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當歸
“夫人想必已經知道了文魁的來意?”周文魁坐定後說道。
“略知一二。”我說道。
“下官的嶽父大人前日派人送來一封信,信裏提到了夫人拜訪嶽父府上時說過的一段話,文魁對此不是很明了,特來向夫人請教。”他拱手說道。
“不是很明了,可是還是明白了些許的,那請問周大人可否告知如月,大人明白的那部分呢?”我笑著問道,信裏卻不禁想,周文魁,希望你不要猜錯我的意思,否則,我真的救你不得。
“夫人是否想要告訴下官的嶽父,良禽擇木而棲,請他另擇靠山?”周文魁探詢地看向我,我但笑不語。
“這麽說,文魁沒有說錯了?”周文魁看著我問道。
“那麽周大人認為我所謂的梧桐樹又會是誰呢?”我意味深長地問他。
“是否是?”周文魁伸出左手,右手食指在上麵寫了個“大”字,然後又重重地在下麵點了一點。
我含笑點點頭。
“這確實是棵大樹,隻是,下官困惑的是,夫人因何會專程登門點醒下官的嶽丈大人呢?”周文魁略帶困惑地說道。
“如月一介女流,又怎麽會貿然前去告知大人的嶽丈?”我笑著問道。
“那夫人的意思是說?”周文魁探詢地看向我。
“大人不會認為上次跟如月一起來的那個平兒,真的隻是如月的義弟這麽簡單吧?”我含笑問道。
周文魁呆呆地看著我,“夫人的意思是說?”
我含笑點頭,“周大人果然聰明無比,一點就透!”
“文魁謝過夫人點醒!”周文魁作勢下跪道。
我趕緊攔住他,“大人不必多禮,如果不是大人清正廉潔,智勇雙全,一舉鏟掉了那個危害過往商賈已久的黑店,又怎會博得主上的青睞?如果嚴格說起來,其實是大人用自己的智慧,自己舉薦的自己!”我說道。
“文魁沒有想到,太子身為一國儲君,竟然會不惜冒生命危險,微服私訪,了解百姓疾苦。”周文魁說道。
“大人,恕如月直言一句,愛錢並不是壞事,古人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思索片刻後,終於開口了。
“夫人的意思是說?”周文魁看看我。
“鐵算盤的名號說好聽也好聽,說不好聽也不好聽,最主要的是,大人就在江南的地麵上任職,有些時候,有舍才有得,周大人,你說,對嗎?”
周文魁看看我,半晌點點頭,“夫人的教誨,文魁謹記。”
看著杭州城門越來越遙遠,我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總算了是辦完了老狐狸交的差,現在,應該能夠讓我自由自在地遊山玩水了吧?
我正站在峨眉的山頂上看著無盡的白雪,感受著天地俱靜的空曠,李媽忽然遞給我一樣東西,我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個當歸!
不用說了,這又是老狐狸的旨意了!
站起身來,我無奈地看了眼被白雪覆蓋的山頂,不禁在心裏暗罵老狐狸,我這才剛過上幾天的逍遙日子,老狐狸就又犯病了?不折騰我,他就不舒服不是?隻是,他為什麽催我回去呢?是京中發生了什麽變故嗎?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一路上,我既盼望車程快些,好快回到京城,知道無憂的消息,知道皇上為什麽把我給召回來?可是一想起那日老狐狸的威脅,我卻又希望自己變成蝸牛,慢慢地往回爬,最好永遠都爬不到,這樣就可以不用再見到那隻高深莫測,喜怒無常的老狐狸了。
這種矛盾的心理一直伴隨著我,越近京城,我的心情就越矛盾。我總覺得,我仿佛就是那風箏,無論我走到哪裏,線都在老狐狸的手裏牽著,他要放就放,他要收就收,根本由不得我做主。如果我妄圖擺脫他的掌控,隻會落得個一頭栽在地上,粉身碎骨的結局。
可是,無論我願意與否,再長的旅程也都有結束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在闊別一年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站在小院裏麵,一切照舊,看得出來,我離開的這段日子,小院一直都被人照看得很好。如果不是季節的變遷和時光的流逝,我根本想不出來自己已經在外麵呆了一年了!
“妹妹!”耳畔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扭頭看去,不是馮瑞,又是何人?
“哥哥。”我笑著說道。
“回來怎麽也不讓人事先報個信兒?我也好準備準備。”馮瑞笑著說道。
“有什麽好準備的啊?院子還是這麽齊整,還真是多虧大哥的照拂了。”
“這說得是哪裏的話啊?”馮瑞高興地說道,“你走了快一年了,雖然時不時地托人捎些書信回來,可是畢竟沒有見到人,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現在好了,看見人了,知道你安然無恙,哥哥這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
我外出的這段日子,給竇掌櫃寫過信,給馮瑞寫過信,還曾經收到過老狐狸的來信,可是,卻唯獨沒有跟無憂通過信息,也不知道他此刻怎麽樣了?說起來,我跟無憂的關係最親密,可是現在看來,倒像是我們兩個最疏遠。
“哥哥,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泡壺熱茶來。”就在我請馮瑞坐到石凳上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棋局!我臨走時擺下的棋局不見了!
“哥哥,這段日子都是你在照看我這小院嗎?”我問馮瑞。
“沒錯,我怕其他人手腳不利索,給你摔了,碰了什麽東西。偶爾請個幫工,我也一直都在一邊盯著,怕他們出什麽差錯。”馮瑞笑著說道。
“我就說呢,換了是別人,是絕對不會如此細心的!會將我臨走時遺留的忘記收拾的棋局都給收拾幹淨。”我笑著說道。
“棋局?什麽棋局?”馮瑞一頭霧水地問道。
“就是我臨走時,睡不著覺,就起床一個人在這裏下棋,誰知道第二天竟然忘記收拾了就走了,還多虧哥哥心細,幫我收拾了這棋局,不然,還不定髒成什麽樣子呢。”
“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麽棋局啊?”馮瑞糊塗地說道。
我頓時愣住了,半晌才說道,“興許是如月記錯了,沒準我早就自己收拾好了。”我掩飾地說道,心裏卻開始七上八下。
“今日妹妹剛剛回來,一路旅途勞頓,想必十分困乏了,我就不叨擾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們兄妹再好好敘敘。”看見李媽收拾好了我的屋子,馮瑞趕緊告辭。
我挽留了幾句,就送客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如果馮瑞真的沒有動過棋局的話,那麽,動棋局的隻有可能是兩個人,老狐狸和無憂。
如果是無憂,那麽他是看懂了我棋局裏麵的意思後把它收拾起來的?還是沒有看明白,以為是我忘記收拾了,所以才幫我收拾起來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歎了口氣,無憂到底看到棋局沒有?他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沒有?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足夠改變許多事情,比如人的感情,比如人的相貌,比如周圍的環境。
可是,萬一不是無憂動的棋盤,而是皇上老狐狸動的棋盤呢?那無憂豈不是根本沒有看到我留下的信息?
而且,老狐狸為什麽要動棋盤,難道是他看懂了裏麵的意思?這不可能啊?這裏麵的意思應該隻有我跟無憂懂啊!
所有的問題在我的腦海中翻滾,我隻覺得頭痛欲裂,到底是誰動了我留下的棋局?到底無憂看到了我留下的棋局沒有?他有沒有看懂我的意思?老狐狸到底為什麽召我回來?他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
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在我腦海當中出現,卻沒有一個問題能夠得到答案。而眼前,似乎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我答案。
歎了口氣,我閉上了眼睛,既然眼前這些問題沒有辦法得到答案,那就幹脆不要去想了,否則,隻會是讓我頭痛不已,卻又沒有任何的效果。
作者有話要說:笑笑有獎猜謎時間到了:是誰動了我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