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眼皮一抬。
溫老夫人果然是發病了?
她忙詢問淺淺:“她如今是什麽狀況?”
【皮肉潰爛,且爛到了脊背骨裏。她以後都站不起來嘍!】
瞿氏聽言,眼底微微閃過一抹一閃而逝的亮光。
溫老夫人磋磨她已久,且接連想調包她的孩子,如今這種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既如此,長公主……那我們就再打擾一會兒。”
長公主欣然點頭:“我恨不得你們不走呢!”
瞿氏是個辦事妥帖的,為了幫她攔住那不知好歹的章氏,不惜重拾長纓槍,自己還傷了臉。
溫淺淺更不必說,簡直就是她的小福星。
兩人聊了一會兒,瞿氏提醒道:“恐怕駙馬的死訊很快就要傳出去了,您還不通知瑞府嗎?”
瑞府便是長公主公爹公婆所住的地方。
長公主不慌不忙地說:“急什麽?我沒去告知他們死訊,是因為‘傷心過度病倒了’,誰能說本宮的不是?”
瞿氏想也是這麽個道理,點頭道:“那些女娘們都看到您傷心的模樣了,想來也不會惹人懷疑。”
“嗯。”
又坐了一些時辰,外頭人來報,說是瑞府的人來了。
瞿氏忙站起身:“長公主,那我們就告辭了。”
長公主輕輕頷首,羅裙一掀,躺到了羅漢**,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態度。
“你們走吧,莫要太擔心本宮。”
竟然是已經演上了。
瞿氏哭笑不得,也隻能陪著演戲。
“長公主一定要仔細自己的身子,人死不能複生,您要節哀啊!”
話音剛落,長公主屋內的香爐竟是突然騰起一陣濃霧。
那濃霧仔細辨別形狀,竟似一道人形。
瞿氏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抱緊溫淺淺往後退了兩步。
長公主和李嬤嬤也看到了,紛紛臉色發白。
【是駙馬的鬼魂!】
溫淺淺的心聲讓幾人更加驚懼。
瞿氏為母則剛,她將溫淺淺放到了李嬤嬤的懷裏,雖然她心裏也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握緊拳頭來到那香爐麵前。
“駙馬!你想做什麽?你既已死,為何還要回來?不如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我想做什麽?我要報仇!她騙了我!她說青君已死,我才甘願投湖!可我死後才知道,青君沒死,隻是被她囚禁了起來!】
駙馬的聲音宛若來自天邊,又好似在每個人的耳邊低語。
瞿氏強作鎮定地對那道濃霧說:“若非是你欺瞞公主在先,她又怎會下此死手?你要怪,就該怪你自己!”
那道虛影瞬間變得更大,像是怒極了。
【怪我自己?我有什麽錯?我隻是不愛她,愛另一個人,有錯嗎?】
瞿氏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愛?你有什麽資格談愛?你若真愛他,就該給他光明正大的身份,舍棄一切榮華跟他遠走高飛!”
“可是你沒有,你選擇了求娶長公主。如此,你便可以一邊享受著你的榮華,一邊跟你的心上人長相廝守。”
“可憐你那個心上人,為了跟你在一起,此生此世都隻能屈居於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永遠見不得光。”
“你說你愛他,你可有想過,他的痛苦?”
“你不過是拿愛當幌子罷了。你真正愛的人,隻有你自己,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還說什麽報仇,你毀了長公主一輩子的幸福,你有什麽臉麵提報仇這回事?”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世人知道你是個斷袖,知道他們母子不過是你欺瞞世人的工具,你讓他們母子如何活下去?”
“你讓還那麽小的小世子如何能在唾沫聲中長大?”
瞿氏很能感同身受長公主的痛苦,同樣是被男人欺騙的人,她說出來的話,幾乎字字泣血。
溫淺淺原本已經打算運用靈力,將那駙馬的鬼魂打得魂飛魄散,卻看到鬼魂的臉上流出了眼淚。
這是……終於醒悟了?
溫淺淺收回靈力,聽到那駙馬的鬼魂說:【長公主,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和閔兒!我……不會再糾纏你們了。】
說完,那團在瞿氏等人眼中看起來是一團煙霧的東西,消散不見了。
長公主此刻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把抓住李嬤嬤的袖子。
“他、他走了?”
到底是她害死的駙馬,所以她心虛害怕得緊。
李嬤嬤用力咽了口唾沫才點頭:“是……已經走了,主子,您別害怕,已經走了。”
長公主長出了一口氣,剛要對瞿氏道謝,外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李嬤嬤正要出去查看,主屋的門就被人推開了來。
來人正長公主的公爹公婆。
兩人看到臉色慘白,憔悴至極的長公主時,臉上均是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他們過來的路上就聽說瑞皓是自己跳進湖裏落水的,但是他們不信,堅持認為一定另有緣由。
而且,很大可能跟長公主有關。
因為他們早從瑞皓那裏得知,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同房了。
長公主恐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才設計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但如今看到長公主這副樣子,心中不免動搖了幾分。
“公爹公婆?”長公主很快整理好了情緒,露出一副傷心驚訝的樣子:“你們怎的來了?”
瑞老將軍和老夫人很快又堅定了內心。
他們的兒子,一定是被長公主害死的!
瑞老將軍沉著臉說:“我皓兒走了,你說我們為何過來?為何這麽大的事,竟是沒個人來告知我們?”
瑞夫人則是滿臉都是淚,泣不成聲地控訴:“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皓兒!”
李嬤嬤走上前說:“放肆,誰敢對長公主無禮!”
李嬤嬤這一聲吼,竟真震住了瑞家二老。
李嬤嬤繼續說道:“我們沒來得及通知府上,實在是長公主她傷心過度暈倒了過去,方才才剛剛蘇醒……”
瑞老將軍皺了皺眉,開口說:“我不與你們爭辯此事。我隻想知道,我家皓兒好端端的,如何會跳湖?一定是你們逼他的!”
長公主連連搖頭,一副又傷心又委屈的模樣。
“婆母,你怎能這般汙蔑我啊?”
瞿氏也借機開口道:“二位,今日錦娘正好來府上做客,包括錦娘在內的數十人都能為長公主作證,的確是駙馬爺自己吃多了酒,不小心跳進了湖裏。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了……但這跟長公主無關啊。”
瑞老將軍冷哼一聲說:“是或者不是你們做的,請張天師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