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離:“嗯?”
他走近了才看清齊暮楚指尖的戒指,登時想起來,白天秦衡糾纏他的時候,他從包裏翻出這枚實驗室出品的戒指戴上,但之後感覺把不是婚戒的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不好,他很快又趁機摘下來了。
就順手揣進了褲兜裏。
現在見齊暮楚發現了這枚戒指……那也就意味著真是他幫自己收了髒衣褲。
那齊總隻提戒指不提他亂丟衣服的事,難道是在給自己挽尊?
紀離更加不好意思了,下意識緊走兩步握住那枚戒指。
“啊,謝謝,那我的褲子和衣服……?”
紀離發現,自己握住那枚戒指的時候,齊暮楚並沒有鬆手。
於是就變成了自己一把握住了齊總的手。
……
吼!
這是在搞什麽?難道齊總他是想要……
所以在撩自己???
紀離稍稍屏息,秀氣白皙的臉蛋也因為充血而泛起紅。
……
注意到愛人通紅的麵頰和躲閃的目光,齊暮楚的眼眸瞬間深沉許多,晦暗難當。
他可以調動足夠的意念和意誌力,抵抗腦中不斷出現的劇情和騷擾他的聲音。
但卻無法抵擋眼見為實——
紀離收了別人的戒指。
並且很不想被自己知道。
……
劇情裏,主角受雖然會因為伴侶常年不在家而感到空虛寂寞,但在老公被正式下線以前他並沒有回應過任何追求者。
隻唯獨有一次,不記得是攻二還是攻三的人冒雨在他家樓下站了一夜,隻為主角受能夠收下他親自定製的戒指。
心軟的主角受麵對已經發燒的追求者,最終還是收下了那枚戒指。
……
齊暮楚低頭望著青年,眼睛緊緊盯著紀離的桃花眼,還有他眼角邊的那顆小淚痣——劇情裏的主角,也有這樣一顆淚痣。
按照書中文字描寫:他明眸璀璨,眼尾淚痣分明顯現,我見猶憐。
他身邊無數人為他傾倒,向他臣服,隻為換取他回眸一望。
……
一模一樣的劇情。
以及,一雙與描述中相差無幾的眼睛。
齊暮楚深呼吸,更近一步低頭打著那顆分外精致的小淚痣,鼻尖幾乎貼著紀離的鼻尖。
呼吸交錯。他表情嚴峻,卻倏而又笑出了聲。
就算他們真的生活在一本書裏,而自己是炮灰又如何。
紀離,隻能是他的。
齊暮楚抬手攬住青年的腰,長臂收緊,將對方徹底拉進自己懷中。
他覺得趙棟有一點說的不錯。
對待老婆就應該多摟多抱多陪伴,多說好聽的,以及給予一切他想要的。
……所以紀離都想要什麽?
齊暮楚回想,似乎紀離唯一抱怨過的,就是一年八次太少。
.
紀離有時候會莫名覺得,齊暮楚像狐狸。
對方分明是非常俊朗疏闊的長相,寬額頭、高鼻梁,丹鳳眼,姿態昂揚,霸氣淩厲,可以是像豺狼虎豹中的任意一種。
唯獨是那雙狹長的眼睛,偶爾一眯,就很像隻精明又伶俐的狐狸。
而今晚,紀離覺得自己好像就是被這隻狐狸給叼走了。
……關鍵是對方真沒少整節目啊。
在一聲極為莫名、也極為自負的笑聲過後,齊暮楚直接把他帶進了浴室。
以前的齊總都隻會說一句“去洗澡”,然後兩個人各忙各的,再公事公辦。
但今天,不像昨天或者之前的那樣沒情趣。
今天的齊總……挺會整活兒。
關鍵齊總嘴上也不消停,他說話極度坦然直白的特性終於還是用到了紀離頭上——
一整晚,齊暮楚都在問他“這樣好不好”、“爽不爽”、“舒服嗎”、“哪種更舒服”……
如果紀離回答了,齊總就會認真分析角度和力度等等。
而如果紀離死撐著不回答,齊總也能自顧自地讀取他的表情,然後再進行分析。
紀離:“……”
要不然你先去寫個總結報告再回來?
我也好歇歇。
而且他還注意到,今天的齊暮楚格外喜歡捧著他的臉,用拇指摩挲他的麵頰。
準確地說是摸他一側的眼角位置。
一次又一次。
誰被碰眼睛都會有些不自在,紀離眸子便也隻能眨啊眨的,根本控製不住停下來。
所以一整夜,紀離眸子裏泛著一層水光,眼尾也掛滿紅暈。
他偶爾透過鏡子,都覺得自己被欺負得狠了。
……
當然準確地說也不是一整夜。
因為後麵的時候,紀離又睡過去了。
原本還想數著點幾次的計劃再度泡湯。
甚至因為增加了許多學術討論環節,每一次的時間都被無限拉長,紀離也隻數到了兩次半,就再也沒有了意識,什麽都管不了了。
……行啊,真行。
起碼他老公體力好呀!
紀離樂觀地想。
第二天,扶腰起來的紀離,對著鏡子一陣齜牙咧嘴。
今天上午他沒課,也不用去研究所坐班,所以也沒有設置鬧鍾。
一覺醒來都十點半了。
齊暮楚倒是一大早就出了門……齊總今天要去公司開早會,這是昨天晚上他們學術研討的時候,紀離實在受不住尷(折)尬(磨),轉移話題時詢問出來的。
老實說,這會兒看不見齊暮楚,他反而鬆了口氣。
主要是昨晚太……啊啊啊!
紀離重新躺下,把頭蒙進被子裏,鼻息間全是那人身上的草木香。
……
原本是挺凝神靜氣的味道,但或許學術研討的時候嗅多了,現在再聞就……更容易讓人不好意思了。
啊啊啊。
莫名尷尬地在**左右滾動了兩下,紀離又猛地坐了起來。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陽光下他五指修長白皙,直接分明。
而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戴著一枚戒指。
……
那是他跟齊暮楚結婚時的婚戒。
……
???
他們婚戒是I國名設計師的最新作品,全球隻發行一對,因此也算是特別定製。
由於佩戴的兩位都是男士,所以兩枚戒指一模一樣,但紀離的手指比齊暮楚的細了半碼。
而這枚戒指戴在他手上正正好好,那也就是說,這是屬於自己的那枚……
他昨天還說要把戒指找出來戴上,隻是還沒來得及。
……而且紀離是真的不喜歡找東西。
他向來不大在意手表首飾這些東西,自己連一條領帶或是一塊電子表都沒有,更不像齊暮楚那樣,在衣帽間裏有幾個專門儲存這些東西的玻璃櫃保險箱。
除了確定戒指不會丟以外,他還真忘了婚戒被放在了哪裏。
……連他都不記得放哪兒了,需要先開始找,然後想起什麽線索後再繼續找。
齊暮楚是從哪兒翻出來的?
他可是一年都沒回來過幾次的人!
……不對。
重點是齊暮楚早就發現自己沒戴戒指的事兒了。
……
對方隻是一直沒說。
所以昨天晚上對方那麽奮力……其實因為生氣了?
紀離一邊吃早餐,一邊把這件事跟夜卿說了。
早餐也是齊暮楚安排的——紀離一出來客廳,就看見餐桌上放著昨天那家店的輕食早餐。
[紀離:他昨晚真的好反常,比前天晚上還反常。前天還可以說是積壓太久需要發泄,昨天就……非常非常不對勁!]
[夜卿:應該不是生氣了吧,你老公可是齊暮楚!齊暮楚是會因為一枚戒指就起情緒的人嗎?]
[紀離:嗯嗯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紀離倒是很認可夜卿的說法。
那應該就是自己想多了。
紀離想了想,趁著上午的陽光正明媚,就把自己的左手連同戒指一起拍了張照片,給齊暮楚發了過去。
他跟齊暮楚都是不經常用手機微信的人,因此對話框裏空空如也,還定格在一年前他們互相加微信的那個時候。
這次如果不是要發圖片過去,紀離也不會想到要發微信。
不過左右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即使齊暮楚沒有看到或者沒空回複,紀離也不介意。
他隻是忽然想起來,昨晚那枚被齊暮楚捏著的實驗室做出來的戒指去哪兒了?
昨天他去齊總的指尖去拿那枚戒指,之後就被對方帶進了浴室,然後他也就顧不上別的了……
紀離順便問了一句:[齊總,昨天晚上從我兜裏掉出去的那個戒指呢?]
……
齊暮楚開完晨會,又與兩波人商討完事情,中午時間都已經快要過去。
助理提醒,大約半小時前,他的私人微信上收到了兩條微信。
是夫人發來的。
齊暮楚平時很少有時間看手機,與客戶和合作夥伴傳遞文件也用電子郵件,微信這種東西他經常幾天都不看一次。
但這次,他拿出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點開微信。
進入有些陌生的界麵,映入眼簾的就是紀離白皙的手,和日光下折射光芒的婚戒。
齊暮楚見了,冰山堆雪一般積鬱的臉色忽然就有了些許融化。
然而唇角還沒來得及上揚,下麵紀離發來的文字又映入眼簾。
……
紀離問他,昨天那枚戒指哪去了。
……
紀離,還關心著那枚戒指。
上挑的唇角直接僵硬,下一秒更是直接拉成一條直線,齊暮楚的眼中再次布滿陰鬱,還有一絲絲自嘲的戲謔。
此時再看上麵的圖片已經充滿諷刺。
那張紀離戴著婚戒的照片,在齊暮楚這裏儼然變成了:紀離向他展示了手指上的婚戒,並問他昨晚上那枚跟別人的定情信物去哪了。
……
青年顯然並不滿意自己趁他睡著時給他戴上的這枚戒指。
他更想要戴昨晚的那一枚。
……
“齊總!您沒事吧!”
車禍造成創傷的部位又在叫囂,齊暮楚人還沒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身體就因為頭疼而發生虛晃,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好在徐輕一直走在他後麵,關鍵時候扶了一把,這才讓齊總成功回到他辦公室的座椅上。
徐輕:“所以您有沒有按時吃藥?我這就給您拿藥去!”
對於自己這位雖然很嚴厲,但也出手闊綽、從不會刻意為難他們這些打工人的老板,徐輕可一點都不希望對方出事。
徐輕去拿藥的期間,齊暮楚仍舊看著自己的手機。
他給紀離回消息:[丟了。]
[紀離:?]
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齊暮楚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會回複這樣意氣的一句話。
又是自嘲的一笑,臉色陰沉地扶著頭部,他用另一隻手摩挲著手機屏幕,想解釋,卻半天沒打出一個字。
手機再度震動。
[紀離:丟了就算了吧,沒關係的,反正我還有。]
[齊暮楚:???]
[紀離:(笑臉)一共做出來六個,我們五個人分,我留了兩個OvO]
[齊暮楚:…………]
一枚同款式的戒指,五個人分。
齊暮楚就算是再蠢、再笨、再容易疑神疑鬼,也知道事情不是像他先前想的那樣。
[這不是你跟別人的定情信物?]
齊暮楚難得極不淡定地打完這行字,還沒等他按發送,紀離已經又發了一些圖片過來。
背景是實驗室,一台高壓液壓機旁站著幾名穿白大褂戴護目鏡的工作人員,其中有一個正是紀離。
[紀離:隻是留個紀念而已。實驗材料邊角料做的,怎麽樣漂亮吧OwO]
齊暮楚:“……”
齊總默默刪掉了自己剛打完的那行字。
公司另一頭,剛剛跟齊總談完話的兩位其他公司老總還徘徊在會客室裏不肯離去。
老總A:“咱們再去找齊總說說,這個事隻有他能幫咱們,咱們再去試一試!”
B:“要我說還是算了吧,齊總剛才不都說了嗎,當初他也給過咱機會,是咱自己不爭氣,現在還說什麽了?也都怪我,當初我是真沒想到齊總年紀輕輕竟然有那種眼光和眼力……唉,不說了,還說什麽說,沒臉說了,算了吧。”
A:“那大不了咱們再讓十個點怎麽樣?沒法子了,這次隻有他肯幫忙,咱們才能活!”
B:“我看不怎麽樣,別說十了,就是二十也未必!本來方法就要靠他想,資金也要靠他出,他給誰指路不是指,難道就你我有廠子,還是就你我分給他的利潤高?”
A直接起來拉B:“你這個人怎麽總先打退堂鼓?不行,這次我就算給他跪下,也要求他再幫咱們一次!”
B繼續潑冷水:“嗬嗬,你還有機會給他跪下?齊暮楚是什麽人,以他的脾氣,他還見不見你都是個問題!”
兩位老總推推搡搡地走出會客室,一路打聽齊總辦公室所在的位置。
也是湊巧,他們才剛來到齊總辦公室門前,正跟門口的秘書軟磨硬泡請求再跟齊總見一麵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打開,齊總筆挺的身影出現。
“齊總!”兩位老總不顧秘書阻攔直接湊了上去,本來就要豁出臉麵了,這種時候也管不了別人怎麽看。
齊暮楚在前麵走,兩個人就跟在後麵,把自己的想法和請求都說了出來。
齊暮楚聽後,言簡意賅:“利潤我要再加百分之十五。如果可以接受,就寫份年終目標發給我助理,我會親自出計劃書。”
齊總依舊麵無表情。
但給人的感覺,又比以往都親切了很多……他甚至進行了很詳細的言語交代!!
不久之前的齊總還不是這麽有耐心的……
“唉是是是。”兩個人連忙應著。
這個條件他們完全可以接受,畢竟真做成了,每年至少會增加三千萬的營業額!
目送齊總走遠、步入電梯,一直到電梯門關閉下行,兩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齊總這是答應他們了?
齊總,怎麽突然變這麽好說話了!?
徐輕晚兩步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沒跟齊暮楚一起上電梯,這會兒正好被兩位老總逮到不放。
“徐助理,剛才齊總的話您也聽見了,等一會兒我們就把計劃發給您。”
徐輕對這兩位老板很客氣,畢竟他們的年齡比自己和齊總都要大上兩輪:“好,沒問題。”
“呃,徐助理,齊總這會兒心情看著不錯啊。”
心中的大石落下,兩位老總也忍不住一邊擦汗、一邊感慨:“他這是幹嘛去了?剛才把我們倆給緊張的,早知道齊總這會兒這麽好說話,那我們就不用商量那麽久了!”
“齊總這會兒的確心情不錯。”
就連徐輕都覺得驚訝,他剛才還在給頭痛不已的老板找藥呢,沒想到齊總就是看了會兒手機,那臉色就瞬間變好了,人也肉眼可見的變生龍活虎起來。
更有甚者,徐輕今早申請的差旅費和獎金,原本還需要人事和財務部層層審核才能通過,結果剛才齊總就直接簽字兒給他批了!
突然多了筆巨款,徐輕心裏美滋滋,說起話來都有點語無倫次:“齊總他去送夫人上班了,您二位運氣真好。”
對麵兩位:……?
明顯沒聽懂。
徐輕聯係齊總前後的變化,又再度感慨:“啊!一定是夫人做了什麽讓齊總開心的事,感謝夫人。”
“……”
雖然聽不懂,但對麵兩位還是配合地連連點頭,並附和說:“感謝夫人!”
.
公司裏剛才發生的事,紀離並不知道。
但紀離也感覺到哪裏不一樣了。
專心享用完早午餐後他又去洗了個澡,再出來已經十二點多。
正準備出門去研究所,齊暮楚就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在樓下,要紀離直接下樓,然後他送他去學校。
紀離:?
自己又不是又要遲到了,齊總怎麽還忽然回來了……就為送他上學?
等紀離來到樓下,人還沒走近,就看見齊總身後的助理表情真摯,動作真誠地遠遠衝著他鞠了一躬。
紀離:???
作者有話要說:
從始至終隻有齊總一個人在生悶氣……(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