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聽了就覺得可笑。

“若是陳管事在,賒賬倒是有可能,畢竟他跟那菜佬打交道多年了,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他的,但換成了銀月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銀星點點頭。

“正是這樣呢。”

“然後呢?”瞿氏問:“廚房那邊現在的動靜這麽大,總不能隻是菜佬這點事。”

銀星笑著點頭,繼續說——

“是啊!您。今日來的客人多,菜肴的分量就比平時多些。一些配菜的量,沒有陳管事在,他們把控不好量,就去問銀月帶過來的那個小廚房的管事。結果您猜怎麽著?”

瞿氏輕輕掀了下眼皮。

“那小廚房管事隻會做一人份的量,他比在大廚房幹活的還不懂分量。”

銀星瞪大了眼睛說:“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呢!”

瞿氏輕輕一笑,道:“你繼續說。”

“那個小管事的說自己不懂那麽多的分量,挨了銀月一通的罵,他隻能硬著頭皮試著讓人按他說的分量做了一道熊掌。結果,那熊掌做出來完全不能吃,全都浪費了……”

“因為自己的原因做壞了菜,負責那道菜的人是要自掏腰包將食材補上的。可那小管事哪裏能配得上那麽多的熊掌?他當即就開始哭爹喊娘,在廚房裏鬧起來。”

“銀月見情況不對,隻好去安撫,說她會將熊掌的銀錢補齊。好不容易安撫好了重新開始做菜,結果又壞了好幾道菜……如此一來,廚房徹底就亂了。”

“正廳那邊上菜是要比這邊早的,這個點,涼菜按理說應該擺上去了。”

“老爺大概是看許久都沒有一道菜抬上來,就派人去問了。”

“問過之後,他當即大怒衝到了廚房,直接當著廚房眾人的麵掌摑了銀月。”

“這會兒的動靜,就是銀月正在哭訴自己的不易呢。”

溫淺淺的八卦小雷達啟動。

【娘親,我要去看熱鬧,抱我去,抱我去嘛!】

瞿氏這回沒有廢話,直接將溫淺淺抱起來。

“走,去給你陳伯伯討回公道去!”

她饒了這麽一圈,就是想讓銀月感受一次什麽叫搬起石頭打了自己的腳,什麽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銀月以為走了一個陳三沒什麽要緊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頂上,但經過這一遭,她定然不會再這麽想了,以後也就不敢再冒犯陳管事。

至於溫澤海那邊,若是事發時她就去責罰銀月,或許溫澤海隻是訓斥兩句就輕輕帶過了。

但如果等銀月闖出了禍,觸及了溫澤海的利益,那麽他這個自私自利的人是不會顧及半點跟銀月那本就不多的情誼的。

等瞿氏一行人來到廚房的時候,就聽到溫澤海正不顧銀月的顏麵,當眾訓斥著她。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現在是哭的時候嗎?”

“賓客過來之前,冷盤至少要先上了,可是你看看現在,連一道菜都還沒有上!”

“今日會來許多貴人,你得罪得起嗎?!你瞧瞧你做的這些好事!沒有這金剛鑽,你攬什麽瓷器活呢!”

銀月渾身發抖,一部分是嚇的,一部分是氣的。

溫澤海竟如此不顧她的麵子,當眾掌摑她!

瞿氏看這一幕,眼神也很幽暗。

雖然銀月被罰是她計劃之內的事,但想到銀月就是曾經的她,她不覺心中也多了一絲恨意。

溫澤海,你作下的孽,總有一日要還的。

而這一天,不會太久。

隻聽銀月哭著說:“是爺自己讓我過來幫把手,我才過來的,如今卻說我的不是……”

溫澤海黑著臉說:“我是讓你幫忙,不是讓你幫倒忙!你把陳管事趕走,找了個什麽不中用的頂上來?你說你做的這些事有半點用處嗎?”

瞿氏適時邁步上前。

“老爺。”

溫澤海看向她,臉色稍稍緩和一分。

“錦娘,你來了。”

瞿氏輕輕點了下頭,瞥了眼哭成了淚人的銀月後,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詢問道:“老爺,大喜的日子,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動這麽大的氣?月兒,快起來,跪在地上像什麽樣子?”

銀月順勢起身,眼睛都哭紅了。

“你來的正好。”溫澤海說:“銀月說話做事沒個分寸,將陳管事氣走了。”

“這事我知道,但妹妹當時跟我說,她會解決的,我那邊又忙,便沒有看顧上。是廚房哪一道菜沒有做好嗎?”

“何止一道,他們連一道冷盤菜都沒上上去!”

瞿氏露出吃驚的表情。

“怎麽回事?都這個時辰了,怎的還沒有上冷盤菜?客人可是馬上就到了。”

“還不是她找來的人不頂用,連用料都計算不好,不是鹹了就是淡了的。”

瞿氏知道,並非廚房的人真的離了陳管事就不行,大家都是跟著陳管事做事的,心裏自然是偏幫陳管事那邊,所以故意沒做好菜呢。

果然,瞿氏打眼一看,果然看到廚房的其他下人都露出一副覺得銀月活該的模樣。

陳管事在廚房做那麽多年的管事可不是白做的,不是銀月隨便叫一個懂點廚**務的人就能代替的。

銀月太心急,也太不把她和陳管事放在眼裏了。

瞿氏心裏跟明鏡似的,麵上卻露出焦急的模樣。

“妹妹,既然你的人不行,那就快把陳管事給請回來吧。”

銀月見瞿氏提到絲毫不給她麵子的陳管事,心裏有些不服氣地說:“那我就讓他去叫他回來吧!來人……”

“且慢!”瞿氏打斷銀月的話說:“陳管事這次恐怕氣得不輕,妹妹不如還是親自去將人請來。他在廚房做事多年,以前又是在瞿府做事的,這份顏麵你還是要給他的。”

“可是他隻是一個下人,我的身份去請他,是不是太姑息他了?若是以後其他下人都這般對我們這些主子,那可如何使得?”

讓她紆尊降貴去求一個奴才,她可不幹!

若真這麽幹了,這次之後,溫府上下還有誰能瞧得起她嗎?

“這……”瞿氏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看向溫澤海。

溫澤海看看瞿氏,又看看銀月,隻覺得兩個人天差地別。

一個以大局為重,另一個卻小家子氣,讓他頓時生出一股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