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徐輕再度被他們齊總叫去開會。

剛剛開完晨會的齊總桌上放著一杯現煮咖啡,徐輕聞到那香味,下意識勸說道:“齊總,您這段時間還沒斷藥,醫生說吃那藥就不應該喝咖啡了,再說您的胃……”

“嗯。”

辦公桌後麵的齊暮楚眼皮下耷地看著電腦屏幕,簡單應了一聲,然後就拿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徐輕:“……”

看吧看吧,啥叫人微言輕,他這就叫人微言輕!

自己明明是為他好!

想起這段時間齊總都把午飯安排到辦公室裏吃了,就為了早點下班回家給夫人做飯……徐輕真的很好奇,要是夫人管他,他會不會聽。

“徐助理。”

“到!……在,齊總。”

原本還在安靜敲擊鼠標的齊總忽然發聲,直接把腦補兼吐槽自家老板的徐輕嚇得不輕,差點當場敬了個禮。

“來開個小會。”齊暮楚說。

說著他捏了捏鼻梁,就把眼前的筆記本電腦合上了。

徐輕:“……是。”

瞅這架勢,開會內容應該不是要說公司的事。

徐輕很有眼色地主動匯報:“夫人最後沒有出席紀夫人的生日宴,紀家那邊起初是有些不滿。不過據說當他們知道是您帶走了夫人後,紀家家主就把這件事按住,說不許再提了。”

“……我聽紀家府上的人說,紀夫人和她那雙兒女臉色都難看死了,但是也沒轍,隻能受著。”

提到這茬兒徐輕就覺得很爽。

讓嫡生大少爺回去參加小三上位的後母的生日宴,這不是純心在打他們夫人的臉?!

齊暮楚說:“紀家那邊繼續盯,不許他們靠近紀離。”

徐輕馬上應著:“是。”

“還有。”

齊暮楚又說:“今天早晨我得到消息,綏州那邊,有人想讓我死。”

徐輕:?!!

徐輕立馬炸毛:“您收到消息了?他們要買凶?怎麽這樣,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您收拾的那幾個集團勢力……?”

齊暮楚擺手阻止徐輕再作猜測,隻是道:“這件事你不用管,綏州那幾個成不了氣候,我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

徐輕聽後,這才放鬆下來:“是趙總?”

齊暮楚抬頭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眼睛眯起,一瞬間有點像狐狸。

他點頭說:“嗯。”

之後又驟然問:“你跟趙棟很熟?”

“……不熟!”出於本能,徐輕第一時間否認。

他想起齊總雖然是那種不會故意給員工找麻煩的好老板,基本上隻要員工工作時業務達標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現在涉及的可是齊總夫人的問題,更甚至是生死問題!

——趙總很有可能是書裏的老四!

……那個不僅以朋友的身份背刺了齊總,更是導致齊總下線的主要原因的,那個老四!

……還是那句話。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書裏,也不管趙總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四。

這個時候,如果讓齊總感覺自己這個生活助理已經被“老四”給吸納收買了,那自己第一特助的地位就不保了!

徐輕趕緊解釋:“真的,齊總您相信我,我跟趙總之間是清白的!”

“嗯。”

齊暮楚:“你們不清白也沒關係。”

徐輕:“???”

怎麽感覺更不對了?

徐輕再次解釋:“……隻是您上次在綏州受傷時,趙總加了我的微信……工作微信而已!”

齊總沒回應,顯然並不想聽徐輕解釋這種事。

他高大的身影往後一靠,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說回正題,我隻是忽然想到,我也可能會死。”

“。”

徐輕對這個話題並不陌生。

腦袋剛撞壞時的齊總,就一直在說這種話。

因為根據他穿進買股文的說法,那些喜歡主角受的優質股和大炮灰為了得到主角受,首先要對付的就是目前還是主角受老公的齊暮楚。

所裏在書裏,名為齊暮楚的炮灰一直沒少經曆車禍、“意外”事故、甚至是暗殺。

“……人終有一,一那個什麽的。”

徐輕盡量不假設他們真的生活在一本書中,以一種平常心的態度來安慰自家老板:“齊總您還年輕著呢。”

齊暮楚不置可否。

他交疊長腿,姿勢有些慵懶。

但淩厲的表情又在昭示著這是一隻攻擊性都極強的獅子——即使再疲懶,也不能招惹。

齊暮楚用叫人聽不出情緒的嗓音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那紀離怎麽辦?”

徐輕:“……”

……依照齊總先前在神經科做的劇情回憶,主角受的老公死後,那五隻潛伏著的優質股,以及周圍大大小小的炮灰們就會瞬間站出來,爭相追求主角受,明爭暗鬥。

而主角受也在這些人的安慰中逐漸從喪偶的悲痛中走出,又由於他跟他的亡夫其實也沒有很深的感情,麵對外頭的人不斷的追求、示好和製造浪漫,他也開始了一段一段新的旅程……

可雖然這是齊總自己說出的腦中劇情。

但誰能回答呀!他總不能說夫人會轉投老一至老五的懷抱吧?

這簡直就是個送命題!!

徐輕已經快哭了,隻能說:“齊總,您現在啥事沒有,可不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可偏偏齊暮楚是那種百無禁忌的人。

或者說與其忌諱,他更喜歡將事情剖析明白。

即使鮮血淋漓,也要將所有的結果都預設、假定出來。

即使現在假設的是他死以後的情境。

“……”

徐輕站在一邊瑟瑟發抖。

……要不是看在每個月三萬塊的工資,年底有分紅獎金,工作時間相對較短不用996。

他……他都不想站在這裏了!

徐助理沉默,一聲不敢吭,假裝自己沒能力回答這個問題。

齊暮楚就隻能獨立思考這個問題。

思考的結果就是:無論如何,不管自己是不是真有那麽一天,他現在該做事,從來都隻有一件。

“幫我把萬律師叫進來。”齊暮楚最後說。

徐輕:?

齊總叫律師幹嘛??

眼見齊總蒼白的麵孔和決絕的神色,徐助理這把是真顫抖了。

……難道,齊總他!要離婚!??

其實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徐輕和趙棟之前都有升起過一個想法——反正書中被眾人合夥弄死的那個人是主角受的“老公”。

那麽如何避免被各路股票和炮灰集火對付、被弄死?

——隻要不做主角受的老公就好了。

……

主動退位。

一刀兩斷。

一了百了。

尤其是感覺齊總跟夫人的感情也就那麽回事,他們畢竟才認識了一年,且都不怎麽見麵。

隻是這個想法不管是徐輕還是趙棟,都沒跟齊總提過。

趙總是礙於他“老四”的身份,不敢多說一句話。

徐輕是覺得不可以那麽做。

——即使自己都快相信這真是個書中世界了,可徐輕都覺得哪怕不是百分百確定齊總會因此而喪命,都不應該、也不可以放棄本來就很無辜的夫人!

事實上,當齊總真的可能要跟紀教授劃清關係的這一刻,徐輕還覺得很落寞。

“齊總……”

“還愣著做什麽?”

齊暮楚已經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垂眸工作:“叫萬律師過來。”

“……”

齊總不常重複自己的命令。

而身為助理,徐輕知道,要是讓老板重複第三次命令,那他就離被炒魷魚不遠了。

“徐輕,你沒事吧?”

徐輕走出辦公室,門口秘書室的秘書看見他都被嚇了一跳。

……徐助理怎麽魂不守舍的?

難道齊總今天心情又不好了??

但徐輕也隻是蔫頭耷腦地搖了搖頭。

……啊,就心拔涼。

齊總怎麽可以這樣!……這樣涼薄!

穿書的事還不一定是真的呢!現在他就……

虧自己之前還覺得自己老板帥,是最最堅韌最最堅強的人。

對了,古代帝王不是還有僅憑天象或者言官的一麵之詞就殺死自己愛妃的嗎?齊總現在隻是離婚,跟那相比也不算啥。

原來世人都會本能地趨吉避凶,趨利避害。

即使齊總也不例外。

……

嗬,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所以,夫人他知道真相嗎?

想起夫人溫和俊美的麵龐,徐輕承認,即便並沒有跟夫人見過幾次麵,他也真心喜歡上了那個人……

單純的喜歡和崇敬!

所以才更加不想夫人受到傷害!

嗚嗚嗚。

夫人,夫人好可憐!

……

紀離一開始的確什麽都不知道。

被齊總從大馬路上截回來後,紀教授就又過上了安穩平靜的生活,一連幾天,紀家的人也都沒有出現過。

不過,他倒是覺得這兩天過來送食材的徐助理,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憐憫?

紀離不知該不該用這個詞來形容。

而且有幾次徐助理望著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紀離多少是了解一些這位徐助理的,據說對方是齊暮楚讀研時的同校學弟,學習好,業務能力也很強,是跟在齊總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

而且徐助理年紀還很輕,似乎比自己還小一些……

是真的超級厲害。

但徐助理給紀離印象最深的是他很活潑,明明戴著眼鏡白白淨淨的,斯文俊秀,卻總是一身朝氣,有活力,看樣子也很喜歡現在的工作。

怎麽這兩天就……

突然就蔫兒了?

很像紀離小時候救助過的那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狗。

可憐巴巴的。

紀離也曾主動詢問過徐助理怎麽了,是不是齊總欺負他了之類。

徐輕也隻是瘋狂搖頭,然後繼續欲言又止。

……

為此紀離還特意詢問過齊暮楚,他助理最近怎麽了。

沒有想到那時候齊總那種犀利、冷戾的模樣又出現了,狐狸似的眼睛恨不能迸□□光:“你很關心徐助理?”

紀離:“?”

紀離直接被對周身的低氣壓搞懵了:“……隻是有點在意?”

齊總的眸色當然變暗了許多,然後就開始自言自語:“這段時間他的確經常過來送東西。你們也經常見麵。”

紀離:“……?”

說的都對,但又毫無重點。

所以到底是啥意思?

再之後的兩天,他就沒見過徐助理了。

畢竟又到了周末。

徐助理休息了。

……

星期一,也是本月的三十號。

向來沒什麽時間概念的紀教授會格外關注三十號這天,因為每月三十號,是他固定處理貸款和賬目的日子。

但是這天早上,他都沒來得及打開網銀,就接到了齊總那邊派來的律師的電話。

“什麽?財產轉移簽字?”

紀離看了看那串電話號碼,有點不相信,感覺對方是騙子的可能性更大。

但對方卻能自信地曝出身份,還有齊暮楚的一些信息……

萬律師:“夫人您別緊張,打電話過來隻是想跟您約下時間見麵,見麵地點可以約在公司。主要是齊總名下的財產有些複雜,現在全部轉移到您的名下,這個有些麻煩,需要您一一確認後簽字。以及您可以放心,這種財產轉移是不需要您支付任何費用的。”

“不是,可是。”

紀離一時有點難以置信:“齊總怎麽突然把財產都轉移到我身上?而且他從來沒跟我提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萬律師那邊也很為難。

齊總做事,向來也不跟他們這些人解釋啊!

紀離還是憂心忡忡:“不會是他生意出了什麽問題?要轉移到我身上避債?…… 可是也不對。”

紀離再不濟,也是懂一些法律的,“轉移到我身上也不能避債。”

除非……除非他們離婚。

啊……

紀離猛地想起上一周,徐助理看自己的表情。

還有他看自己的那眼神,整個兒就是自己要被齊暮楚拋棄了、他為自己抱不平的眼神!

……

該不會,齊暮楚是要跟他離婚??

但萬律師的聲音很快傳來,斬釘截鐵地否定了紀離的這個猜測:“不是,公司沒有出現任何經營問題,財務方麵也非常穩定,事實上齊總的私人財產也很豐盛,不算不動產,單是各類資金流加起來就已經上三億,這點夫人不用擔心。”

紀離:“……”

所以他老公已經那麽有錢了嗎?……

不不不。

重點是。

“那他為什麽忽然把財產都轉給我?”紀離還是很不明白。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事實上萬律師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他也有一種很深的危機感和疑慮,總感覺事情不妙了。

畢竟——

“齊總同時也已經立了一份遺囑。”

——年輕、隻有二十幾歲,有錢有才能,前途一片大好。

這樣的人忽然給自己立了一份遺囑,正常人誰能幹出這種事??

這意味著什麽,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萬律師的心情萬分沉重:

“遺囑指明他過世以後,您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紀離:?

???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別亂說,我不是要去世了,我隻是單純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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