些過去適應一下也好。”

樸氏倒有些意外:“我還隻當是大哥、大嫂幫的忙,卻不知是姑娘幫說的。實在是太感激了。”

“沒什麽,不過一句話的事。賀哥不在家麽?”

“他去醫館裏結賬了。”

青竹心想該回去了,樸氏卻挽留道:“好歹吃點東西再走。”

青竹笑說:“不用了,出來久了又怕大伯娘擔心。”

樸氏想起一事來忙對青竹道:“你先等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青竹隻好又繼續留了一會兒,此刻賀鈞竟回來了。見青竹在他家倒很是意外。上午去項家時也不見她的身影,還以為連道別也不能,沒想到此刻竟坐在那裏。

一腳已經跨進了門檻,莞爾道:“夏姑娘早!”

“還早呢,再過一個時辰隻怕天都黑了。”青竹放下了水杯起身和賀鈞說:“怎麽突然就說要搬走呀?”

“不一定非要等到那個時候吧,田家又幫忙聯係上了房子,我也去瞧過,一個極安靜的小院子,娘住那裏我也放心。離我進學的地方又不遠。說來還真得感謝夏姑娘,不然我還在犯愁。”

“沒什麽,能幫上忙我已經很高興了。”

正說著樸氏出來了,原來是找出了一塊嶄新的布料,一匹杏子紅的夏布,疊得好好的給了青竹並道:“這塊布白放著可惜了,送給姑娘做條裙子穿吧。”

青竹忙說:“這個不能收,嬸嬸自己留著也有用。”

樸氏卻道:“我一個寡婦,又上了些年紀,穿這麽豔麗的顏色做什麽。就當是替我們找房子的謝禮。”

賀鈞也讓青竹收下,青竹隻得暫且收下,又說要走。樸氏給賀鈞使了眼色,讓他幫忙送送。

賀鈞的本意也想親自去送。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這條有些狹窄的,又長長的巷子。

賀鈞走在後麵,緊跟著青竹的步子,出了巷子便扭頭和賀鈞道:“賀哥請留步,我也識路,想來你也事多,就不敢再勞煩你了。蠶都四眠了,隻怕也沒什麽時間送別你和嬸嬸,各自好好保重。”

“不,就讓我送送你吧。或許能這樣的說話已是最後一次了。我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呢。”賀鈞雙手負於身後,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等到轉角處,恰是一個寂靜無人的場所,賀鈞內心糾結了好一陣,這才鼓起勇氣來叫住了青竹。

青竹回過頭來,淺笑盈盈的望著他。

夕陽照在賀鈞的臉上有些發燙,盡量的避開了青竹的目光,緩緩說道:“我有一段心事一直埋藏著,心想若是再不說的,隻怕今生再沒機會。希望夏姑娘能給我一個機會,能聽我說完,別取笑好嗎?”

青竹覺得心口猛烈的跳了幾下,她幾乎可以意識到賀鈞要說什麽,但此時也隻好裝作糊塗,抿嘴笑說:“賀哥有什麽話請說來。”

“我一直……一直……一直……”賀鈞憋紅了臉突然有些口吃,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脫口道:“我心裏一直對姑娘存著一份傾慕之情,所以想出去闖個名堂,等我再回來時,姑娘若是已經離了項家,可否願意和我……和我一起走呢?”說到後麵時,已經極小聲。

不過好在青竹都聽清楚了,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關於承諾她也給不起,隻細細的看了兩眼這個雖然出身寒微,卻一直努力拚搏的少年,心想該如何答複他呢,或許不管怎麽答複都是種傷害,因為至少在她的心裏是沒有這種情愫存在的。

想了好一回才道:“將來誰都不可知,不過賀哥的這份心意我心領了,以後有需要賀哥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開口。”

“不,我的意思是,夏姑娘願不願意……”

還沒等賀鈞說完,青竹就打斷了他的話:“賀哥不用說了,我都明白。虛無的承諾我不會給。這事也不是賀哥想的那麽簡單,你好好的孝敬嬸子,你們過得好,我必定也是知道的,多保重。”說完就扭頭大步走了,再也沒回頭看賀鈞一眼。

賀鈞就一直呆呆的站在那裏,目送著青竹的身影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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