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下)

“四弟,你那日是找的哪位太醫看的?”皇上發話了。

“是太醫院的胡太醫。”

“來人啊,去把胡太醫給宣來。”皇上對小太監說。

“請問敬親王,是誰在馮瑞開的藥裏發現的雞血紅?”我問敬親王。

“是粉蝶,她家裏曾經開過藥鋪,故而會識別些藥材。”敬親王。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如果如月的記憶沒有錯,當初如月身中蝕心草劇毒的時候,好像王爺也曾經說過是粉蝶指使側妃下的毒吧?”

敬親王的臉色頓時變了變,恰在這時,一個家丁過來稟告,“啟稟皇上,粉蝶已經杖斃。”

我冷冷一笑,對馮瑞說,“馮瑞,我看你這回是必死無疑了,連最有可能替你頂罪的人都死了,你說你能不死嗎?”

“草民是冤枉的。”馮瑞說到,“草民也不知道那雞血紅是如何跑到草民所開的藥裏頭去的。”

“那雞血紅是什麽東西啊?”皇上問到。

“是種行氣活血的藥材,但是身上有傷之人不宜食用,否則會導致患處血脈破裂,形成紅斑。。”馮瑞說。

“那敬親王可曾查過那雞血紅的來處?”辛無憂說話了。

“如蘭記得,姐姐好像開了家藥鋪。”冷如蘭忽然插話了,我不禁在心裏暗笑,不是我說你,冷如蘭,你還真是白活了!

“你怎麽知道我開藥鋪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好像沒有告訴給敬親王府上的人這件事情吧?”我冷眼看著她說。

“如蘭也是聽別人說的。”她趕緊低下頭來,而我已經眼尖地看見了敬親王眼裏閃過的一絲疑問。照今天的情形來看,恐怕敬親王都不知道我開藥店的事情,而冷如蘭卻為了加害我,急於跳出來,卻不承想,犯了個不打自招的錯誤。

“胡太醫到。”

“微臣參見皇上。”胡太醫滿頭是汗地進來了,看他的樣子,想來是一路趕過來的,此時額頭上已經滿是汗,人也已經是氣喘籲籲的了。

“你把那日為冷如蘭診斷的過程詳詳細細地對朕道來,不得有絲毫的隱瞞。”皇上眼神銳利地說。

“啟稟皇上,昨日敬親王遣人來請微臣,說是蘭妃…”胡太醫看見皇上的臉色不豫,立刻將到嘴邊的稱呼給咽了下去,可是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冷如蘭才好,額頭的汗頓時更密了,“冷如蘭,”胡太醫看來是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稱呼了,最後幹脆直呼其名,“身體不適,微臣到了敬親王府上後發現,冷如蘭的臉上出現了大片的紅斑,經微臣診斷後,斷定是服用了一種名叫雞血紅的藥物所致。”

“是你在馮瑞所開的藥裏發現的雞血紅嗎?”辛無憂問。

“是冷如蘭的貼身婢女端來一鍋熬剩的藥渣給微臣過目,微臣認出裏麵有雞血紅,後來才知道那是馮瑞給冷如蘭開的藥。”胡太醫戰戰兢兢地說。

“馮瑞,你可知罪?”皇上嗬斥道。

“皇上,草民冤枉!”馮瑞一下跪了下來,“草民隻管開藥,至於抓藥煎藥,草民一概不管,那雞血紅是如何進入到藥罐裏的,草民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四弟,馮瑞說的可是真話?”皇上看了敬親王一眼。

“啟稟陛下,馮瑞確實隻是開出藥方,並未負責抓藥和煎藥。”敬親王如實回答。

“那馮瑞所開藥方何在?”皇上問了。

“我交給粉蝶抓完藥後,就丟棄了。”冷如蘭說。

“那負責抓藥的下人是誰?”

“是粉蝶。”冷如蘭的聲音更加小了。

“哼!”我不禁輕哼一聲,“我知道妹妹恨我,可是如果要報複,隻管報複我一個人就好了,何必牽連無辜呢?”說著,我冷冷地看著冷如蘭,“藥是你死了的貼身丫頭抓的,也是她發現藥裏的□□的,藥方你又說丟棄了,那現在豈不是紅口白牙,隨你怎麽說了?”

“陛下,微臣有一主意。”辛無憂說話了。

“哦,那你說說看。”

“雖然藥方不見了,但是那藥鋪的老板想必還記得藥方,不然將他傳來問問?”

“四弟,你是在哪個藥鋪抓的藥?”皇上問了。

“是在京城最大的百草藥鋪,微臣即刻命家丁去傳藥鋪的掌櫃。”敬親王說。

“慢!”皇上說,“你與此事關係密切,如果你命人去請,隻怕到時候說不清楚。”皇上扭頭看看辛無憂,“無憂,你找個可靠的人去百草藥鋪把人帶來。”

“幸好藥不是在我的鋪子裏抓的,否則,我還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我冷笑到,“敬親王,以後如月還真是看見你府上的人就得躲著走了,不然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誣陷了。”

敬親王的臉色頓時尷尬無比。

“啟稟皇上,太後有旨,宣冷氏姐妹入宮。”一個小太監進來了。

“你去回稟太後,這裏還沒有結束,等這裏水落石出了,朕會親自帶她們進宮的。”皇上說。

小太監回去複命去了。

“好了,趁現在等藥鋪掌櫃的功夫,朕有些嘴饞了,想喝夫人以前弄的梅花酒了,不知道夫人是否願意效勞啊?”皇上忽然扭臉問我。

“皇上想喝如月做的酒,是如月的榮幸,隻是此時不在我的府裏,改日如月一定備好美酒佳肴,請皇上品嚐。”

“對了,朕聽無憂說,夫人做得一手好菜,改日朕一定要請夫人露一手了。”皇上哈哈笑道,而敬親王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冷如蘭雖然麵紗覆麵,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可是那雙眼睛望向我時,卻全是怨恨。

“草民叩見皇上,敬親王,辛大將軍和忠勇夫人。”百草堂的掌櫃和幾個小夥計到了,估計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勢,身子已經是在哆哆嗦嗦了。

“你們可曾記得前些日子有一女子拿著馮瑞開的藥方到你們的鋪子裏去抓藥?”

“記得,是小的給她抓的藥。”一個小夥計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那你可還記得,藥方裏麵可有雞血紅?”皇上問了。

“雞血紅?”小夥計想了想,“沒,沒有。”

“陛下,僅憑他的一麵之詞,如何斷定抓藥的人就是粉蝶呢?”冷如蘭出聲了。

“來人啊,把他們幾個帶下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粉蝶。”皇上發話了。

不一會兒,幾個人臉色蒼白地回來了,身子抖得越發厲害了。

“抓藥的那個女子是她嗎?”辛無憂問。

“那女子來的時候都蒙著麵紗,看不出來。”小夥計說,“但是如果是馮大夫開的藥方的話,那是真的沒有雞血紅一味藥。”

“你們藥鋪是京城裏最大的藥鋪,每天拿著藥方來抓藥的病人不計其數,你又如何敢如此肯定?”辛無憂問了。

“回大將軍的話,近一個月來,隻有那名女人曾經拿馮大夫的藥方到草民的店裏來過,故而不單隻小夥計記得,草民也記得。”藥鋪的掌櫃說話了。

“馮瑞每天至少開出幾張藥方,為什麽你們會說近一個月來隻見過馮瑞的一張藥方呢?分明是在撒謊!”冷如蘭說話了。

“草民說的句句是實啊,一個多月前還有不少人拿馮大夫的藥方過來抓藥,可是近一個月來,卻再也沒有見過馮大夫的藥方了,據說是家新開張的藥鋪說凡是憑馮大夫的藥方過去拿藥的,一律八折,故而小店就再也沒有見過馮大夫的藥方了。”藥鋪掌櫃緊張地說。

聽到這裏,皇上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確定馮瑞的那張藥方裏麵沒有雞血紅?”敬親王問。

“草民們每次照方抓藥之前都會認真地看藥方,看看其中是否有相克的藥,馮大夫的藥方是消淤止痛的,跟那雞血紅的功效相克,故而草民敢肯定裏麵絕對沒有雞血紅。”小夥計認真地說。

“好了,你們下去吧。”皇上擺擺手。

“請皇上做主,還如月一個公道!”我猛然跪了下來。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敬親王愛美心切,心情可以理解,你也就不要太過計較了。再說了,女子誰不愛惜自己的容顏,如今你妹妹的臉被毀容了,她心裏難過,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你這個做姐姐的就多包涵包涵吧。”皇上不愧是老狐狸,一番話說得敬親王和冷如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皇上讓如月去體諒敬親王和如蘭,那請問誰來體諒如月啊?”我故作可憐狀,“如月孤身一人在外,好不容易開了家醫館,藥鋪,本以為下半輩子有靠了,誰知道卻弄出這麽些個事情來,以後誰還敢到我的醫館看病啊?難不成要如月餓死街頭?”我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朝廷不是每個月都給你二百兩的俸銀嗎?”皇上倒也配合,跟著我往下演。

“如月現如今得罪了敬親王,他可是皇上的親弟弟,要是哪天他不高興了,讓皇上停了如月的俸銀,又或者他讓府裏的人三天兩頭兒地到如月的店裏去搗亂,那如月可怎麽活啊?”我一副愁苦的樣子。

“月兒,我不會的!”敬親王馬上表白,而冷如蘭的臉則徹底變了顏色。

“好了,四弟,雖然你是朕的親弟弟,但是朕也不得不秉公處理,這樣,你以後要多加約束你府裏的人,如果將來有人到忠勇夫人的店裏找麻煩,朕可是要為你是問的。”說完,皇上站了起來,“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太後還等著你們兩姐妹呢。”

“夫人。”看見我跟著皇上一起往外走,馮瑞不顧禮製喊住我。

“馮瑞,你不說我倒忘了,你回去把醫館裏的損失算算,然後過來告訴敬王府,我相信敬親王不會賴賬的!”我給了他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不過我不怕,反正我身邊還有個冷如蘭呢。我敢肯定,冷如蘭現在在太後的心裏隻怕比還令她討厭,畢竟,我還算是個皇上親自賜婚的忠勇夫人,可是她呢?一個皇上不用了就丟給敬親王的女人?隻怕太後想到這點就要氣得肺炸了,有她在,我自然不會害怕。

冷如蘭是一定要虐的,至於怎麽虐嘛?大家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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