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海一出門上朝,瞿氏立刻就忙碌了起來。
今兒因為溫淺淺隨著溫承治去了學堂,所以她不用再分心思照顧溫淺淺。
當然,瞿氏也沒完全放心,所以派了陪嫁侍衛暗中在學堂上保護溫淺淺。
如此一來,她便能安心做事。
等下人來報告溫澤海走遠了,她立刻吩咐自己從首輔傅帶過來的下人看好老夫人和溫澤海的人,讓他們拘在自己的院中,不許外出走動。
用的說法就是老夫人挨了板子的事情不宜外傳,讓他們靜心好好照顧著。
很快銀杏便進門報告了。
“姑娘,大人和老夫人的人都盯好了,不會離開他們的院子,咱們可以開始準備了。”
“他們可有起疑?”
“未曾。”銀杏笑道:“這得多虧了老夫人他們自己,昨日非得玩那麽一出調包計,讓他們都深信您是為了老夫人才拘著他們的。”
“那便好,把喜字都貼上,尤其是府門,好好裝點一番,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府裏今日有喜事。”
“是。”
瞿氏也沒閑著,親自幫著動手操辦宴席。
她請來的還是前日那些來慶賀溫澤海升千戶的,席麵擺的不多,也就五桌。
但對納妾來說,已經足夠體麵了。
何況溫澤海也隻是個五品千戶。
京師處處是五品官,一個碗從天上砸下來,有四個都是五品。
這般的安排是最適合的。
而溫澤海下朝時間一般在巳時,留給瞿氏準備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好在,有瞿府的人在暗中幫襯著,事情進展地十分順利。
沒多久,溫府上下就是一片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有路過的人好奇地問:“這是辦的什麽喜事?”
看門的小廝是瞿氏的人,笑眯眯地說:“是我家老爺要納妾啦!”
“納妾?”
那人一愣,說:“不是說,溫大人求娶瞿家那娘子的時候,發過誓說自己永不納妾的嗎?”
“誰知道呢?上頭的事,我們可不敢議論!”
小廝棱模兩可的回答,讓那人搖著頭離開。
而瞿氏一早就安排了雲遊散播消息。
雲遊的丐幫四通八達,沒多久京師的很多人就都知道溫澤海違背了當初對瞿氏的諾言。
茶館裏的男子們今日又有了新的話題。
“聽說了嗎?溫千戶要納妾了!”
“知道。男人嘛,都是這樣的,當時喜歡,卻不能保證喜歡一輩子。”
“但溫澤海不同啊,他一個泥腿子出身,若不是靠瞿家,哪來今日的千戶?”
“我可聽說他這次能從百戶升千戶,也是瞿首輔向陛下求的恩賞。”
“如果是這樣,這溫千戶可真就不是個東西了!換成是我,保管把那瞿氏當祖宗供著,哪裏敢納妾?這不是自斷前程嗎?”
“許是瞿氏太好說話了,否則這溫千戶也不敢這般!嘖嘖,真是看走眼、嫁錯人,毀掉了一輩子喲!”
“就是人善被人欺嘛。換成我家那個,不得吃了我!”
“前日還傳出,瞿氏在溫家過得很不好,她那個婆母啊,整日苛待她呢!”
“還有這事兒?這瞿氏還不和離等什麽?等著過年呢?”
茶客們眾說紛紜,都在責罵溫澤海的卑鄙和同情瞿氏的天真。
眾人沒注意到,一個長相俊逸的男子坐在最偏僻的茶桌上聽了他們許久,突然站起身,放下五文錢悄聲離開。
等他走到門口,有兩個乞兒立刻迎上前來。
“幫主。”
雲遊輕輕點頭:“差不多了,可以傳到那個女人耳朵裏了。”
“是。”
兩乞兒一對視,快步朝京師東側而去。
很快兩人就到了祥順巷。
溫澤海的私宅就買在此處,韓氏三口人也在此。
宅子裏,韓氏正心疼不已地看著丫鬟在焚燒一件華美至極的衣裳。
這衣裳正是溫妙雪入宮那天,她為溫妙雪穿上的那件。
這衣裳極其重工和貴重,可老太太那邊昨日竟然傳來話,讓她把衣裳燒了。
她不舍得,可是不得不照做。
“夫人,您別難過了,橫豎是一件衣裳罷了。日後您去了府上,這樣的衣裳多的是,日日都可以給妙雪小姐換新的了。”
丫鬟在一旁安撫。
她是溫澤海帶著韓氏過來京師的路上買的。
一開始她還對韓氏有些不屑。
一個外室罷了!
但現在她也想清楚了,隻有韓氏好,她才能跟著好。
隻有韓氏進了溫府,她的日子才有盼頭。
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千戶府一等一的大丫鬟呢。
若是能配個高等侍衛,她這輩子也算是值當了。
所以想通了這一點的那一日後,丫鬟翠喜就事事都格外上心,韓氏也對她愈發滿意起來。
果然,在翠喜的一番勸解下,韓氏的心情好多了。
“你說得對,以後我們家妙雪可是要做皇後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衣裳都隨她挑選。一件衣裳而已,確實不必放在心上。”
“夫人這樣想就對了。咱們日子還長著呢!”
“嗯……”
主仆倆正說著話,外頭突然想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外頭怎麽這樣亂?”
“奴婢去瞧瞧。”
翠喜燒盡衣裳的最後一角,提起裙角跑出去。
片刻後,翠喜臉色蒼白地回來了。
韓氏瞧著她臉色不對,皺起眉詢問:“發生何事了?”
“夫人……”
翠喜扶住韓氏的手:“奴婢說了,您可千萬要穩住啊。”
韓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中跟著焦急起來。
“到底出了何事,你快說啊!”
“外頭走動的人是一些乞兒,他們說,要跑去溫府討喜錢。”
“什麽喜錢?”
“老爺他要納妾了,還是貴妾!”
韓氏腳一軟,若不是翠喜提前扶住了她,險些癱倒在地。
“夫人,您沒事吧?”
韓氏臉色慘白,卻是一把揪住翠喜的衣領。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確定嗎?大海他要納妾了?”
翠喜艱難地點頭。
“奴婢也是不相信,跟他們確認了好幾遍,還塞了銀子,他們說沒弄錯,就是剛升了千戶的那位溫大人要納妾了。”
韓氏眼睛一黑,暈死過去。
“夫人!夫人!”
院子中傳出翠喜的驚呼聲。
外頭的乞兒們聽見了,笑著往巷子外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