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去以後, 紀離才聽說一些關於那天他們離開馮家以後又發生的事。
這一次也不能怪他遲鈍、也不能怪他消息閉塞。主要是……
後麵的整整一個白天,紀教授都沒有成功爬下過床。
好不容易晚上消停了,他又困累得不行, 八九點鍾就睡了,一覺睡到今天早上才醒。
……
別說是外麵的消息了。
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了!
發小群裏,關於那天的事情已經被輪番討論過。
其實那天紀離的發小也有幾個去赴宴的, 不過紀離在馮家統共沒待上半個小時, 活動範圍還僅限主會場以及室內小花園,才沒有遇見自己的發小。
他跟馮家人據理力爭那陣兒, 倒是有發小看見了他。
但當時情況太亂,齊暮楚又很快趕到,倒也沒人衝上前去打擾他們……呃,秀恩愛。
不過紀離翻聊天記錄, 那天自己跟馮家的對話也差不多都被人傳出去、現場直播了的。
[這個馮家還真是不要臉啊,算盤打的可響,認不回齊總就從咱們離離身上下手, 幸虧離離機智hhh]
[的確不要臉,要是我也不會回他們馮家啊,明顯就是奔著錢去的!]
[那可不,我聽說馮氏集團都快被掏空了, 馮家現在隻能拆東牆補西牆,估計正愁一大筆錢呢吧。]
[說起來齊總的錢真的都在離離那裏嗎?沒想到啊,離離可以啊,禦夫有術!]
[主要是齊總也是真寵啊:)]
[哈哈哈, 馮家大概還以為咱離離是以前的離離, 那麽好騙。]
[怎麽說話呢!以前的離離也不好騙好不, 咱離離以前可是誰的麵子都不給的!還聽他們BB那麽多?根本就不會去馮家參加什麽宴會好麽。]
紀離:“……”
好吧, 他的發小好像都默認他不會看群。
紀離又往下翻。
直接一目十行地翻到第二天的聊天記錄,才知道那天的後續是馮夫人住進了醫院,馮家豪被馮秉謙當眾訓斥以後大抵真的要被趕出馮家了,馮秉謙根本不允許他見病倒了的馮夫人。
“寶貝在看什麽,這麽認真?”
齊暮楚看見紀離的時候,青年正斜斜地依靠在料理台前,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看著手機,依舊長身玉立。
紀離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退出發小群。
主要是經過那天的事,他已經不想馮家相關的糟汙事再來打擾齊暮楚。
紀離下意識回答他說:“……沒什麽。”
齊暮楚略一挑眉,視線從他的手機上掠過,之後眼瞼下耷,什麽都沒說,隻低低地應了聲:“嗯。”
紀離是坐不住了才站了一會兒,這會兒又覺得站也站不住了,便幹脆撲到了齊暮楚的身上。
齊暮楚笑著接住了他。
足足休息了一天兩夜的齊總也在2號這天複工了,與紀離扶腰站著、一副被拖進盤絲洞裏才爬出來的姿態比起來,他倒是意氣風發。
齊暮楚微微笑起來,幹脆帶著老婆離開了廚房。
來到沙發旁,他長腿一折直接坐在上頭,紀離則坐在他腿上。
即便這樣,紀教授手中的咖啡杯還穩穩端著,都沒有灑。
外頭是灑滿陽光的青青綠草,今天天氣不錯。
紀離就勢要把咖啡杯放下,可他現在這樣的姿勢根本碰不到旁邊的小桌,就隻能把杯子遞給齊暮楚,要他幫自己放。
卻沒有想到齊總接過杯子,直接喝了一口裏麵的咖啡。
紀離眨眨眼:“你怎麽喝我的……”
齊暮楚看了一眼他,有點無奈:“這是我的杯子吧。”
紀離:“!……”
還真是!
“老婆今天有點心不在焉。”齊暮楚說。
紀離幹脆癱倒,趴在對方懷裏不動了:“……那應該怪誰!!”
縱那個什麽欲過度,人當然就沒有精氣神了。
放下杯子,齊暮楚雙手環抱住他,笑著說:“不過是一天八次而已。”
“……”
聽後直接炸毛的紀離:“你管那叫而已?!”
“可能是寶貝還沒有習慣。”齊暮楚繼續笑著說:“畢竟隻有昨天我們才真正意義上的達到標準。”
紀離:“……”
不是,所以,這個一天八次的標準到底是什麽時候定的啊!
紀離試圖往他懷裏繼續縮一縮,把自己藏起來。
齊暮楚還在那邊正兒八經地歎氣:“都是平時太忙了,看來隻能是三天假期才可以實現高質量的……”
“停停停。”
紀離不得不抬手堵上對方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些不正經的。
齊暮楚眼睛一彎,捉住他的那隻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努力把自己縮起來的老婆,就像是試圖把耳朵閉上的小兔子一樣。
可惜小兔子並不能主動折起自己的長耳朵。
紀教授也不能真的縮成一團兒,把自己藏起來。
但……也不影響他依舊可愛。
這時候,齊暮楚的手機鈴聲響了,他從兜裏摸出電話,絲毫都沒有回避紀離地接起。
就坐在他大腿上的紀離,想完全聽不見電話那邊的聲音也挺困難。
但他也沒有刻意去聽,更多的是與齊暮楚對視、聽他偶爾簡短地應對或作答。
趁這個功夫,紀離又打開手機偷瞄了一眼發小群。
主要是剛才齊總忽然出現的時候他隻看了一半,後麵的部分一眼還沒有瞄到,就戛然而止了。
現在再看,完整版信息與自己剛才匆匆掃過的那眼沒什麽出入——他發小們說的是昨天有人在酒吧裏看見了馮家豪,馮三少爺一整個落魄的樣子,如今連先前那些跟著他的小弟和保鏢也不見了。
……這意味著馮家豪已經徹底被放棄了。
各種層麵的。
紀離又抬頭望向齊暮楚,從他這個角度隻能仰望對方的側顏了,就正好可以看見對方弧線分明的下頜和高挺的鼻梁。
齊暮楚的唇很薄,丹鳳眼的雙眼皮很深邃,烏漆漆地透著一抹晶亮。
目似點漆,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單獨說長相的話,齊總是真的很帥啊,五官堪稱精致秀氣,隻是或許一個人的氣場和眼神真的能左右很多東西,當你見過他這張臉,看見他偶爾不笑時、眉宇間略微浮現的一些嚴肅,就再也不會將他與精致或秀氣聯係在一起了。
大概隻會用俊朗、豐神俊朗等詞匯來形容。
紀離看得快發愣的時候,齊暮楚聊完了,也掛斷了電話。
一低頭就看見白玉一樣的青年看自己看得都發愣了,齊暮楚又不禁發自內心地一笑。
將老婆往上抱了抱:“在看什麽?”
“看你……看哥哥。哥哥長得真帥!”
……不能怪紀離這麽急著改口了。
實在是被耳鬢廝磨了整整一天後,叫“哥哥”已經如同當初叫“老公”一樣,都刻在他的反射弧裏了。
麵對齊暮楚的再度失笑,紀離說:“對了哥哥,馮家豪他……”
紀離剛剛依稀聽見電話那頭的助理有向齊暮楚匯報這個事。
“嗯。”齊暮楚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直接回答說:“馮秉謙已經在馮氏內部宣布不會再管他。”
“宣布……”
這個詞真是將馮家高傲又絕情的一麵表現得淋漓盡致。
馮家豪好歹也是他們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就算是他再混賬,那與一直以來的家庭教育也脫不開關係,當初被調包時他尚且也還是嬰兒,是無辜的,馮家如今這樣絕情真是讓人唏噓。
不過錯了就是錯了,馮家豪也不值得同情。
“隻是那天宴會上他為了所謂的自尊心,公然挑明你以前的事,觸怒了馮夫人和馮董事長……這是不是也太不理智了?這不無異於是主動與馮家決裂嗎?”
紀離有些不理解:“馮三少爺,不至於是衝動至此的人吧?”
齊暮楚聞言立即低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哦?我倒不知道紀教授對他的評價原來這麽高。”
“……才不是那個意思……”紀離趕緊解釋。
不過也是,自己有可能是被誤導了,一直以為馮家豪作為馮家這代出類拔萃的代表,至少也會有點城府。
但想想十八歲的馮少爺就能幹出那麽混賬的事,想來現在的馮家豪也不會有太多的理智和分寸。
或許實際上,他未必真是馮家這輩最優秀的;
亦或者真的大廈將傾,馮家這一輩已經找不出什麽優秀的繼承者了。
……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紀離瞄了眼齊暮楚,手臂繞到後麵環住他的腰,桃花眼璀璨充滿笑意:“主要是哥哥太厲害太優秀,每天跟哥哥在一起財商和情商都在biubiubiu地往上漲,我都快忘了這個世界還有像他那麽蠢的人存在了。”
齊暮楚:“……”
低眸緊盯紀離的眼,略微睜大了一些。
如果紀離非常善於觀察一個人的神色,就會發現那一瞬間齊總的表情變得不自然極了。
前所未有的不自然。
非要形容的話,那應該是一種赧然。
“……寶貝真這麽想?”這一瞬間,齊暮楚鳳眼疏闊飛揚,眼底杳亮。
“當然!”
可惜齊暮楚神色變化過快,紀離並沒有看見他這麽多的情緒泄露。
但這也不耽誤紀教授真情實感地吹捧:“都是因為哥哥太厲害了!”
“嘴甜。”
齊暮楚實在忍不住,又親了親懷裏的人。
擔心一直親會忍不住……片刻過後,他整理好紀離的衣領,說:“馮家豪也不全是衝動,他會說那些,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說與不說,他在馮家的命運最終都是一樣的。”
齊暮楚:“馮夫人看在多年的養育情誼上,大概不會放棄馮家豪。但馮秉謙就不一定了。”
說到這裏,他又諷刺地笑了笑:“他大概正指望著趕走馮家豪,我與馮家的嫌隙就能解除大半,所以早就在找馮家豪的錯處了吧。馮家豪,也是被逼到無奈。”
紀離:“……”
紀離認真聽著,他喜歡聽齊暮楚說這些,有時候比小說都精彩。
隻要不涉及專業的商業知識,紀教授還都蠻感興趣的。
說到關鍵處,他點點頭:“這老馮總是個狠人啊。”
估計馮秉謙還會以為因為馮家豪鳩占鵲巢、齊暮楚覺得膈應才不想回馮家,所以巴不得找個機會趕快將他趕走。
總之為了認回這個兒子,無所不用其極就完事兒……
馮家豪隻能成為犧牲品。
這麽一分析紀離就懂了——對於馮三少爺來說,那天提不提起當年的往事,他最後要麵臨的結果都沒差別。
而當眾自曝當年的往事、提起齊總的過去,也不僅是給他自己最後挽個尊,其實也是在攪亂馮家的整個計劃。
……大致心理應該是你們拋棄我,那我也隻能拋棄你們了,臨了也要踩一腳……之類。
因為一旦他提及當初這件事,那麽馮氏夫婦當初為了保護霸道兒子都對齊暮楚做了什麽喪良心的事也留等同於被公之於眾了。
之後輿論將徹底不再站在馮家一邊,齊暮楚回馮家更是遙遙無期、幾乎是再不可能的事。
馮少爺這是在拉整個馮家陪葬。
也難怪馮秉謙會那麽生氣,直接宣布將馮家豪逐出家門。
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當初馮家夫婦無腦袒護,把馮家豪慣得沒邊兒了,他如今或許也不會做這麽極端的事。
隻能說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馮家終究會走上既定該走上的道路。
他們看戲就好。
手掌下意識摸了摸老公腰間的傷處,紀離再度摟緊齊暮楚的腰,隨後他抬頭,笑盈盈地望著對方:“哥哥今天還沒換衣服,是不去公司了嗎?”
齊暮楚笑著握著他的手,曖.昧地捏了捏:“聽起來寶貝是不想我去公司。怎麽,有別的想法?”
“……沒有,當然沒有。”
紀離差點臉色一白,就要起身——不僅沒有,他甚至還有一點點希望齊總早點出發。
當然,這個希望也不能表現出來。
“你不是一早起來就處理公務了麽?”
紀離睜著大眼睛,盡量讓自己的眼眸看起來純潔又目的純正:“可別耽誤了你的工作呀。”
齊暮楚:“……”
齊總再度失笑。
當然他也不能讓青年就這麽起來。
“原來學長這麽關心我。”
低啞的嗓音繚繞,齊暮楚低頭湊去:“怎麽辦?這樣的話我更不舍得與學長分開了。”
紀離:“這個,嗯……”
重新被按住腰,又耳鬢廝磨了一陣,直到紀離覺得差不多了,應該沒啥不舍了的時候,他推了推對方,齊暮楚才直起身。
直起身的齊暮楚眼睛微微一彎,隨即慢吞吞地說:“今天不用去公司,就在家辦公吧。”
紀離:“……?!!”
不是,既然都要相對一整天了,那這一大早的黏黏膩膩、難舍難分,是幹嘛呢!!……
再也不會被他按住了,紀教授直接蹦起來就跑路了。
……像隻氣鼓鼓的小兔子。
留在原地的齊暮楚再度失笑。
中午,紀教授休息得差不多了,齊暮楚也大致處理完公司事務,兩個人商量後決定開車出去吃飯。
畢竟還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不需要理會太多事務、應付太多的人,齊暮楚也難得沒穿正裝,而是與紀離穿著風格相同的衣服——
襯衫毛衣牛仔褲,外麵再套上一件大衣。
其實自從連紀離也服裝也歸徐輕來打理以後,基本上每次給夫人入手新衣的時候,徐輕也會按照自家總裁的尺寸給齊暮楚也準備一套一模一樣的。
反正他家衣帽間夠大。
但是如果穿一模一樣的休閑裝出門逛街,看起來就不會是像情侶裝,像雙胞胎倒更有可能……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紀離一番比較後,還是給齊暮楚選了一身顏色偏深的,而自己的一身則顏色偏淺。
這樣穿出去,雖然不會讓人第一眼看出他們是一對兒,但仔細一品……衣服是一個牌子的,褲子是一個牌子,鞋子是同一款的兩個顏色……
絕配!
紀離比量來比量去的時候,齊暮楚全程站在穿衣鏡前任由老婆指揮擺弄、充當衣架,也不出聲。
搞得紀離都有點壓力山大了,主要是論起穿衣打扮,齊總明顯比自己更講究、更體麵,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設計齊暮楚會不會滿意。
……但看對方一直望向自己的黑黝黝晶亮眼眸,應該是沒什麽不滿意的。
總歸是齊暮楚身材好相貌好,這麽好的底子穿什麽都不會醜,最終搭配起來,就連紀離看著也覺得舒服。
齊暮楚就更加滿意了。
——難得平日裏穿什麽都不會仔細考慮的紀教授,花這麽多時間為自己打扮。齊暮楚哪兒會有絲毫不滿,嘴角都快上揚到飛起還差不多。
穿好衣服,他們開車出門。
……前天晚上的那輛車紀離已經不能直視了,現在就被丟到車庫的角落裏暫時放置著,齊暮楚又換了一輛車。
今天的天氣果然不錯,天朗氣清,陽光柔和又明媚,是個適合出門走走的好天氣。
“對了……”
紀離忽然想起來,齊總出差的時候自己問過他一個問題,就是他沒出車禍沒生病之前是怎麽看待自己的問題。
那時是因為跟徐輕閑聊,紀離無意中得知原來齊總之前就很在意自己跟駱總的關係,紀離好奇,就在電話裏問了一問。
原本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哪怕齊暮楚隨便回答一句也好,這件事都不會再被他想起。
但齊暮楚卻非說要等回來以後再回答自己。後來他回來了,卻又一直都圍繞著馮家的事,那個問題至今對方都沒回答。
……
就是因為齊總一拖再拖保持了神秘感,所以感覺就像是貓貓在心上撓癢癢,倒更加好奇了。
紀離:“你還沒說你以前……就是你生病以前,是怎麽看待我們的婚姻的?上次不是說回來以後就告訴我嗎?”
齊暮楚聽到問題以後愣了愣,麵上又笑了,說:“這還用刻意說麽?我當然是把你當成我的愛人,我的伴侶。”
“……是這樣沒錯。”紀離瞄了對方一眼:“但是你不覺得你這前後的變化有點大嗎?”
事到如今,他跟齊總的關係都這麽熟了,那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紀離:“過去一年間咱們兩個說話都不超過一百句哦。”
齊暮楚:“……”
紀離是覺得,如果齊暮楚真就是個高冷、不苟言笑、沒情趣的人也就算了。
可最近相熟以後才知道原來齊總也很能說,很會說。
會撩人,會變著法兒似的逗自己,什麽寶寶寶貝兒的都能信手拈來。
這明顯就是很有情趣啊!
“情趣都是慢慢學的。”
齊暮楚聲音悠悠,又略一挑眉,聲音詫異:“但是我們原先說話不足百句?怎麽,難道我之前是那麽冷淡的人?”
“嗯嗯嗯。”紀離認真點頭:
“你都是睡完就跑噠。”
齊暮楚:“……”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風評被害的那一天(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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