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冷凰天下,五度言情

見黑子兩人像個門神一樣傻愣愣的站在那,跟在轎子後麵的另一人走上前,尖銳的喊道:“大膽奴才!還不快叫人出來迎接總管大人!”

聞言,黑子這才回神,急忙一股煙的衝進王府,差點撞到迎麵而來的冷東。

冷東喝斥道:“黑子,何事慌慌張張的?你啊你,就不能改掉這個毛毛躁躁的毛病。”

“管家,那個……那個……宮裏的李公公來了……”黑子急得連話都說不清。

“哪個李公公?”

“就是……就是……就是以前皇上來的時候跟在皇上旁邊的李公公。”

“什麽?是他?!”冷東一驚,這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也是皇宮的內務總管,他每次來都是跟著皇上來的,這次獨自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哎呀呀……貴客啊……李公公,是什麽風把您老人家吹來的?”冷東大步流星的來到門口,滿麵笑容的迎了上去,“小人有失遠迎,還望公公見諒!公公,這邊請!”

來人正是軒轅無殤的貼身太監李雲英,他微微點頭,徑自往王府裏走去。

冷東連忙跟在他的身後,試探的問道:“不知公公今日來……”

“你家王爺呢?”李雲英眼尾都不掃他一下,態度十分的傲慢。

“回公公,王爺他身子抱恙,現在在房裏,大夫正為他施針。公公先等一下,小人這就去通傳。”

“免了,王爺他身子抱恙,灑家又怎好勞煩王爺,還是灑家去見王爺吧。”

“那小人這就帶公公過去。”

冷東領著李雲英三人來到雅鴻閣,冷東敲了敲門,“王爺……”

“進來吧!”屋內傳來冷謙的聲音。

冷東推門而進,“小王爺,李公公來看王爺了。”

見到來人,冷謙快步上前,“原來是李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小王爺哪裏的話,老奴這是奉皇上之命,來探望王爺。對了,這是皇上命奴才送來的補品。”李雲英立刻換上一副嘴臉,笑嗬嗬的說道。

兩名宮人立刻將手上的補品呈上,冷謙遞了個眼神給冷東,冷東上前接過。

“王爺呢?”

“大夫還在為爹爹施針,有勞公公等等。”

李雲英狀似不經意的掃了屋內一眼,隻見桌邊坐著兩男一女,其中背對他的那個男子一身紫衣,看不清樣子,身邊放著一把長劍,像是那種江湖莽漢。

旁邊的是一個粉衣少年,樣子倒是蠻可愛的,隻是見到自己居然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隻顧著為他身邊的女子斟茶遞水的。

當李雲英看清那個女子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她不就是冷霜郡主嗎?可是,據說她已經死了,怎麽會坐在這裏呢?李雲英心中疑惑,再定睛一看,又好像不是她,他見過郡主幾麵,郡主額間並無那朵紫蓮花。

“謙兒,是誰來了啊?”這時,裏屋傳來冷燕鴻虛弱的聲音。

李雲英連忙收回眼光,“王爺,是老奴。”

冷燕鴻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哦,是李公公來了,快快有請。”李雲英是皇上身邊的人,此次來,莫非皇上真的要收回自己手上的兵權。

冷謙領著李雲英走進裏間,李雲英臨進去前狀似不經意的回頭,看了冷霜一眼。莫非皇上命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來確認此人是否冷霜郡主?隻一瞬間,他的臉上又恢複如常。

冷霜冷冷的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昨日夜裏,她私下問了冷東這一年來府裏的情況。得知這一年來由於爹爹臥病不起,軒轅無殤有意將冷家軍的兵權收歸自己手中。朝中有些人見爹爹失勢,都紛紛轉向藍劍輝和軒轅燁那邊。

這會她才剛剛回來,軒轅無殤就派人過來,看來之前在府外一直藏著的那個人應該是軒轅無殤的人。

她心中冷笑,美其名曰探病,實則是來看是不是她回來了,看來軒轅無殤提防的不僅僅是爹爹手中的兵權,還有她。隻是她有什麽地方值得軒轅無殤如此大費周章?

李雲英一走進裏間,就見到一個和嫩黃衣少年正坐在床邊為冷燕鴻施針,他哈腰低頭恭敬道:“奴才見過王爺。”

“李公公,請稍等一下,本王很快就好了。”

很快的,熙拔出銀針,“伯父,好了。”

“端木公子,辛苦你了。”冷燕鴻微笑著說道。

“伯父,客氣了。晚輩先下去了。”熙收好銀針,經過李雲英身邊的時候對他微微點頭,退出裏屋。

李雲英這才看清熙的樣貌,應該是外屋的粉衣少年的兄弟,心中暗怒,這三個男子究竟是什麽人,一個個的都不當他一回事,好歹他也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王府怎麽會來了這些一點都不懂禮數的粗人。

“李公公……李公公?”冷燕鴻疑惑的看著李雲英。

李雲英回神,堆起滿臉的媚笑,這一笑,皺巴巴的臉上抖落了一大堆粉,“王爺……”

“不知李公公來……”

“皇上他老人家見王爺您的身子一直沒好起來,甚是擔心,他老人家本想親自過來的,可是朝中政事繁忙,所以特命老奴帶著補品前來探望王爺。”

“本王愧對皇上啊,唉,本王這身子,都沒能為皇上分憂,難為皇上還惦記著本王。咳,咳……”原來不是為了兵權的事,冷燕鴻暗自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很羞愧。

皇上這麽忙還惦記著他,他卻為了霜兒的事一直臥病不起,都整整一年沒上朝為皇上排憂解困,實在是愧為人臣啊。

在外屋的冷霜聽到冷燕鴻的咳嗽聲連忙快步走進裏間,坐在旁邊輕輕的為他掃背,焦急的說道:“爹爹,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要不叫熙再幫您看看?”

“爹爹沒事,不用擔心。”冷燕鴻拍了拍她的手,慈祥的說道。

爹爹?李雲英嚇了一跳,“王爺,這位是?”

“李公公,這是小女,之前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郡主?”李雲英驚訝道,“不是說……”他明明聽說一年前她墜崖身亡的,怎麽會……而且以前他也見過郡主,郡主的額間並沒有那朵紫蓮花啊。

“哦,之前她的確是墜崖了,我們都以為她……幸好,她得貴人相救,這才保住性命,昨日才回府的。”冷燕鴻滿麵笑容的說道,手緊緊的握著冷霜的手。

“恭喜王爺,恭喜王爺,這真是一件大喜事啊。難怪老奴見王爺今日的氣色不錯,原來是郡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奴才見過郡主!”李雲英堆起一臉的笑容。

冷霜淡淡的點頭,嘴角輕扯:“免禮!”

“不知外麵那幾位是……”李雲英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那是小女的朋友。”冷燕鴻不疑有他,如實的說道。

站了一會兒,李雲英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假裝看了看窗外,尖聲驚呼道:“啊呀呀……這麽晚了,老奴得回宮伺候皇上了。王爺,您要好好養病啊。老奴祝王爺身體早日康複!王爺,小王爺,郡主,老奴告退!”

冷霜淡淡的點頭。這個太監估計是消息刺探得差不多,急著回去跟軒轅無殤稟報,看來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的提防提防,切不可再出什麽差池。

“謙兒,你送送李公公。”

“王爺,這怎麽使得?老奴自己走就行。”李雲英擺了擺手,快步離開裏屋,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裴揚三人一眼,然後急匆匆的趕回皇宮。

軒轅無殤正在禦書房和宰相藍劍輝商量國事,聽到門外傳來李雲英和侍衛竊竊私語的聲音,“愛卿,今日就到這裏,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見藍劍輝出來,李雲英急忙叫道:“奴才見過藍相!”藍劍輝淡淡的點了點頭。

“小李子,進來!”李雲英連忙快步的走進禦書房。

藍劍輝疑惑的看著擦身而過一臉急切的李雲英,難道出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李雲英來到軒轅無殤的身邊,在他的耳邊細細的低語一番,隻見軒轅無殤的臉上一會吃驚一會疑惑,他手輕輕的敲著桌麵,“小李子,你確定那朵紫蓮花不是貼上去的花鈿?”

“回皇上,奴才可是看得仔仔細細,那不是花鈿,就像是……就像是天生長在那一樣。”

軒轅無殤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一個人的額間怎麽會突然長出這樣的東西,他回想十六年前國師的八字箴言,但是除了生辰有關之外,其他的一點頭緒都沒有,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將此女除去呢?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讓她嫁給旭兒?

突然,頭又一陣刺痛,軒轅無殤臉色驟然變得有點蒼白,冷汗不停的冒出,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皇上……”李雲英擔憂的低呼,“又頭痛了嗎?”

軒轅無殤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似乎頭痛的症狀越來越嚴重。

“皇上,奴才這就去傳禦醫。”

“不用了。朕躺一下就沒事了。”軒轅無殤手一擺,他犯頭痛的事暫且不能讓別人知道,現在冥夜正處於內憂外患之中,旭兒頹廢不振,而燁兒又不肯安分的做他的閔王,外又有烈焰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如果有點風吹草動,都是係一發而牽全身,後果不堪設想啊。

李雲英心中歎了一口氣,要是太子殿下能振作就好,皇上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如果他把郡主沒死的消息告訴太子殿下,說不定太子殿下就此振作起來,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他暗自下了決定,小心翼翼的扶著軒轅無殤走進裏屋。

天山上,一個清瘦的白衣男子坐在一棵大樹下輕輕的擦拭著手上的桃木劍,眼神是那麽的悲傷,帶著濃濃的思念,他的腳邊趴著一隻耷拉著頭的雪白狐狸。

“塵兒……”遠遠的傳來天機老人的叫聲。

逸塵仿若無聞,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他喃喃的念道:“霜兒……”

“塵兒,你怎麽了?師父叫你也不應。”天機老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責備道。

逸塵這才回頭,淡淡的說道:“師父,您回來了。”

“是啊,為師回來了。剛剛叫你幾遍你都沒聽到,在想什麽呢?”天機老人不悅的說道。

“你不是去找那丫頭嗎?怎麽回來了?誒,這隻狐狸怎麽會在你這?還有,為師回來的時候經過清水鎮時到一品樓喝了點酒,那姓孫的小子交給我一封信,說是給你的。”天機老人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遞到逸塵的麵前。

不知道這兩個小輩的究竟在耍什麽花槍?在一起不就好了,非要分開兩地,還要靠書信來聯係,最離譜的是居然還要是血書,他當初偷看的時候差點嚇了一跳。

“他說是那丫頭給你的。”見逸塵毫無反應,天機老人閑閑的加了一句。

霜兒給他的信?是什麽時候寫的?難道是她墜崖之前?自從當日與冷謙幾人在陰泉山一別之後,他就帶著雪回到天山,整整一年沒出過天山半步。

他急忙將信奪過,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條絲帕,隻見上麵用鮮血寫著“塵:我沒事,現在回夜城,切勿擔心!霜冥夜二十六年初秋字。”

冥夜二十六年初秋,不就是一個月前嗎?霜兒不是死了嗎?他又仔細的看了幾遍,這的確是她的字跡,她真的沒死……逸塵的眼淚順著臉龐刷刷的滴落。

淚水順著逸塵的臉龐滴落在雪的頭上,雪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有下雨啊,怎麽會有水滴到它頭上呢?它疑惑的看向逸塵,霎時嚇了一跳,他怎麽哭了?

天機老人詫異的看著他,擔憂的叫道:“塵兒……”

“師父,霜兒她沒死,她沒死……”逸塵喜極而泣,倏地站了起來抱著天機老人大叫道。

天機老人被他嚇了一跳,將他輕輕的推開,疑惑的問道:“塵兒,你剛剛說什麽?誰跟你說那丫頭死了的?”那丫頭怎麽可能會死?她可是……

“師父,去年你和我說霜兒會有一劫,我急忙趕去,可是終究遲了一步,她被人下毒扔下了陰泉山的斷腸崖。我以為她死了,可是她這信上說她沒事,嗬嗬……”逸塵傻笑道。

主人沒死?雪騰地跳了起來,欣喜的看著逸塵。

“原來是這樣。”天機老人了解的點了點頭,“那丫頭也太大意了,枉她的武功那麽高強,竟然會遭人暗算,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師父,塵兒不和你說了,霜兒現在回夜城,我這就下山去夜城。”逸塵雀躍道,抬腳欲走,可是褲腳卻扯不動,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雪咬住他的褲腳,正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雪,你想跟我一起去?”

雪急忙像小雞吃米般連連點頭,它好想主人啊,雖然逸塵師父也很照顧它,可是它還是思念主人。

“那我們一起走吧。”逸塵彎下身子抱起雪,抬腳欲走。

“塵兒……且慢!”天機老人叫道,“為師有一句話想問你。”他不想塵兒再走彎路。

“師父?”逸塵詫異的看著天機老人。

“你去了,然後呢?繼續以師父的身份呆在她的身邊,不接受她的愛意?”

“這……”她的身邊已經有那個叫做影的男子,就算他接受,她還會像以前那麽愛他,願意和他一起嗎?

“如果你隻想著以師父的身份呆在她的身邊,為師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天機老人不知他為何這般為難,但是他不能再這樣逃避這個問題,要不他以後的情路會走得很艱辛的。

“不行!我一定要呆在她的身邊!”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要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如果那丫頭日後身邊的男子不止你一個,那你準備怎麽辦?”天機老人盯著他,決定下一道猛藥。

逸塵一愣,低頭思索了一下,半晌抬起頭,眼神直視他,堅定的說道:“無論日後她身邊有多少人,我都要呆在她的身邊。”

天機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安慰的笑容慈祥的說道:“那你下山吧!”本來自己就有讓他下山幫助那丫頭的想法,所以一年前才向他透露那個事情,隻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現在,這天也快要變了,那丫頭身邊需要他,他更應該呆在她的身邊,自己之所以這樣逼他說出心中的想法,也隻是怕他日後自己鑽牛角尖,傷了他自己不說,還會壞了那丫頭的大事。

“師父,徒兒就此別過,請師父受徒兒一拜。”“撲通”一聲,逸塵突然跪在天機老人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這次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

天機老人將他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塵兒,切記你今日所說的話。你去吧!”

“徒兒一定謹記!師父,您也要多加保重!”逸塵抱著雪快步的向山下走去。

天機老人抬起右手輕輕的擦拭著眼角因不舍留下的淚水,抬頭看了看漸漸變黑的天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唉,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