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氣很重的紀教授, 就連承認錯誤的時候都一本正經,文質彬彬。

顯然他是不怎麽會撒嬌的。

但偏偏青年一雙桃花眼撲閃,扯著袖子搖晃時小動作也可愛到不行。

齊暮楚直接看怔。

他也沒想到紀教授竟然真就撒起嬌來, 怔愣了半晌,直接被氣笑了。

冰冷繃緊的表情瓦解。

齊暮楚又歎了口氣:“剛才你在裏麵,在那群人麵前都叫我什麽來著?”

紀離乖乖回憶:“……暮楚?”

繃直的唇角略微上揚, 齊暮楚:“嗯。”

“老婆這麽叫我, 也挺好聽。”

紀離見他不生氣了,感覺這個事情應該徹底過去了, 就也跟著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解釋:“……是因為馮家人都這麽叫你,我覺得他們也有點太自來熟了,怎麽聽都不順耳, 所以就……”

紀離也形容不出,為什麽一聽馮家人叫暮楚,他也跟著叫了。

齊暮楚卻說:“所以寶貝是想爭奪這個稱呼的所有權嗎?”

“是的!”

紀離聽了, 心想還得是齊總,剔透,自己怎麽想的他都知道。

他眼睛一亮:“就是那種感覺!”

齊暮楚又是一笑,嗓音重新變得溫柔:“那以後隻給離離一個人這麽叫。”

平日裏, 其他人都極難看見齊暮楚露出這樣溫和、不具攻擊、甚至充滿愛意的一麵。就連站在角落裏的徐輕都盡量望天,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但紀離卻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又愣了愣,微微低下頭望了望地麵,片刻後, 他直接撲進對方的懷裏, 點點頭:“嗯, 好啊。”

“以後都隻能我一個人這麽叫。”

紀離說:“我可是很霸道的。”

“……老婆?”

齊暮楚一開始因為他的“霸道”還有些失笑, 但還是感覺紀離的情緒不對,不禁將青年又從自己的懷裏挖了出來——

“怎麽了?”

紀離努力睜大眼睛,表示:“沒什麽。”

雖然其實還是有什麽的——他還是希望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人,能親切地去喚齊總的那個名字的。

以家人的身份。

可是見了馮家的奇葩程度,以及被他寄予希望、寧願相信是因為病了,力不從心等原因才沒有阻止馮家人傷害齊暮楚的馮夫人後,紀離如今卻覺得,似乎是沒有可能了。

……“暮楚”這個名字,當然隻能自己叫了。

其他的“家人”都不配。

紀離傷心,是想到這個世界這麽大,馮家有那麽多人,給齊總安排個關心他的親人怎麽就這麽難呢。

但他又並不想在齊暮楚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

甚至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所以他寧願霸道一點、蠻橫一點,宣布:“反正你隻能是我的。有異議麽?”

齊暮楚凝望著他,然後笑了,他重新拉起紀離的雙手、將青年拉向自己的懷裏,麵上帶著欣慰和感激:“沒有異議。”

細雨敲打在玻璃窗上,門廊處燈光似真亦幻,映著兩個人的倒影都長身玉立。

保鏢們還在眼觀鼻、鼻觀心,小徐助理則繼續努力充當背景板,並且忍不住感歎:還得是夫人!

齊總剛才在來的路上簡直了,冷的像座冰山,氣息壓抑得那叫一個嚇人。

可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全無剛才那樣歇斯底裏的感覺了……

這,他們夫人也太會了吧!

也沒見夫人做啥,甚至夫人都沒有對此行進行任何的說明和解釋,就那麽牽牽手、拉拉袖子,齊總的怒火就一下子消失了,也什麽都不追究了……

以齊總的敏銳和理智,任何一個想在他麵前蒙混過關的人都不能夠成功。

然而此時,現在,卻……

齊總,可能真是個戀愛腦叭。

徐助理一邊吐槽,一邊在充滿粉紅泡泡的門廊下,繼續做與世無爭的背景板。

那邊,紀教授已經開始跟齊總“匯報”自己此行的細節了:“我什麽也沒做,也沒說什麽,我差不多也……剛到20分鍾吧。”

齊暮楚:“嗯。”

紀離:“對了,所以你到底怎麽突然這麽早回來了?早知道你會回來,我就不來啦。”

齊暮楚輕輕歎氣:“自然是想給你驚喜。隻是也不知道寶寶需不需要這驚喜。”

紀離:“嗯?我當然驚喜了!”

齊暮楚卻眼睫一垂,聲音上故作委屈:“可是離離剛才瞧見我時,似乎並沒有很開心。”

紀離:“……那是因為驚喜前麵還有一點點驚嚇的。”

不能怨他,實在是剛才帶著霜寒現身的齊總,給人感覺太冷肅嚇人。

……第一次相親見麵的時候都不覺得他有那麽陌生和嚇人……

算了。

反正正如同他剛才說過的,都是自己的,嚇不嚇人都是自己家的。

紀離再度抱緊齊暮楚的腰,鼻息間依舊是熟悉的草木香。

齊暮楚的臉上,寵溺中帶著一些失笑,又帶著委屈的語氣說:“還有昨天我說二號回來,離離也沒有什麽反應。”

紀離:“……還不是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是這樣嗎?”

嘴上問著,嘴角的笑容卻根本忍不住地無限放大。

與此同時,齊暮楚更用力反抱住自己的愛人——雖然猜到是這樣,但猜到與真正聽到老婆這麽說,還是不一樣的。

被按在懷裏根本看不見對方表情的紀教授則老老實實地繼續解釋:“當然是這樣,我……我也有很想你呀。對了呃,那你還記得昨天我問你的問題嗎?你說回來以後告訴我的那個……”

很顯然齊總不會忘。

齊暮楚直接重複敘述:“我以前把我們的婚姻當成是什麽了?”

紀離:“對!”

話音剛落,紀離忽然覺得眼前的光一亮,雨夜裏幾輛車子向著他們的方向開來,是他們之前停在外麵的車子被開過來了。

齊暮楚說:“先上車,再告訴你。”

“好啊。”紀離沒什麽異議。

然而這時候,室內花園那邊卻又發生了**,兩名保鏢把守的大門被人從內部暴力拉開。

室內花園光線明媚,與之相比,這個小小的玻璃門廊則要暗了許多。

拉開大門的人又逆著光,紀離看不清他的相貌和特征,愈加無從辨認這到底是誰。隻知道是個男的,應該年紀不大,穿著西裝。

倒是男人背後跟出來的馮家人一語道破了他的身份:“家豪,你可別惹事兒,快回來!”

馮家豪憤憤地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們別管我,今天我就是要找這個姓齊的算賬!”

與馮家人對話完,馮家豪直接望向齊暮楚。

還沒開口說他要說的話,馮家豪就率先注意到兩人還保持著相擁的姿勢。

看清楚那個與齊暮楚互相環腰相擁的人是紀離後,他眼神裏登時露出一種極度嫉妒的目光,不禁一哂:“你們兩個人要不要這麽粘膩?!齊暮楚……嗬嗬,不過如此,看來你也沒有多理智。”

紀教授聽不懂了:“暮楚理不理智,跟與我粘不黏膩有什麽關係?”

用的完全是合理討論的語氣。

馮家豪:“……”

紀離:“而且我老公沒必要向你證明他理智不理智吧,所以馮少爺,您有什麽事兒麽?”

馮家豪:“……”

直接被紀教授一本正經探討問題的聲音給搞無語了。

這次跟在馮家豪身後一起過來的還有紀超和紀越兩兄妹,剛才受到齊暮楚的羞辱,紀家兄妹當然不想就這麽算了,奈何馮家的大人們都拿齊暮楚沒轍,他們兩個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馮家豪過來了。

濱城上流圈的二代們,年齡相仿的人中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要以馮家人馬首是瞻。

而他們這一輩,馮家豪無疑是表現最為優秀和突出的人。能跟在馮家豪身邊的,要麽同樣出身顯赫,要麽就要有點特色,或者要出類拔萃。

總歸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湊到這馮家三少的身邊兒。

所以在紀超和紀越等人的心中,還是忍不住要對馮家豪表示臣服的。

即便馮家豪忽然就不是馮少爺了,且馮家更傾向於要回真少爺齊暮楚,導致馮家豪在馮家的地位尷尬,未來他很可能就真的不是馮家的少爺了。

但紀超和紀越才知道這個消息不久,還沒有意識到那麽多。

而且他們總歸也把齊暮楚得罪透了,沒得選了,莫不如就直接站到馮家豪的這一邊了。

……事實上以紀超和紀越統統都是後上的族譜、隻能算紀家庶出的身份來說,如果不是這次馮家豪失勢,他們還沒有什麽資格跟上來、做這個馬前卒呢。

聽見馮家豪說那倆人粘膩,臨時上任的馬前卒——紀超和紀越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去……

果然,好……親熱。

這就抱上了。

並且這麽多人看著,那兩個人也仍舊依偎在一起,互相都不撒手的。

……

這好歹還是馮家啊!而且你們兩個剛剛還冷酷無情地把眾人一頓懟,這會兒你們就甜蜜上了,這像話嗎??

紀越本來就壓了一肚子火,當即不客氣地對紀離說:“大哥,你好歹也是個男的,怎麽可以這麽恬不知恥……”

話沒說完,紀越自己先頓住了。

她一直都是被當作大家閨秀來培養的,實在不該當眾說這個詞。而且對方還被齊暮楚護著,這麽說後果可能很嚴重。

但剛才她一激動就沒有過腦子,把真實的想法都罵出來了。這會兒說也說了,此刻她也顧不了那麽多,稍頓過後,紀越幹脆痛痛快快地說下去:“花別的男人的錢有什麽好炫耀的!你好歹也是我們紀家的人,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呢!!聽說你是被你奶奶養大的,她要是泉下有知……”

“夠了,閉嘴。”打斷她話的人是齊暮楚。

紀越做出了一個忿忿不平的咬牙的動作,表情倔強,不肯低頭。

以前她有多仰慕愛慕齊暮楚,現在就覺得有多失望多委屈……

齊暮楚,那麽強大的齊暮楚,到底為什麽會喜歡上紀離?

喜歡上,並且還是這麽喜歡……難道領了證就是不一樣?紀離他到底有什麽魅力!!

然而事實並沒有給紀越太多時間做出反應,齊暮楚直接給負責守在大門邊的保鏢遞了個眼神,語氣淡漠地說:“給我掌她的嘴。”

保鏢們反應也是快,幾乎齊總話音剛落,距離紀越最近的保鏢就抬手,直接給了紀越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響徹內外,紀越猝不及防,被打得直接偏過頭去,當場懵了。

眾人:“!”

保鏢們長期訓練,手勁極大,掌風也淩厲,紀越的一側麵頰迅速紅腫腫脹,耳朵嗡嗡直響,半邊臉都麻了。

齊暮楚對紀越說:“既然你還叫紀離一聲大哥,那我就是你哥夫。今天我就勉為其難,替你那個一直在花紀離父親錢的母親教教你,究竟該怎麽說話。”

一旁的紀離:“……”

齊總真是太會說了,他也是甘拜下風。

剛才紀越說他花男人的錢是恬不知恥,那會兒紀離其實也想回懟:可是你媽,你哥還有你,也都在花我爸的錢啊。

不過很顯然,齊總的手段更淩厲,也更符合他的意思——剛才紀越似乎還要拿他奶奶說事兒?

也幸虧齊總讓人抽她了,不然紀離都想自己動手。

那邊紀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開始捂著臉尖叫。

這輩子還沒有人打過她,今天來參加宴會也是特意化了美美的妝,更何況旁邊一群看熱鬧的,還有好些都是她的朋友或死對頭,眼下被人當眾打了巴掌,紀越已經分不清是麵子更疼還是裏子不疼。

她隻能發瘋尖叫:“啊啊啊,你敢打我!你,哥!媽媽!他打我!!”

任由紀越發瘋大喊,對麵兩個人全程冷臉旁觀。

紀夫人這會兒已經去找紀家家主告狀了,並不在室內花園中,但紀超卻是實實在在地站在紀越身邊。

看見自己妹妹被打,他第一反應是要給那個打人的保鏢也來上一巴掌。

但紀超又沒有特意練過,他的小身板顯然不足以讓他還手成功,反而三兩下的,被那名保鏢反剪了雙手控製住。

“老板,怎麽弄?”保鏢問。

看著以屈辱方式被壓著、掙紮無望的紀超,齊暮楚說:“放開他吧。”

“紀超,紀越……”

齊暮楚隨即稍作沉吟:“你這對後弟妹的名字起的,有意思。”

“他們是被培養,拿來超越你的麽?”

這話他明顯是對紀離說的,所以嗓音低啞帶笑,卻不像剛才那麽淡漠。

這個事,紀離以前倒也聽家裏的管家和司機私底下說過。

說後入門的二少和三小姐名字有蹊蹺,畢竟前麵還有個大少爺呢,這後母的兩個孩子是要超越誰?這可能會衝撞大少。

不過那時候他奶奶已經不在了,家裏再沒有能主事的人站在他這邊,父親也隻是以一句“巧合,別迷信”打發了這種言論,不許人再提。

紀離本身也不迷信,所以對這種情況並沒有表達過想法。

齊暮楚則說:“也對,反正這麽多年了,這二位與離離之間的距離隻是越拉越遠,看來名字真的隻是一個巧合,想迷信也沒用。”

紀離:“。”

說起來,齊總今晚上發揮的有點多啊。

不過怎麽辦,他覺得還挺爽的。

被保鏢放開的紀超也被弄疼了手臂,但他始終是懼怕齊暮楚的,而且他們其實並不占理。

這樣一來,他就隻能將希望重新寄托在馮家豪身上。

紀越在旁邊哭嚎得他煩心,紀超就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你還不嫌丟人?!是想把別人都喊來得知你被教育,讓他們看紀家的笑話?”

聽見這個,紀越才逐漸收了眼淚,隻是一抽一抽的,嘴裏重複著:“他打我,他們竟然敢打我……哥,你要我為出這口惡氣……”

紀超則一味望向馮家豪。

馮家豪也沒想到這紀家兄妹這麽不頂用,一個被當場教訓了,一個幹脆不敢說話。

他內心氣極,又忍不住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哪裏需要他親自出馬?

那些圍在他身邊三少爺長、三少爺短的人,早就教訓這個齊暮楚了。

……現在,隻能說今時不同往日。樹倒猢猻散。

從他父親當眾宣布齊暮楚才是親生兒子、並且他有意將齊暮楚認回馮家,而隻字未提自己的時候,馮家豪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完了。

那些以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或男或女,或負責出主意或負責賣力氣的,幾乎一夜之間從他的身邊都消失了。

還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要麽是太不成氣候,要麽就是像紀家兄妹這樣的,與齊暮楚已經結仇的……

這樣想來,馮家豪也隻覺得一陣滄桑。

所幸的是,齊暮楚剛才在裏麵大鬧了一場,態度很明確,他不會回馮家了。

真少爺不回來,那自己就還是馮家少爺。

馮家豪露出了一個極具諷刺也冷血的笑——自從被從前百般疼愛自己的父母選擇放棄時起,那一對夫婦就再也不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了。

他很清晰地知道這一點。

即使齊暮楚選擇不回來,即使馮家夫婦選擇挽回他,破碎的裂痕也不會修複。

但馮家豪並不會因為被放棄就置氣。他反而要撐住,挺住,借機獲得更大的好處。

餘光瞥見馮夫人也追了出來,馮家豪才開口,直接對齊暮楚說:“不管以前有什麽恩怨,齊暮楚你別太過分!你怎麽可以對你母親那麽說話,她好歹十月懷胎生下你,單憑這點,這份恩情你就永遠還不了!”

恰巧在眾人攙扶中走出來的馮夫人聽見這句話,不禁又開始默默流淚,一臉辛酸和委屈。

“哦?是麽?”

齊暮楚卻說:“正好,我最近也尋到了你的親生母親,她人現在就在隔壁市,需不需要我把地址發給你,方便你現在就趕過去還恩情?”

馮家豪:“……”

眾人:“……”

很好,本來是很煽情的一個場麵,怎麽齊總一開口,畫風就又變了。

是啊,十月懷胎是真,但一天沒養過也是真。

這事兒要真按馮三少的說法,他現在就應該立即啟程去尋找生母了啊,還在這裏說什麽呢?

馮家豪臉上再度呈現出青色。

……他記得齊暮楚以前也毒舌,一張嘴巴猶如一柄鋼刀,開口就往人肉上割,句句犀利極具諷刺,能直接刮得人體無完膚。

但是如今他這功力,簡直比當年還要毒舌了好多倍……

以前的馮家豪雖然身為上流圈頂級二代,能力出眾,人脈一頂一的廣泛,是所有人都巴不得主動結交的人,幾千萬一個億的項目他都看不上眼。

但二十七歲的他還是太年輕了。

這與馮家的環境也有關係。

上一代家主把持家業一直到死的那天,他爸年近六十才當上這個董事長……按這個比例,二十七歲簡直不要太年輕。

所以,當他知道與自己同齡的齊暮楚已經白手起家創業成功、已經到了自己再不可撼動的時候,馮三少爺的的確確,是嫉妒了的。

現在又經曆了這個被抱錯的事實衝擊……兩個沒差幾天出生的人被□□裸地拿出來做對比,他身為一直手握最優質資源的那個,在齊暮楚麵前卻如同雛鳥一般不堪一擊……

這對馮家豪來說,打擊已經不是一般的大。

剛才他們提到名字,馮家豪便也不免想到,自己叫馮家豪,是他爺爺給他起的名字,意為馮家的驕傲,代表他注定要脫穎而出,與眾不同,能帶領馮家走向新高。

前二十七年,他也的確自認為是馮家之最,一直帶著這份驕傲活著的。

直到,他聽說自己與姓齊的,其實是被人掉了包。

“原來這個名字沒起錯,的確是馮家引以為豪的人。哈哈,不過是這麽多年,人錯了。”——在眾人得知真相後,馮家豪親耳聽見碎嘴子的五嬸這麽說。

屈辱就如同一根根無形的鋼釘打在他的七寸上,這些日子馮家豪一直痛得撕心裂肺。

更沒有想到……單論嘴皮子功夫他也比不上齊暮楚!

處處不如人、處處被人擠掉的恥辱感讓馮家豪再也顧不上許多,羞辱齊暮楚,把場子找回來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想到這裏的馮家豪睜著赤紅雙眼,冷冷一笑:“齊暮楚,你現在覺得你特體麵是不是?怎麽,你忘了你以前擱我麵前跪地磕頭,求我放過你的時候了?”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周圍已經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而紀離也猛地看向齊暮楚。

等他把一句話說完,議論聲被徹底拔高了,紀離下意識死死握住齊暮楚的手。

“……什麽跪地?……什麽、什麽時候?”紀離喃喃。

齊暮楚望向他,眼神依舊溫柔,隻是又摻雜了一點擔憂,輕聲安撫紀離說:“子虛烏有,沒有的事。”

馮家豪卻已經繼續喊道:“你也不是一直像現在這麽風光體麵嘛,忘了你那時候多慘了?哦,那時候也是這個天氣吧,寒冬凍雨,是誰身上插著鋼筋還要向我下跪求饒來著?那血呀……嘖嘖。”

聽他這麽說,紀離臉色一白,驟然想到了什麽,握緊齊暮楚的手也一緊。

而馮家豪根本停不下來,已經恨聲道:“早知如此,我那時候就不應該放過你!當初真應該直接弄死你,讓你給本少爺當狗!……”

“家豪!!”這次阻止他說下去的是馮夫人。

馮夫人聲嘶力竭,直接穿過人群,拉扯住他拚命搖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你不是答應過媽媽,永遠不提這件事,你還不嫌丟人!你……咳咳咳!!”

可能是情緒太激動的緣故,馮夫人這次是真咳,整個人都快昏厥過去了。

馮家豪這時候才好似如夢初醒,趕緊扶住馮夫人,一臉緊張道:“媽,媽你別生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提……”

雖然表現得十分緊張,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情緒。

“不,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情緒激動過後馮夫人差不多直接癱倒,被眾人接住後,大滴的淚珠仍舊往下掉。

馮家那邊因為馮夫人的險些暈倒又亂作一團,周圍的議論聲音更大了。

這時候馮秉謙終於趕來了,跟他一起匆匆過來的還有紀離的父親。

一見這場麵,馮秉謙二話不說,直接甩了馮家豪兩個耳光,大罵:“你這個畜生!還嫌不夠給我們惹事!我跟你母親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攤上你這麽煞星!還不給我滾!你從來不是我們的兒子,以後都不許再說你姓馮!!”

馮家豪被打得渾身僵住,而癱倒、被他接住的馮夫人也一動不動,視線仍注視著齊暮楚的方向,目光呆滯,眼淚一直流,她也隻是一直重複:“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暮楚,暮楚,我的兒子,是我害了我自己的兒子啊……”

而紀父則直接越過這頭的騷亂,望向紀離。

他徑直向這邊走過來,可紀離這會兒臉色極差,根本不想應付任何人了。

一怔過後,紀離直接拉著齊暮楚向玻璃門走去。

他嘴唇有些發抖,望著自己的伴侶說:“老公,我們回家吧。……我,我餓了。”

齊暮楚微一凝眉,還是很快點頭,直接在保鏢們的護送下上了車子。

“離離!……”紀父站在玻璃長廊的門口,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追出來。

而紀離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理會其他了。

車子很快被啟動,離開。

外麵依舊飄著雨,車上給人的感覺有些濕冷。

亦或者是紀離單方麵地,將自己代入了寒冬凍雨的那一天……齊暮楚身上插著鋼筋……

他終於知道齊總腰上那塊看著就很深的圓形傷疤,是怎麽弄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好慘一男的。不過跪地求饒是不可能的,當然拒絕馮家也是因為裏裏外外都厭惡透了。

下章貼心小暖包·離又要重新上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