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教授的生物鍾讓他在工作日的時候, 不會睡很深的下午覺。
大概眯了四十分鍾，紀離睜眼醒來，發現自己竟然還枕在齊總的腿上。
齊暮楚正舉著平板電腦在看。
從紀離的角度望上去, 齊總的下巴很尖，薄唇習慣性地抿緊拉成一條直線，但感覺卻不鋒利, 反而下耷著眼瞼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十分英俊俊逸。
不具攻擊性。
紀教授小小地抻了個懶腰。
齊暮楚的視線迅速從平板電腦上麵移開、下移, 然後躬身、彎腰，在老婆的麵頰上吻了一吻。
紀離：“唔。”
“睡好了？”齊暮楚問。
“嗯！”
紀離眨了眨眼睛, 雖然隻眯了一小會兒，但他也精神多了，衝著齊暮楚笑了笑，紀離忽然覺得, 這或許就是戀愛感覺的加持。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齊暮楚出去開門, 紀教授便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造型。
得知有主管著急找齊總做工作匯報，紀教授便給自己老公打了個手勢讓他去忙，然後他掏出自己的電腦，在小休息室裏工作了起來。
……一邊工作, 一邊聽齊總跟人在外間正經嚴肅地討論事情。
已經將這個下午定義為放假，紀教授並沒有讓自己沉浸在專注模式。
他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扒開小休息室的百葉窗向外看去，隻見總裁辦公室內, 寬大的辦公桌後, 齊暮楚坐姿筆直。
兩名正給他匯報工作的下屬坐在桌子對麵, 看不清臉, 但是聽聲音和看發量，感覺應該都是人過中年。
而這兩個人，在齊暮楚麵前都是畢恭畢敬。
由兩名下屬進行匯報的時候齊暮楚始終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會拋出一個問題來。
整場匯報的氛圍都十分嚴肅和緊張，搞得在隔壁的紀離都不敢發出聲音。
……能看得出來，齊總做正事的時候的確很嚴厲。
雖然他剛才才在這個房間裏跟自己七扯八扯……
不一會兒又有人敲門進來，是徐輕。
徐助理端著一個托盤，上麵似乎放了兩杯水還有一些食物，徐輕在門口示意了一下，隻見齊暮楚一抬下巴，徐助理便直接往小休息室的方向走來。
紀離趕緊放棄扒百葉窗，改為坐好。
與此同時，外間也傳來齊暮楚簡短的低音：“繼續。”
“哦，哦哦！”不自覺中斷了匯報的主管們很快反應過來，繼續給齊總做報告。
而徐輕也走進了這間小休息室。
“夫人，這是齊總吩咐給您準備的。”
徐輕很小聲地說。
同樣不想打擾外麵人開會的思路，紀離也很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隨後他看向了那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時下很火的奶茶店裏售賣的果汁、和一杯清水。除此之外還放著一塊精致的小蛋糕。
很顯然，這是從外麵買的。
紀離驚異地看向徐輕。
戴著寬厚黑框眼鏡的徐助理則衝他眨了眨眼睛，輕聲說：“剛才您睡著的時候，齊總特意發消息讓我準備的。”
說完，徐輕自己都忍不住一笑。
被甜的！
感謝夫人，因為有了夫人的到來，全辦公室的人都借光加了餐！
當然這也不算啥，公司福利待遇一直不錯，就算齊總不請客，茶水間和公司食堂也有供應下午茶，甚至由於還有下午茶補助金，大家自掏腰包也喝得起下午茶。
讓徐輕忍不住想要尖叫的是，剛才齊總竟然很認真地在跟他敲定下午茶的內容！
吩咐：[紀離不喜歡太甜的，但也不能不甜。他不喜歡太軟的，但也不能硬。]
[已經有咖啡了，要果汁。]
[另外再來杯清水，我老婆需要補充水分。]
[對了，他現在在睡覺，先不要送過來（微笑）]
……
啊啊啊。
這是什麽絕世好攻啊！
最近同樣看了不少小說的徐輕，感覺自家老板真是一點都不比那些優質股差唉。
看小說真的有用。
齊總的筆記也沒有白做。
而且讓徐輕倍感輕鬆的是，齊總這兩天的壞心情明顯消散了！
……就夫人來了的這麽一小會兒！壞心情就一掃而光！
難道是夫人同意齊總回**了？
……
不重要。
反正隻要齊總心情好，他們也就安全了。
徐輕甚至立即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全樓層的人。
至於徐助理是怎麽感覺到齊總的這種心情變化的？
因為齊總剛才吩咐這些的時候，給他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要知道齊總可是心情極愉悅的時候才會輸出一個表情！
上一次徐輕看見齊總發表情，還是第三家由他們運作的公司成功上市，齊總在群裏群發感謝詞的時候！
PS：盡管“微笑”的表情對於大部分網友來說是一種諷刺，但公司裏麵的人都知道，根本不上網的齊總如果發微笑，那就是真的在笑！
畢竟能讓齊總在百忙之中點開表情包那一欄發表情，這個舉動本身就意義重大。
當然，最讓徐助理感到欣慰和甜的是，齊總似乎已經開始走出腦中劇情給他帶來的影響和陰影了。
剛才對方吩咐了那麽多給紀教授準備的下午茶內容後，徐輕回複“收到”，之後整顆心都落了地。
……天知道這兩天齊總心情不好、又隻字不跟自己提關於夫人的事，讓徐輕以為自己“失寵”了！
當然真“失寵”也沒什麽，至少他還能活。
徐輕是怕齊總那顆智慧的頭顱七想八想，最後把自己也認定成競爭對手了！
……小徐助理倒不會自恃清高地以為自己是老一到老五，那五位優質股其中之一。
但是在齊總的劇本裏，想奪走紀教授的小炮灰也很多呀！
徐助理這兩天忐忑來忐忑去，就是怕齊總抽風以為自己也對紀教授有歹意，從而開始防著自己。
但從齊總吩咐他準備夫人用的下午茶，並且要他端進去的那一刻，徐輕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於是安心了徐助理，便忍不住對齊總表達了這種情緒。也不算是在質問吧，就是小心翼翼地問齊總，這兩天為啥不跟自己討論書中劇情了？
要討論呀，才能有效防住外麵那些詭計多端的優質股和大炮灰。還有如何取悅夫人……
嗯，取悅夫人這一點齊總倒是自學成才。
比自己學得要快得多……
然後齊總冷冰冰地回複：[什麽劇情，沒事少看小說，都是假的。]
當時徐輕就狠狠一愣——成為最優股，那不是齊總您給自己定的目標嗎？？
然後聯想這幾天齊總心情都那麽不好了，卻都不再跟自己討論如何討好夫人、如何刷存在感，以及誰誰誰很像幾號股票的事，徐輕才驟然察覺……
齊總，大概是開始清醒了。
在綏州做心理輔導和精神治療的時候，徐輕就聽精神科的醫生們說過，說齊總的腦中有兩套劇情在拉鋸。
一套是幻想中的書中劇情，由那本趙總給他的買股文而延展出來。
另一套則是世界的一切發生。
所以齊總有一段時間會很混亂，分不清現實和劇情。
但這種情況多半會隨著頭部損傷的修複而逐漸改善。
一般都是以幻想中的劇情會消失而結束，畢竟現實才是最真實的。
齊總現在這情況，就是已經開始能分清楚劇情和現實、不受劇情影響了嗎？
於是徐輕打字：[那這周五發售的那本《男德攻的日常》我還搶麽？]
《男德攻的日常》是時下最熱的感情流耽美小說之一。
雖然是1v1的愛情故事，不是買股文，但據說裏麵對忠犬攻的描述非常好，有很多攻狠狠把受感動了的情節，因此聲名遠播。
出名到連齊總都聽說了這本書。就吩咐徐輕把它買回來，說他要學習。
而徐輕得令後也等了好久，終於等到那本書在本周發售……
[齊總：搶。]
徐輕：？
[您不是說小說都是假的？？]
[齊總：買股文是假的，別的該學習的還是要學習。]
徐輕：……
所以徐助理才覺得欣慰和甜呢！
已經逐漸清醒的齊總，還是依舊要為了取悅夫人而學習……
這不就是真愛嘛！！
……已經在網上看了一遍那本戀愛小說的徐助理，最近渾身也充滿了粉紅泡泡。
而恰好，他身邊就有一對兒可以嗑的CP！
正式成為齊總和夫人的CP粉，徐助理表示心裏充滿粉紅心心。
外間高管們給齊總匯報工作的事很快告一段落。
徐輕聽見他們要走的動靜，也不再跟紀教授多說，立即直起身，裝作才進來送東西立馬就要走的樣子、率先走出了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雖然齊總正在逐漸清醒了。
但是這期間，誰知道他能不能允許自己靠近夫人？
想想至今還沒敢露麵的趙棟。
徐輕覺得像趙總那麽沒譜兒的人如今都那麽謹慎，那自己更不能去觸齊總的逆鱗。
所有人都出去了以後，齊暮楚第一時間站起來，返回到了小休息室。
紀離還坐在沙發上，正仰頭看著他。
青年清潤的桃花眼裏映著幾許笑意，整張麵孔清雋又秀氣，很像初春時節百花盛發的園林。
齊暮楚見了，唇邊下意識地浮現出笑意。
整間小休息室內的氛圍溫馨又美好。
這使得紀離不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跟剛才在外麵嚴肅聽報告的人，完全判若兩人。
雖然……紀教授並不知道，就剛才齊總的態度，已經是令所有主管和屬下都極度舒適的程度了……
辦公室外。
徐輕踏出了總裁辦公室，那兩名匯報工作的主管緊隨其後地走了出來。
其中一位剛走出來就有點虛脫了，站在門口擦了擦汗。
“呼，幸好齊總最近心情不錯，海城那邊的事辦砸了，他都沒發飆。”
徐助理&另一位主管：“……”
那是因為你出差剛回來，沒見到前兩天發飆的齊總呀！！
不過另一位主管也驚奇了：“不過齊總怎麽竟然都沒有發飆？”
剛剛的齊總也就是表情嚴肅了一些，問的問題更犀利了一些，讓那位海城主管有點接不住而已。
上午自己出門之前，齊總辦公室內的氛圍還不是這樣的……
徐助理又看了看這位上午出去了、剛剛回來就直接進總裁辦公室匯報工作的主管，回答說：“那是因為夫人在房間裏呀。”
“夫人？！……齊總的夫人？？”
兩名主管對視了一眼，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徐輕也懶得解釋，反正會有人給他們科普的。
而在齊氏能做到高管的也不傻，兩個人很快反應過來：“徐助理剛剛進去送東西，就是給夫人……齊總夫人來公司了？！”
“對鴨。”
徐輕依舊不解釋。
大概是剛才跟夫人說了幾句話，被夫人身上強大的寧靜氣場給感染了，徐助理的身上也多了幾分清冷、但又平易近人，惹人舒適的氣息。
他最後隻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夫人來了，齊總的心情就好了。不過是海城的事搞砸了而已啊……”
兩位主管：“……”
.
齊氏集團位於濱城的CBD，周圍自然有很多口碑好品質高的餐廳。
既然紀離已經過來了，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晚上直接在附近用餐，不回家做飯了。
後麵的時間就是紀教授把東西搬到了齊總的辦公桌上，兩個人麵對麵的工作。
晚上六點半，基本都已經下班、外頭辦公室裏不剩下什麽人的時候，紀離跟齊暮楚一起離開辦公室。
提前訂好的餐廳就在附近，也不用開車，紀離是跟齊暮楚一起走著過去的。
正是下班高峰期，周圍許多穿著工裝和時尚裝的男男女女從他們身邊路過，都忍不住要回頭偷偷看上幾眼他們。
無他，實在是穿白襯衫的紀離過於清秀端正，而穿著規整西裝的齊暮楚又過分高大。
兩個人走在一起，單從身高和身形上說就足夠醒目了，再近一步看清麵容，就忍不住讓人想多看一眼。
更何況這兩個人還牽著手！
“果然帥哥的歸宿是帥哥。”
路過他們的男男女女都不由做出此類感慨。
但對於紀教授來說，他對這種場麵已經習以為常。
最開始跟齊總一起逛超市的時候被看，他還有些不自然。
現在嘛。
下意識摩挲了幾下老公修長的手指，紀教授隻想對那些偷偷摸摸打量他們的人說：看吧看吧，隨便看，給你們分享下，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甚至當他發現一個梳著高馬尾，很可愛的小姑娘在一邊偷看他們一邊拉著同伴激動蹦跳的時候，紀教授還衝她眨了眨眼睛，並且溫和一笑。
“……啊啊啊！”
女孩子再也控製不住，當場尖叫：“那個受受，他好可愛！”
紀教授：“……？！”
笑容凝固在臉上。
與此同時，紀離驟然覺得手上一緊——原本與他簡單牽手的齊暮楚，突然改成與他十指交錯。
再之後紀教授就被自己的老公給牽走了。
動作強硬。
齊總提前吩咐徐助理在餐廳訂好了位置，紀離他們一進門兒，就被服務員引到了臨江的落地窗前。
濱城是臨江而建的城市，作為城市的中心，這裏的餐廳也景色俱佳。
如果是夏天來的話還可以坐在室外，一邊享用美食一邊吹風。
不過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雖然還沒有太冷，但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室內用餐。
紀離他們選擇的這家餐館是很具風格的西式融合菜，以法餐為主，兼具西班牙和墨西哥風情，且店內布置得十分精心，很受年輕人的喜歡，也正好很適合紀離拍攝做素材。
先是簡單地拍了幾處店內別具一格的裝潢設計，而後菜品一道道上來，紀離就找了個角度，把相機立在一邊，簡單地搜集了一個素材後正是開吃。
等到用餐剛到一半的時候，紀離忽然聽見有人喊他紀教授。
下意識將攝像機關閉，紀離抬頭望去，一個穿正裝的男人正向他的方向走來。
棕色頭發，淺顏色的眼珠，混血。
紀離瞬間認出對方來：“戴總，這麽巧？”
戴恒毅更快步地走了過來，在這裏意外碰上紀離很顯然是讓他很驚喜的事，他聲音都充滿了激動：“啊，我親愛的紀，好久不見！”
紀離：“……”
紀離發現一段時間不見，戴總的漢語好像更不標準了。
而與此同時，他也發現原本正在安靜吃飯的齊總，在戴恒毅靠近後手上一頓，驟然抬起了頭，並凝眉望向了戴總。
周圍氣氛忽然變得詭異。
但戴恒毅似乎沒有感覺到這種低壓的氛圍，他太興奮，一見到紀離話匣子就打開了：“一點都不巧，我這次就是為了你回來的！”
“……為我？”
紀離下意識往齊總的方向瞟了一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覺得齊總的臉色現在好差好差……
明明剛剛他們還很開心地聊著天來著。
難道齊總跟戴總也過節？
還是戴恒毅也有“風塵味”？
紀離不禁仔細打量起眼前穿著淺褐色西裝的戴總。
雖然他也越來越不喜歡眼前這位戴總。
……上次學弟的訂婚宴上，就是齊暮楚回來的那天，紀離還揍過對方。
就是因為對方的輕浮。
而現在，戴總依舊在明晃晃地說著那樣的話。
隻聽戴恒毅說：“對啊，你不是向我們公司申請借在華的實驗室嘛，我一聽說是你借的，我立馬就飛回國內了！紀離，我好懷念一年多前，咱們的合作太愉快太令人……”
戴恒毅話沒說完，“嘩啦”一聲，是齊暮楚將刀叉砸在餐盤上麵的聲音。
原本還滿臉沉醉的戴恒毅直接被嚇了一跳，似乎才反應過來紀離的對麵還坐著個人。
又似乎，他早就知道那裏有人，隻是故意沒往那個方向看。
但現在，已經是不得不看的情況了。
齊暮楚直接站了起來，餐廳裏的光本就十分柔和，頭頂的光源此刻又幾乎全部都被他高大的個子所遮擋。
一片陰影籠罩在戴恒毅身上，齊總的眼裏映滿寒光。
“老婆，這是誰？”
他聲音慢吞吞，但不慵懶，也不懶散，反而刀子一樣的淩厲。
齊暮楚目光直指戴恒毅：“懷念別人的老婆前，難道不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麽？”
作者有話要說：
紀教授：完了，齊總用的是反問句！！
論齊總對別人的包容度，可以是：“————————”
也可以是：“.”
PS：戴總是第一章 出現的……應該還不是很久遠Orz
-
我還挺立！所以接著奏樂接著舞~小夥伴們都要健健康康的鴨，心疼羊寶寶，但是都會好起來噠！聽說之後免疫力會提升幾倍，加油！麽麽麽，愛心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