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

走出慈寧宮,一個等候在外麵的小太監趕忙迎了過來,“給敬親王,敬王妃,禮王妃請安。”

“你不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嗎?”敬親王看了他一眼。

“奴才正式皇上身邊的小陳子,皇上吩咐了,讓敬王妃從慈寧宮裏出來後,馬上到禦書房去一趟。”

“四哥,四嫂,那我先走了。”禮王妃見狀趕緊跟我們說。

“要不你明天到敬王府來一趟吧。”我對她說,她點了點頭。

“別是你那妒婦之名傳到皇上耳朵裏,皇上讓為夫休了你吧?”敬親王一臉壞笑地說。

“那不正合了某人的心意了?”我給了他個白眼。

“本王可舍不得這如花美眷。”敬親王油腔滑調地說。

到了禦書房,辛家兄弟竟然都在。

“敬王妃啊,你過來看看這個。”見禮完後,皇上拿了樣東西遞給我。

“這是…”我還沒說話,敬親王就已經吃驚地說,“這不是上次那個赤合王子拿來過的古吐火文嗎?”

“不錯,這滿朝裏麵隻有敬王妃認識古吐火文,所以朕才叫她過來認認。”皇上慢條斯理地說。

“可是如月前段時間墮馬受傷失憶,這陛下是知道的啊。”敬親王看了皇上一眼。

“適才朕問過太醫了,失憶隻是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了,但是對於過去掌握的技能卻並無影響。”皇上肯定地說。

“不錯,前段時間敬王妃還曾到上林苑騎馬來著,想來隻是不記得過去之事,卻並沒有忘記以前掌握的技能。”辛無憂說話了。

敬親王見他們這麽說了,就把那東西遞給了我,我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臉色卻變了。

“怎麽了?”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敬親王關切地問。

“我,我,”我不敢說,隻得偷偷地看了眼皇上。

“是不是裏麵涉及什麽機密之事?”皇上看了我一眼。

“皇上恕罪!”我立刻跪了下來。

“到底怎麽了?”屋裏其他的人都有些吃驚地看著我。

“敬王妃,你如實地說出上麵所寫為何,朕恕你無罪,可是如若有半點隱瞞,就不要怪朕了。”皇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臣妾,臣妾,不敢說。”我哆哆嗦嗦地回到。

“月兒,裏麵到底寫了什麽,讓你如此害怕?”敬親王焦急地問我。

“你隻管如實說來,無論裏麵涉及到你的任何事情,朕都可以恕你無罪。”皇上看了看我。

“這是罕雲國國主寫給家父冷雲的一封密信,他說,希望冷相記得當初的承諾,出手相助,否則,定將冷相不為人知的秘密公諸於眾,使其身敗名裂,滿門抄斬!”我抖著身子說完了內容。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如此害怕。”皇上看了仍然跪在地上的我一眼,“起來吧。”

“臣弟鬥膽,請問陛下這封密信從何而來?”敬親王忽然跪在了地上。

“前幾日我在城門巡視,看見有幾個西域客商行蹤可疑,神情鬼祟,便派人跟蹤,結果發現他們在冷相府外逡巡,於是暗地將他們擒獲,結果從他們的身上搜出了這個,審訊後得知,他們是受罕雲國國主所托,前來求見冷相,將此物交於冷相,至於上麵寫的是什麽,他們卻是看不明白。”

“敬王妃,朕來問你,冷相可認得古吐火文?”皇上目光炯炯地看向我。

“臣妾既然知道古吐火文,想必家父也是知道的吧。”我看了皇上一眼。

“好了,今日之事,誰都不可說出去,否則,朕絕不輕饒!敬王妃,朕知道冷相是你的父親,但是如果你膽敢通風報信的話,也就不要怪朕手下無情了。”皇上的話雖然說得很輕柔,但是我卻覺得冷汗直流。

回去的路上,我臉色煞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拚命地握住旁邊的敬親王的手,同時腦子裏也在飛快地轉著,那封密信看來是罕雲國主寫給冷雲求救的,想必是那個冷雲有什麽把柄落在了罕雲國國主的手裏,隻是,他們為什麽會用古吐火文來寫呢?冷雲又不懂古吐火文。忽然心裏一動,上次那個赤合王子來的時候,知道我會古吐火文,以為我是冷雲的女兒,故而推測必是冷雲教的我古吐火文,所以才會用古吐火文寫成密信,這樣就算是萬一被人查獲,也不會看出個什麽來。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冷雲啊冷雲,你真可算是報應到了。隻是,如今卻連我也牽扯在內,我該如何避開他惹下的滔天大禍呢?我希望冷雲倒黴,並不代表我希望自己也陪著他一起倒黴,所以,我必須要想個辦法,將自己與冷雲之間的關係撇清,隻是,我如今假裝失憶,自然不能用過去的事情來為自己辯護,那我該怎麽辦呢?急死我了!冷雲,你還真是害人不淺!我不由得恨恨地想到。

“夫君,這可如何是好?”進到屋裏,我急得坐臥不安。

“不用著急,就算是冷相真的出了什麽問題,為夫也一定會護你周全的。”他將我攬入懷中,“為今之計,就是少出門,少見外人,避免引起皇上更大的猜忌。”他伸手摸了摸的頭發,“那辛家父子從來都與你父親不和,德貴份跟蘭妃在宮裏也是處處不對,這次,這封密信恰好落入了他們的手裏,隻怕不把你父親給整倒,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的心裏忽然一動,如此說來,冷雲,許蓮,冷如蘭和我,豈不是都要受到冷雲的牽連?我們此刻到真的成了一家人了,是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了。

其實,嚴格說來,這次到是個除掉冷雲一家的機會,隻是,我必須算準每一步,否則,隻會是把我自己也給搭進去。到底該怎麽樣做,才可以既不被連累,又能把他們給除掉呢。

“夫君會一直陪在月兒身邊嗎?”我問他。

“那是自然,反正我的身邊現在隻有你了,不陪你,還能陪誰?”他點了點我的鼻子。

“隻要夫君陪在月兒的身邊,月兒就什麽都不怕了。”我含笑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思索對策,連院門都沒有出過一步。本來跟禮王妃約好了的,也隻能派人告訴她我病了,怕過人,沒有讓她來。

“夫君,你說,這幾天都這麽靜,是不是個好兆頭?”我看著窗外的雪景,忽然問敬親王。入冬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嚴寒才剛剛開始,對我而言,也是一樣。

“不怕,有我在你身邊。”他從後麵摟緊了我,這幾天為了避嫌,他也是整日閉門不出,陪我呆著。

“月兒,府內梅林裏的梅花開了,我們去看看吧。”一日清晨,他忽然對我說。

本想不去,轉而一想,如今事情的主動權全在皇上和辛家手裏,我是半點勁都使不上,與其坐在屋裏杞人憂天,到不如出去透口氣。

走進梅林,我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梅香,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喜歡嗎?”他過來輕輕地將枝梅花插在我的頭上。

“好看嗎?”我問他。

“月兒什麽時候都是最美的。”他笑了。

“那為妻給夫君跳個舞吧。”這段時間下來,到也覺出了他對我的真心。

“一張機:春水如綢暗成絲。林中寂寂鳥無聲,看雀台邊,月斜西樓,沉沉人欲醉。二張機:冷月虛霧霜如織。頻掩山門碎青苔,不作他語,偏作他語,癡癡凡俗裏。三張機:遙聞孤燕聲聲急。隔山劈水穿林至,驀然回首,秀竹如士,恍惚相思起。四張機:望夫岩上臨危石。輕衫綠袖亂成蝶,才下心頭,又上眉梢,依依念君時。五張機:冷窗初含千山時。雨打繁花濺簾籠,不識離愁,笑邀清風,春花秋月辭。六張機:微雨梨枝壓輕雪。花飛花謝香滿徑,不堪東風,天天攢眉,歎息碾花泥。七張機:愁雲長趨掩山碧。呼風喚雨一舟孤,欲挽青蓮,來世他生,黯然恨菩提。八張機:寒香籠袖人如斯。江畔古柳空垂風,一笑一顰,一愁一苦,釣客他鄉笠。九張機:當年李白禦風筆。一池春水研為墨,行如狂柳,亂點春花,把酒者為詩?十張機:東流之水空悲戚。詞裏光陰獨自愁,咫尺天涯,隔懷相望,君心可轉移?”

我嘴中輕輕地哼著《十張機》,身子翩然起舞,念到最後一句,“君心可轉移”時,恰好停在了他的麵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他輕輕地念出這句話,將我摟進了懷裏。

一時間,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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